「那女人去哪了?」我追上去,轉角就不見水教授的蹤影,只看到一條長長的走廊。我逐間實驗室檢查,其餘都上了鎖,唯獨一間開著門;我大力把門踢開,並掃視研究室內的空間:擺放著各種機械、整潔的實驗台、一排排的試管、大型離心機。我小心翼翼走到裡面,實驗室的門自動關上──

啪。

所有燈光也關掉,頓時伸手不見五指;同時一陣風要掠在眼前,我連忙伏下,背後就「砰砰」巨響像有硬物打在牆上。

我伏身喊道:「別耍花樣了,妳的保鑣都被我收拾,下個就輪到妳。」

我盡量掩飾我加速的心跳來威嚇她,但她藏在暗處,即使我的眼睛漸漸習慣黑暗仍不見她的蹤影,只感到四周充滿殺意。





「你這小子真是超乎我想像──」

在背後!我緊張回頭,卻只見牆上的揚聲器,水教授則繼續用麥克風在室內廣播。

「你為何感染病毒卻保持理智讓我十分好奇,真想在你失控之前解剖看看,可惜時間不允許。」

「住口!」我眼前影像又再一分為二,天花和地板漸遠,景物在旋轉……忽有閃光從右邊襲來,我看得清楚,橫身避開,掠臉的居然是一塊尖冰,臉龐還殘留著寒氣。

喇叭又再響起:「你應該慶幸自己獲得比常人高出數倍的運動能力和思考能力,這就是病毒的偉大。量子化是未來大勢,跟我作對即是逆天而行。」





我因為病毒而覺醒異能?那麼水教授也是如此?再沒有她的廣播,取而代之是水滴聲,滴答滴答,從矮櫃後面的洗手盤傳來──突然有黑影拍打水花,水滴質變成一束冰粒,像散彈槍般在我身後轟了個大洞!

「我是理解萬物的存在,跟你們這些渺小的生物可不一樣。」

語音未落,一柱冰錐從天花水管鑽出,差半寸就插穿我的頭蓋!但我已經聽得出她的位置,大躍數步就跑到實驗室的洗手盤──卻不見人,旁邊試管紛紛爆裂,爆出五顏六色的水柱子彈,都在分毫之間被我避開。

沒幾分鐘實驗室已經面目全非,周圍都是凝結的鐘乳石般,牆身盡是彈孔。我拿起桌上工具連環擲向移動中黑影,不知打到什麼機械到處都有閃電火花;整個地板都淹水了,但我們二人的死鬥沒有停止,實驗室變成不可思議的空間,假如能活著離開根本不能跟外人解釋這個經歷──

轟隆!





耳朵好痛,室內突然發生爆炸,我和對方同一時間被衝擊波轟倒在地;同時有人打開了實驗室的燈,是已經脫下拘束衣的水硝玉。

「硝玉,快替媽媽殺死這小子!」

爆炸後我依然頭昏腦脹,看不清倒地的水教授,也看不到門口硝王的表情;只隱約見到硝玉握著手槍,冷酷像個劊子手。她好像不認得我。

「媽媽……」

「硝玉!」我大喊:「妳要面對現實,妳的母親早就死了,這女人才不是妳的母親,不是以前那個會從父親手裡保護妳的人,妳以前那個溫柔的母親已經不在,妳心裡一定明白!」

「欸?」

「妳的父親變了另個人,妳的母親性情大變,都是因為病毒害的。那本日記並非全部虛構,病毒是隕石帶來;如果妳的母親感染病毒而異化,那麼在妳眼前的已經不是妳的母親,而是從病毒複製出來的模擬人格,只能複製物質的記憶,複雜不到人性──她不是人!」

「硝玉,別聽那小子胡說,給我殺死他!」





「啊啊啊!」硝玉的尖叫聲跟槍聲同時響起,叫聲過後,地板積水漸漸染上一層紅,我則緩緩地爬起,看見水教授的頭穿了個洞。

「思義……我殺了媽媽……」

「不是這樣,她已經不是妳的母親。」我緊緊抱住硝玉,問:「能再次見到妳好像做夢一樣,我以為妳死了。」

「我的確死了,但我和鏡是雙胞胎,我們不是一個人……」

就像一對量子糾纏狀態的量子,量子A呈疊加態同時是藍色和紅色,當量子A是藍色時量子B必定是紅色,它們獨自看來就是藍色與紅色寄存在同一顆量子裡,但整體來看其實有一對量子不停地變換。

硝玉和鏡確實寄宿在同一個身體,但她們是雙胞胎擁有兩個身體,唯獨其中一個身體長期遭水教授囚禁,她們便不知道有另一個身體存在。鏡殺死硝玉,硝玉從自由活動的身體消失了,退回被囚禁的身體裡,就像量子退相干一樣;她的死反而令到她們的身心塵埃落定,獲得真正的自由。

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拿出電話一看,時鐘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正當我要打電話跟李白確認狀況時,實驗室突然斷電、電話訊號消失,我有不好的預感。





「是訊號干擾,軍隊要行動了!」

硝玉捉住我的手說:「我們快逃吧!」

「嗯,但現在校內任何地方都可能有危險,妳跟在我背後不要走散。」

我牽著她的手跑回地面,這時候大學正門已經哀鴻遍野,密集的槍聲下一堆學生遭行刑式射殺,一個一個倒地。硝玉看得十分害怕,我告訴她:「不用理會那些人,這是他們自找的。」

「欸?」

我叫李白帶同學湧向正門,那群大陸學生就會所謂守護他們的校園、自發堵門,到軍隊出動時他們就死最快,順便幫我們爭取撤退的時間還有慘烈的鏡頭。

「當心!」

說到一半,有兩個穿保護衣的軍人從草叢爬出向我們開槍!無論我運動神經再快也快不過子彈,正當萬念俱灰之際,硝玉伸出左手逆轉時間,右手連開槍兩槍射殺二人。





「謝、謝謝妳。」

但硝玉腳步輕浮,仆倒在我懷裡。「我有點累,不能一直控制時間。」

「抱歉,但之後就交給我吧。」

假如計劃成功,我們大部分人都能夠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