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師的八分之一: 第四章：男朋友？

    十月了，清晨與傍晚確實能感受到陣陣清涼。
 
    秋風吹拂，膝前的校裙微微蕩漾，陽光灑在潔白校裙上，她捧著單詞簿站在校門前。
 
    她不信捕夢網能將她的願望捕捉下，但她相信送她捕夢網的人，所以她正望著對街的他，期待希望向她走來。
 
    「在等我嗎？」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是啊，我剛剛便看見你從巴士走下來。」她將他的手扯下。
 
    經過校門的師生紛紛對門前的兩人投去艷羨的目光，想必無人想破壞這個美好的時刻。




 
    吳婧熙和董曦賢肩並肩走進校門，兩人往後樓梯走去。
 
    「曦賢。」一把溫柔的女聲叫住了剛剛走過校務處門口的兩人。
    「溫老師……」董曦賢立馬轉身朝身後的女子打招呼。
 
    那女子額前留著今夏最流行的空氣劉海，過肩的長髮繞在雙耳後，髮尾的大波浪遮住了她白淨的天鵝頸。深藍色的上衣搭配潔白雪紡闊腿褲，她右手握著肩上的布袋，左手捧著兩本書。圓圓的臉頰，水汪汪的杏眼，乍一看，吳婧熙還以為她是學生。
 
    那女子朝董曦賢點點頭，望了眼他身旁的吳婧熙，便笑著走上後樓梯。董曦賢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輕歎了口氣。
 




    「曦賢，我經常在五樓美術室外看見她，她是誰？」吳婧熙問。
    「走吧……」董曦賢撇下她，獨自走上後樓梯。
 
    吳婧熙跟著董曦賢走上三樓，望著他埋首走進4B班，便也若有所思地走回4A班。她總覺得董曦賢自從見到那個女子後便心神不寧的，可他不願多說，她也不便再問下去。對於董曦賢反常的反應，她猜想興許是他欠了那位老師的功課，所以才會滿臉通紅地心虛。
 
    「班長，我們學校是不是有位溫老師？」吃完午膳後，吳婧熙走到陳荔面前問。
    「是啊，任教高中視覺藝術的就是溫老師，她叫溫詩婷。」陳荔邊按計數機邊說。
    「溫詩婷……那難怪了，曦賢的選修科目就是視覺藝術和中國歷史。」吳婧熙望著走廊走過的身影說。
    「溫老師長得很可愛吧？她和傅老師都是去年新入職的老師。」陳荔用擦膠把數學書上的草稿擦掉。
 




    吳婧熙一聽有傅銘言的八卦，連忙在陳荔前桌坐下，趴在她桌上追問。陳荔邊算數邊回答吳婧熙的問題，說了許多傅銘言的事跡給她聽。比如他今年二十五歲，住在區內的「豪景菀」，去年有兩位女學生向他表白，學校暗戀他的學生至少超過二十個。
 
    但這都不是吳婧熙想知道的，於是她又問了陳荔許多。可陳荔搖搖頭，說傅銘言溫柔善良，英俊帥氣，老實憨厚……把他誇得是此人只應天上有。
 
    「喂，吳婧熙，你耳聾了嗎？沒聽見上課鐘響了嗎？」
 
    曾芷蘭雙手抱胸，伸腳踹了吳婧熙的椅子一下。吳婧熙見自己確實坐在曾芷蘭的位置，便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班長你可要小心點，說不定下次你的東西就不見了。」曾芷蘭側目望了眼吳婧熙。
    陳荔立馬揮手道：「芷蘭，我不是和你說了……那一百塊是卡在我的櫃底，和婧熙無關……」
    「那又怎樣？反正你帶眼識人就對了！」曾芷蘭冷哼一聲扭頭坐好。
 
    吳婧熙望著曾芷蘭的背影笑了笑，她其實挺喜歡曾芷蘭的，因為她夠蠢。傅銘言捧著一疊湖水綠功課簿走進4A班，她想起陳荔剛剛的話，於是撐著頭默默觀察他。
 
    一絲不苟的二八分短髮，平直眉下一雙孔雀眼眨個不停，一副金絲圓眼睛跨在鼻樑上。挽起衣袖的白色襯衫，黑色的西褲，黑色皮鞋。白皙的肌膚，瘦削的身板，銀白的手錶……




 
    「吳婧熙同學。」傅銘言見她望著自己出神，沒有低頭寫過任何筆記。
 
    像……若是換上漢服，應當是位翩翩公子，如果穿上長袍，也該是民國最俊俏的先生。
 
    「吳婧熙同學，你在想些什麼？」傅銘言又喊了一聲。
    「婧熙！」陳荔輕輕推了她手肘一下。
 
    吳婧熙險些跌在桌上，這才發現傅銘言正單手撐在陳鈞朗的桌上望她，就連其他同學也都看著自己。吳婧熙擺擺手，急忙從筆袋拿出藍筆在中文書上畫畫寫寫，同學的嘲笑聲隱約闖進她的耳中。
 
    太丟臉了……
 
    終於挨完七十分鐘的中文課了，這兩堂課吳婧熙可不敢再看傅銘言的臉，深怕看見他笑她。現在她只想收拾好書包去B班找董曦賢，大概這世上只有他永遠不會嘲弄她。
 
    吳婧熙背著書包走到課室前，正想往B班走去時，卻見董曦賢背著書包跟著溫詩婷走下樓。




 
    「怎麼，吃醋了？」傅銘言站在吳婧熙身旁，也望著走廊盡頭的兩人。
    「吃醋？」吳婧熙搖搖頭。
    「溫老師長得可愛溫柔，是很多男同學心目中的女神。」傅銘言笑道。
 
    吳婧熙抬頭看了看傅銘言，又搖了搖頭，他比她大了整整八歲，可還是這麼幼稚。
 
    「傅老師，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吳婧熙說完便往前走去。
 
    走下二樓，教員室外只有無數個放置功課的木櫃，她依舊沒有找到董曦賢的身影。吳婧熙正打算離開時，卻有人叫住了她。
 
    「你是……吳婧熙同學吧？」溫詩婷捧著一疊功課簿從教員室走出。
    吳婧熙朝她點點頭道：「請問溫老師知不知道曦賢去哪兒了？」
    「曦賢……曦賢有事先回家了。不知道吳同學能不能幫老師捧這疊功課去美術室呢？」溫詩婷笑著走上前。
 




    吳婧熙點點頭，替溫詩婷拿走一半功課簿，陪她走上了五樓。溫詩婷用教師證拍了拍美術室前的電子門鎖，木門隨即彈開。中學的課室大同小異，無非是教師桌、學生桌、一排的儲物櫃、風扇、冷氣機……但這間中學的美術室她還是第一次進來。
 
    美術室內每四張方木桌拼成一張大桌，整個課室共有四大桌，大約能坐下三十多人。陽光照在沾滿五顏六色的洗手池上，盆底未乾的水珠折射出色彩斑斕的柔光。教師桌後置放了許多同學未完成的作品，油彩、陶瓷製作、人體雕塑等。而課室盡頭的壁報上也釘滿歷年學生的傑作，人像素描、水彩畫、徽章設計……
 
    「吳同學是剛轉來幼清的吧？」溫詩婷將手中的功課簿放在教師桌上。
    「對，剛轉來這裡一個月多些。」吳婧熙也放下手中的功課簿。
    「吳同學想看看曦賢的作品嗎？」溫詩婷笑問。
 
    吳婧熙笑著點點頭，跟著溫詩婷來到壁報前。
 
    「這個……」
 
    吳婧熙指著壁報正中央的一幅素描，那畫作下寫著「3A班董曦賢」，可畫中的人卻不是他自己。
 
    畫中的女子穿著襯衫裙枕著左手趴在教師桌前，額前的空氣劉海隨著她的頭而向左散開，濃密的大波浪長髮披散在她背後。秋波眉微蹙，她眼中帶淚注視著看畫的人。




 
    「這個呀，」溫詩婷笑著搖頭，「是曦賢堅持的。」
    「曦賢畫的……是溫老師？」吳婧賢望了望畫，又扭頭看了眼溫詩婷。
    「是啊，曦賢說最能掌握我的樣子，所以才畫了這幅畫。」溫詩婷修長的手指在畫上摩挲。
    「曦賢是我見過畫畫最漂亮的人了。」吳婧熙望著畫作笑道。
 
    溫詩婷望了眼墻上的時鐘，見吃不多要開會了，便帶著吳婧熙走出美術室，往三樓走去。
 
    「曦賢是同吳同學的男朋友嗎？」
    「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
    「那為何……」
    「曦賢的媽媽和我媽媽是好朋友，他比我小兩歲，我們自小一起長大。」
 
    原來她是他的姐姐，而他是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