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年很高興自己成長了〉
 
少年表情露出少見的緊張,不是因為黑翼在他背上而且翅膀已經張開,一股肅殺的氣氛正在醞釀著,而是他在甬道中發現一隻虎型的冥獸,所謂的虎型冥獸不是整個外型如老虎,而是一隻面如老虎的壯漢,壯漢的身體同時滿足了黝黑、肥壯與結實有力幾個要點,頭部卻像一頭真正的猛虎,少年思考著他們是否能擊殺這頭冥獸,同時思考著自己兩人被提前發現的機率有多高。
 
少年精於符道,但是他沒跟這種找不到弱點的東西打過,這是當然,冥獸自然在冥界產出
他不可能在人界打過,這變相的成為少年的軟肋,因為他是少年,作為一個剛滿十六的少年是無法苛求他要有多豐富的作戰經驗,所以他不會很正常,要是會那就是異常,可是少年終究是少年,他有少年的熱血,少年的優點之一就是不輕易認輸,因為不服輸,於是他想試試。
 
少年背上有蓄勢待發的黑翼,少年知道黑翼等一會兒,會變成一把黑刃衝向冥獸,但他拉住黑翼,少年在黑翼衝出去之前,他抓住了黑翼的右手,接著他向黑翼討了一根黑羽,作為同伴黑翼雖然不信少年能使用他的羽毛,但他依舊大肚的拔一根給少年,黑翼的表情很好解讀,少年巧慧得很,他知道從黑翼的臉上看出意思是『僅此一根』之意。少年不介意,他知道很多事情一次就足夠,少年不是一個喜歡占便宜的人,但他是個喜歡實驗的人,少年不知道為何自己的靈格自從幾天前拔升了,但他知道這幾天他還在繼續拔升,如果當時是從凡人望星空變成蒼鷹唳星空,那此時的少年大概又往上飛了一大段路,用個簡單的說法是,現在的他是一頭嗑了藥的蒼鷹,為何要說嗑藥,因為少年是瘋的,這樣的形容再貼切不過。
 
今天的黑翼還沒瘋,他依舊冷靜,所以他決定先讓少年試試,少年如果失敗後冥獸先咬的是少年,自己還是安全的,所以他讓少年先去,他相信少年失敗後也會很耐咬,撐一下沒問題,這是發自內心的信任。




 
少年拿起一張空符,並且把黑羽裝在符膽之處,少年不確定這張符能不能用,但高於正常值的靈格讓他有些把握,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老學究在看一道不甚困難的問題,他很確定,如果不小心能用,效果可能會像踩地雷一樣,一枚裝有無數把刀子的地雷,這些刀子還是削鐵如泥的,所以符做好後,少年沒有立刻把符咒丟出去,他在想自己的後路,他不想被自己的作品弄得掛彩甚至受傷,自己已經是長大的人了,該學會為自己打算,少年很高興自己成長了,不再是衝動的年輕人。
 
這時少年想到黑翼,於是他用眼神詢問黑翼「你有沒有要去跟牠打一架的衝動了?」
黑翼讀懂了,他用眼神還以顏色,
少年也讀懂了,少年心道「果然是個膽小怕事的傢伙,大事不成,小事不敢。」
緊要關頭,能信任的果然還是只有自己,少年腹誹著黑翼。
 
在沉靜了一段時間後,少年動了,他悠悠哉哉的向前走去,搖頭晃腦的表情,活像個遊客似的往冥虎的方向走去,那樣子有點傻,一個在危險之地閒晃的傻子。少年走得不快,他四處打量著環境,像個誤入危險叢林的男孩。看著少年的即興演出,黑翼有些無語,這究竟是要演給誰看呢?演給一頭老虎?還是我呢?作為唯一的正式觀眾,黑翼覺得少年演得不夠好,演得太演不自然,走路的速度跟路徑不應該那麼單調,身體側出的角度也不對,眼睛看的位子太飄忽,眼神也不對,黑翼想給少年做個示範,演出一個無害的獵物,黑翼有經驗,黑翼想著『得找個時間示範給他看。』
 




冥獸是吃魂魄長大的冥界真獸,在冥界中一些稀有的品種被軍方培養成戰獸,如于璋的黑龍,冥虎與黑龍相比,算是相較之下較為低階的冥獸。因為冥獸只吃靈魂,於是在岷山放養野生冥獸,用來處理岷山中的惡鬼,算是一個很高明的手段,但也因此岷山無廢鬼的名號廣為人知,能與冥獸周旋的鬼魂不會弱小,相對來說能在岷山活下的冥獸又豈有不狡猾的?
 
於是冥虎動了,人身虎頭的牠並未因為體型的關係,動作有所緩慢,相對的人型的肢體給予牠高度的靈活性,冥虎以極快的速度,幾個閃身之內跳躍到少年身前,牠揮舞著雙手由上而下的下搥,少年有些意外,特別是對於冥虎的速度,比他猜想的還要快上許多,但少年是見過大場面的,跟黑翼比起來冥虎的節奏像是慢動作,於是少年秀了一波操作,他轉頭、側身避過冥虎的捶擊,少年的身材與冥虎差距極大,但少年身上有符,一張巨力符跟一張神速符,足以讓他猶如一把會飛得鐵鎚一樣飄忽不定,同時兼具危險性,眼見一擊不中冥虎並未就此慌亂,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雙手如爪的對少年攻擊起來,靈格拔高過得少年看冥虎時他感覺對方像張透明的紙,對方的一舉一動,每個眼神、跟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感知被他補抓分析,這樣的狀態讓少年感到愉悅。
但少年依舊沒有攻擊,他知道冥獸的防禦極高,即使他貼了一張巨力符,也不見得會對對方造成什麼傷害,更有可能打斷自己的節奏。
 
久攻不下的冥虎感到煩躁,牠知道這次踢到鐵板了,無論牠如何動作,少年總能避開他得攻擊,對方像是提前知道牠打算如何出手似的,這樣的情形,逐漸的讓牠心生怯意,冥虎想要離開,這樣的獵物讓牠倍感危險,這樣的心思自然也逃不過少年得感知,少年在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冥虎因為膽怯,動作慢下來的時候,少年知道這表示冥虎想跑了。
 
但少年沒想過放過牠,牠是黑翼的食物,不管好不好吃,能不能吃,先打下來再說,少年開始以身法纏住想逃離戰場的冥虎,同時開口道「射,自由攻擊。」
 
就像是早知道少年會有如此一說,幾乎是當少年纏住冥虎脫逃時,黑翼的第一箭就發出,少年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冥虎的膝蓋就中了一箭,接著一箭又一箭的連貫而出,巨大的衝擊力讓冥虎的身軀不規則的扭動起來,牠的身體像被釘住一樣定格起來,冥獸強大的防禦力此時發揮著極大的作用,面對如珠的箭雨攻擊,冥虎一步都動不了,牠巨大的雙手此時抱著頭部避免被攻擊,可同時牠感覺自己的生命在迅速的消耗。




 
當冥虎抱頭喘息之時,一隻小手穿過牠雙臂將一張符咒輕輕的貼到牠額頭,冥虎感到緊張,
一股生死危機之感襲擊著牠,但是不能放下雙臂,這時一聲人族語言傳入牠的耳裡,那是一個「爆」字,也是牠最後聽到的聲音。
 
符咒發動後黑刃之旋猶如一枝黑色的鑽孔機,瘋狂的往冥虎的額頭鑽入,此時的冥虎整個身體猶如篩子一樣抖動起來,接著不過數秒,冥虎的身體不再晃動,一具頭上有著血洞的巨大獸屍轟然倒下。  
黑翼對少年抱怨道『你就不能在其他地方開洞嗎?』
「頭部是要害,當然以打要害為主,不然牠跑了更添麻煩而已。」少年解釋
『可是你這樣做,洞開在頭部,我很難下得了手。』
「可是牠是人身,我不認為你會更好處理。」少年說了一個事實
『煩耶。這是要怎麼做。』
「要不整個人拿來起烤?」
『干,你很噁心耶。』
「我只是想幫忙……。」 
那天夜裡,少年在黑翼睡了之後,他走到獸屍旁,他手持著一把靈符刃從冥虎的頭部著手,把冥獸的硬皮拆解下來,接著少年切下獸肉,把獸肉切成片,再接著升起火來,少年打算將獸肉做成肉乾,他問過黑翼喜歡吃肉嗎?答案是肯定的,作為羽族自然是吃肉長大。
 




黑翼對少年說過『我不吃辣。我以前去人族領地時吃過一次,那味道真的不行,我發誓我再也不吃辣。』
少年記得這事,他覺得好笑,明明在冥界,他手裡沒調料,偏偏他想起黑翼不吃辣這件事。
少年熟練的翻烤著肉,他想著,這些肉帶不走,今晚要能烤多少是多少。
少年覺得黑翼很奇怪,作為一個羽族還是一個暗黑羽族,黑翼居然不會做簡單的燒烤?少年感到意外,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在外面生活的?
少年轉頭看著沉睡時的黑翼,他又想去偷摸一把了,但他沒有,他想烤好手上的東西,讓他吃自己煮的食物,應該也是一種滿足吧。
 
少年不知道他以為睡著的黑翼,此時正偷偷的看著他,黑翼的眼睛裡流露著一絲迷惘,這是一種無法說明的感覺,一種想被親愛但卻恐懼親愛的衝突,他無法坦然的打開心胸,所以他只好把這份情緒壓在心裡,黑翼想伸手捉住少年的衣角,哪怕這距離很遠,但他還是偷偷的把手往少年的方向伸過去一點點,他抓著空氣,象徵式的好像在抓著少年,黑翼看著不遠處那個正在為他烤肉的少年,他覺得這樣已經很好,於是他沉沉睡去。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