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回憶錄全集: 038：玉蝴蝶

「你要養分和露水，
在盤內小心灌溉，
其實你是盤盆栽不要緊，
是人是物仍然維護你，
代號亦是任我改。
我叫你玉蝴蝶，你說這聲音可像你，
戀生花也是你，風之紗也是你，
怎稱呼也在這個世界尋獲你。
你哪裡是蝴蝶，然而飛不飛一樣美，
夫斯基也像你，早優生更像你，

這稱呼配合你才迴腸和盪氣，改得多麼入戲。」
《玉蝴蝶》

當Mandy談到魔女在實驗室中唱歌安慰她的往事，一臉黯然地苦笑起來，魔女見狀，就對她說道：「Mandy你休息一陣先，之後嘅嘢等我講啦。」
「嗯，麻煩你啦。彼鵲姐。」Mandy點頭說道，就暫時離開了房間。

接著，魔女就繼續講述在實驗室裡的所見所聞。

Mandy似乎已經嘔吐到沒有東西可以嘔出來了，我就攙扶她到牆邊去。
「彼鵲姐你繼續去搜集資料，我要抖陣先…」Mandy平靜地說道，平靜到令我覺得有點奇怪。


「嗯…咁你抖吓先啦…」雖然覺得奇怪，但總比過於激動會好，所以我如此答道。

我抱著卡布其諾，步行往下一個區域，燈亮起之時，我看見寫著「公廁collections」的膠牌。在蘇生水槽裡的女孩，腹部皆明顯凸出來，似乎都懷了身孕，與先前的區域一樣，裡面有幾個我曾在茵茵留下來的資料中見過的女孩，當中包括Joyce和淽溰，兩人的腹部都被刻上相同形狀的淫紋。在淽溰的旁邊是Hailey，但她的腹部並無淫紋。
「實驗體120號，於植入其愛人的性器官後，受精卵成功於被植入之子宮著床，並順利誕下嬰兒。」被我抱起到Joyce面前的卡布其諾，開始述說她的遭遇。「之後，研究人員多次嘗試進行雙子宮同時受孕的實驗，但效果並不理想，流產率過高，但順利取得有關非母體卵子之胚胎發育數據，供培育種馬之用。」
接著，我再把卡布其諾抱到淽溰和Hailey的面前。
「實驗體160號及161號，為子宮巨大劑1.6.0版的試驗個體，自此版本起，藥物對已經發育完成的實驗體，也能產生明顯的效用。為測試淫紋與子宮巨大劑的交互作用，研究員將實驗體160號及161號調較至相同的排卵週期後，再注射同樣劑量的子宮巨大劑。結果發現，淫紋並不會增加或減弱巨大劑的效用，但巨大劑會在沒有胚胎著床的情況下，破壞淫紋的形狀，令實驗體的精神領域得以恢復。」
聽到卡布其諾的話，我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咁即係話，要破解淫紋嘅精神控制，將女性嘅性器官移走，或者改變形狀，會係其中一個思考方向…之但係培育種馬係指…？」
「如欲了解種馬之詳情，請前往下一個區域。」不愧是愛菱的作品，聰明的卡布其諾已經回答了我的疑問。

抵達「種馬collections」區域後，我留意到水槽中人體的手臂和雙腿肌肉分佈，看得出都是運動型的女性。可是，她們的腹部、大腿和臀部都看見不少的妊娠紋，似乎是多次懷孕後留下來的痕跡。


「種馬，必為體力充沛，運動基因優秀，足以支撐日夜不停播種之男性，當中的佼佼者，就是擁有『成日拮人嘅阿汗』之稱的鐵木真。」望著膠牌的卡布其諾，開始解釋起來。「藉著收集擁有優良運動基因的實驗體，從而培育一隻又一隻強大的種馬。」
當我拿著卡布其諾，逐一掃視水槽內的軀體時，果然有我曾經在資料中聽聞過的女孩。
「實驗體S7號，為實驗體41號之胞妹。實驗體116號被成功刻上印紋數個月後，與S7號一同被送到實驗室。三名實驗體皆自出生以來，就與父母一同參加靈食堂的聚會，因此最適合用作觀察藥物之長期影響。於繪製實驗體S7基因圖譜之時，發現耐力相關的基因異常優秀，故安排其進行孕育種馬的工作。」
「依個…應該就係Yancy喇…」我如此想道，並回想起剛才在「母豬collections」的區域，Mandy拿著卡布其諾面向Hannah時，得知Hannah為實驗體116號，根據茵茵留下來的錄音，作出如此推測。只是，我還未見過實驗體41號，所以還未能夠肯定。
「實驗體S11號，為夢幻島兒童院之孤兒，實驗體2020年於碧晴新村進行例行檢查時，發現其爆發力很強。由於實驗體當時剛剛開始發育，所以研究員定期為其替換雙腿，以擴大其盆骨，方便孕育多個胚胎。與此同時，實驗體亦為子宮巨大劑早期版本之試驗對象。」
「Anne…唉…」我望著Anne被強行撐大的盆骨，及其與年齡不符，異常鬆馳的乳房與腹部，不禁搖頭嘆息。

下一個區域，大概是最後一個吧，當我步進區域之時，亮燈的範圍比之前廣闊許多，右邊是蘇生水槽，水槽的膠牌寫著「改造collections」，左邊則是偌大的研究區域，連續地擺放著六張面積很大的實驗台，每張實驗台均連繫著一張吊床，大概是供研究員休息之用。實驗台兩旁的儲物櫃，放置了大量的藥物和化學品。
在實驗台的盡頭處，有四間房間，其中三間能夠從窗戶看得見內部，擺設皆為一式一樣的專業手術室，另外一間則沒有任何窗戶，門邊裝有電子鎖。

蘇生水槽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背部插著蝴蝶翅膀的女孩，她的雙腿與Anne一樣，明顯與其盆骨大小不乎，而且寫滿了正字，旁邊則有一個身上長滿花朵的女孩。卡布其諾視線一對上她們的面，就開始講解起來：「實驗體64號，2020年6月燒村肇事者之一，於逃避村民追捕時誤闖實驗室範圍，並於7月時嘗試逃走失敗後，失去雙腿及背部三成的肌肉。2020年10月上旬，實驗體89號的屍體被送住實驗室，於取出其腹中胚胎，並將其雙腿及肌肉改造後，移植至實驗體64號之上。」
「實驗體146號，同為燒村肇事者之一，於2021年初被送至實驗室，由於其汗腺發達，適合用作研究栽種植物相關的改造。實驗結果顯示，光合作用所產生的能量，並不足以維持人體活動之用，但因為外觀賞心悅目，所以把實驗體存留下來。」
「64號大概就係阿采，89號係音然，146號係瑩瑩…」當我腦中整理著剛才Mandy告訴我的資訊時，聽見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就向Mandy叫道：「Mandy唔好過嚟住！」

只可惜，我遲了一步。


「哇！！！」Mandy看見朋友們的慘狀，大聲痛哭起來，腳步亦漸漸不穩，我見狀立刻放下卡布其諾，上前抱著她。大概因為過於激動，她哭到暈過去了。
「呼吸正常，瞳孔正常，血壓正常，脈象有啲亂但無生命危險…」我開始檢查起Mandy的生命徵象，當我鬆一口氣時，Mandy的頭部卻閃爍著非常微弱的光芒。
「精神干涉系魔法？」我與島國的東道家族進行交易會談時，經負責人介紹之下，曾經到四葉家營運的民間研究所參觀，所以才能明白當下Mandy的情況。
倘若我沒有估計錯誤，Mandy應該至少要沉睡幾個小時，就先把她抱到附近的吊床上，並再次抱起卡布其諾，來到水槽之前。

水槽裡除了阿采和瑩瑩，還有一男一女，男人的身體接近九成都替換成金屬，像個鐵甲人一樣，至於女人，則是一個擁有兔子外形的半獸人…
「《來自深淵》嘛…」我看見女人的外形，就立刻聯想到改造意念的源頭。
「實驗體184號，2021年6月4日因為觸犯尋釁滋事罪，於早上被香城警方拘捕，實驗體被拘捕前，為支爆會副主席。」面向著女人的面龐，卡布其諾開始說明著眼前人的資料。「實驗室人員收到相關報告後，發現其輪廓與骨格皆適合改造，故安排實驗體從碧晴新村送來實驗室，開始進行『娜娜奇計劃』。實驗結果顯示，除了自帶的香氣以外，其餘改造皆十分成功。」
「實驗體41號，於調查實驗體1號之下落時，不慎墮進陷阱，被實驗室人員發現，對其進行改造，並在得到外部組織合作後，將其胞妹納入種馬長期培育計劃。對實驗體41號之改造，取材自『是流下鐵眼淚，是來自心中淚，能令我，鐵心，似水。誰人大大力，誰人做愛大大力，凌晨做到現日夕，仍然未感腰無力…』」
「停，卡布其諾。」我阻止卡布其諾機械式地讀出淫靡的歌詞，並歸納著它所闡述的資訊。「嗯…所以頭先嗰個果然係Yancy…」

之後，我離開了蘇生水槽的區域，步行前往裝有電子鎖的房間。到接近研究區域的中央時，我留意到其中一個儲物櫃裡，放置了一座神像。
「竟然係尤根施密特嘅神像？仲要係時之女神德蕾梵庫亞？」我仔細觀察神像之後，結果令我震驚。我之所以知道尤根施密特的事情，並不只是因為看了香月美夜老師撰寫的《小書痴的下剋上》，更是因為在前往黃土大陸途中，白拉登的船曾停留在戴肯弗爾格的陸地上三天，進行補給。停留期間，白拉登連同船上人員，與戴肯弗爾格的騎士進行過兩場奪寶迪塔，一勝一負。
「所以佢哋諗住召喚神祗，做時間旅行嘅研究？定係想借助時之女神嘅力量，將嗰邊啲魔法師拉過嚟地球依邊，做活體實驗？等陣先…邊條友負責依個研究㗎？如果拉咗羅潔梅茵過嚟，炸Q死哂你班hihi，到時真係喊都無謂。」我冷靜下來後，猜想這個研究的結果，很大機會非這群實驗人員所願。



在接近房間的儲物櫃中，亦放置了數十本的Lab notebook和手術Log book，雖然卡布其諾說它已經掃瞄了所有資料，但畢竟需要給東道家族一些實物，證明我成功破壞實驗室，就隨手畫出一個傳送陣來，目的地是Mandy的家，剛才進她家之時，我已經暗中畫下陣法，保護建築物在廿四小時內不受未經許可的入侵。

到了房間的門前，我把卡布其諾抱向電子鎖，它就開始進行破解工作。一分鐘後，它以頗快的語速，向著電子鎖叫道：「入實驗室撳緊急掣，入食物實驗室撳實十個緊急掣。雙層牛肉巨無霸，醬汁洋蔥夾青瓜，芝士生菜加芝麻，人人食過笑哈哈。」
房門打開後，我隨手拋出幾件暗器，確認沒有藏著陷阱後，才走進房間去。
此時，房間燈光亮起，並響起了音樂來：
「潮吹，這一刻感覺不會忘記，
朋友，抱擁告別明天各自打J，
曾經，望著番梘一起肛交至睡，
臨別說起，亦要扑嘢。
別了依然M痛，以後有緣再聚，
未曾重遇以前，你粒卵愛受精。
在最好時刻分離，Fuck到流馬尿，
就承諾在某年，某一天某地點，再戰。」

「將高妹琪首朋友道別嘅歌改到咁，真係…」改詞者之口味，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原來，這間密不透風的房間，是儲存影片的地方。影帶的類型，從老舊的3/4英吋，八十年代的8mm，九十年代的HDCAM，到2010年代的SxS都有。就我所見，有高達八成的影帶，都屬於某島國公司於不同年代推出的影片儲存格式，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索尼罪大滔天」呢？
然而，罪大滔天的，當然不是索尼，而是猶如垃圾的香城警察，還有荒淫無道的人民軍，與及從大亞派來香城的狗官。大亞帝國的人來到香城，除非像阿漆和琴姐一樣，因為身分關係，早已看透鐵幕後的真相與慘劇，否則的話，大亞人普遍對香城人存有「唔抵得你有XX」的心態，XX可以是身分證上的三粒星，可以是自由的思想空間，可以是公正無私的法庭。自從平安法成功在2020年通過之後，香城這些剩餘價值，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這就是所謂的蝗蟲天下，將香城所有剩餘的東西，全部蠶食殆盡。

除了堆積如山的影帶，房間裡最引起我注意的，就是放置在中央的Alexa。不，不是Mamazon開發的人工智能，而是價格昂貴，專門用於製作商業電影的攝錄機。對香城和大亞帝國的權貴來說，拍攝與欣賞抗爭手足被蹂躪的片段，就是他們的娛樂方式之一。

「類比式影帶處理需時，請考慮攜帶它們離開之方式。」我的思緒被卡布其諾打斷，它的身體現在就像八爪魚一樣，伸出多條電線來，雖然伸出來的電線密密麻麻地佈滿在影帶之上，但卡布其諾卻能有條不紊，高速地處理以數碼方式儲存的影片。
與數碼儲存媒體不同，大部分以類比式儲存資料的影帶，都需要以線性方式讀取的，處理資料所需的時間肯定會比較長，再加上這些影帶有不少歷史，倘若卡布其諾強行加快讀取速度，可能會破壞影帶內的資料，所以需要小心處理。
「嗯…都係傳送去Mandy屋企先啦，畫多三個魔法陣維持溫度、濕度同光暗度…」我一邊畫下陣式，一邊喃喃自語道。
之後，我將一箱又一箱的老舊影帶，放到魔法陣上。然而，部分紙箱上的文字，引起我的注意：
「風凌集團米健饋贈」
「間桐慎二遺物」
「案件編號HCCC XXIV/02：證物」
「洪興KK夫目前犯」
「雛見澤症候群影像記錄」
「連警方證物同雛見澤啲片都刮到番嚟，依個實驗室嘅背景果然唔簡單…」我望著紙箱上的文字，自言自語道。



我處理完多箱影帶後，卡布其諾也回復原狀，代表它已經將數碼儲存媒體中的影片複製完成了，我就與它一同離開房間。
之後，我將躺在吊床上的Mandy放到背上，離開實驗室，返回她的家中。

回到Mandy的家後，當我放下背上的Mandy到梳化時，卡布其諾先是走進廚房探索，再走進各個房間一遍，最後向我報告：「報告：發現屋內有精神干涉藥物痕跡，但份量極微，常人難以察覺，估計於興建此建築物期間，相關人員於水管與水泥中混入藥物。」
所以，Mandy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可是，為何她們四人燒村，三人不論生死，都在實驗室裡，只有Mandy能夠倖免？

「卡布其諾，提取實驗體64號、89號、146號相關資料。」我命令著卡布其諾，我想，或許能夠在影片的記錄裡，找到原因。
接著，卡布其諾到Lab notebook與手術Log book裡，各拿出一本記錄給我，再走近屋內的一幅白色的牆，把口張得大大，將影片投放到牆上。

「朋友，放聲痛哭，或者得到快樂，
時間永不再返，夢想不可再現。
人一生匆匆三數十年，
莫怨當年，輕輕錯失機會萬遍。
要若回頭，未必可再預定，
你的往年，未必勝目前，
大家舉杯痛飲，大家一再互勉，
期望你我運氣轉變。」
《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