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 尖沙咀警署門口
  
一把Minions嘅長柄遮,的確唔係好襯阿謙,但出面雨勢太大,逼於無奈之下都係要開遮嚟用。
   
「如果唔係見你咁可愛,我都寧願返歸瞓覺算數。」阿謙同自己講,今次真係又一見鍾情了。
   
打從佢頭先走入尖沙咀警署,見到陳盈盈開始,就已經有種久違了嘅心跳感覺,雖然阿謙從未拍過拖,但係暗戀嘅經驗卻十分豐富,而今次嘅感覺仲十分强烈。
   




阿謙揸住遮柄,望住上面嘅公仔,就已經笑出嚟:「呢位師妹,連用把遮都咁可愛!」,雖然係被請求上去香檳看一下,心情卻係輕鬆。
   
「應該係惡作劇嚟嘅啫…」阿謙一直都係咁樣諗。
   
清晨五點,柏麗大道上一個人都冇,阿謙把遮實在太細,腰以下部份已經全部濕曬,所以佢加快腳步,跑過對面馬路,喺美麗華商場門口嗰度停咗一陣。
   
喺商場門口打斜望過去香檳大廈,大雨之中幾乎只係睇得見大廈嘅輪廓,戴東尼酒店嘅招牌喺風雨中搖搖欲墜,向住金巴利道一邊嘅藥房同鐘錶行已經閂曬晒門,淨係得番街角嘅一間7-11仲營業緊。
   
阿謙撐起把黃色嘅雨傘,橫過馬路,向著香檳大廈進發。
  




香檳B座地下入口有一檔報紙檔,再行入去就係鐘錶舖、相機舖同一啲食肆。幾乎所有玩相機嘅朋友,都識得嚟香檳大廈,阿謙都唔例外,每個月最少都有一次嚟錢虹相機舖買菲林或者配鏡頭,順道食埋個芝士撈丁先走。
  
阿謙閂埋把遮,喺入口處抖咗一陣,就扣好把遮,走入香檳大廈。
  
除咗地下呢個商場外,香檳樓上嘅單位佢從來未涉足過,雖然佢都好清楚樓上幾乎全部都係一樓一。因為環頭唔同,工作上佢無需要上去,休班時亦無興趣上去,宜家估唔為咗追個女仔,居然第一次上一樓一。
  
阿謙到達了B座嘅電梯大堂,本想諗住先搵個看更阿伯打聲招呼,再問下佢今晚有無聽到啲乜嘢古怪嘢,可惜個更亭無人喺度,檯面嘅雜物堆積如山,似乎個更亭唔係預咗有人用咁。一張座墊被坐到凹陷晒嘅油壓椅,一把米白色而又十分殘舊嘅鴻運扇喺旁邊運作緊,送風葉齒輪因為滑椏而快速地轉動,發出了規律嘅「吱吱」聲。
   
除咗雨聲,周圍都靜悄悄咁,阿謙係心底閃出了一絲不詳嘅預感。
  




「唉,死就死啦,頂硬上。」阿謙激勵一下自己,便走入去電梯大堂。
  
大堂兩部升降機都停喺8/F,其中一部剛剛移動下來,阿謙望一望右上方嘅閉路電視畫面,發現升降機中有一個女仔喺度。
  
嗰個女仔戴住一副黑超同一個口罩,一頭長髮,左手攞住一個長方型嘅東西,右手則垂下。看上去身材似乎幾高挑,因為佢大部份嘅身影都被攝入閉路電視鏡頭內。
  
「呢個人似乎有啲奇怪……」以警察嘅直覺嚟講,咁嘅打扮的確係幾可疑,不過佢諗深一層,成幢香檳都係一樓一,如果電梯裡面呢位女仔係性工作者,咁出入呢幢大廈都唔想畀人認得出一啲都唔奇。
  
性工作呢一個行業,自古到今都係充滿住標籤同歧視,召妓就係污糟、就係唔正經嘅呢個觀念咁多年代以來,仍然係充斥住華人嘅社會。雖然阿謙唔明白姐姐仔每日沖涼仲多過食飯,都仲會畀人話係污糟嘅深層思想係乜嘢,如果同唔同人發生性行為就係等同「污糟」嘅話,咁嚴格嚟講一個男人一生人多過一個女朋友,其實都可以算係濫交喇。而最緊要嘅係,性工作者用安全套嘅次數,肯定多過男女朋友之間。論行為上嚟講,同一個新相識嘅女朋友唔戴套中招嘅風險,分分鐘仲高過去召妓瀨嘢。
  
判斷性行為係咪污糟,係睇個行為本身,而唔係睇個對象!
  
阿謙無做過掃黃,基本上未接觸過一樓一,但到底係咪會瀨嘢嘅呢啲知識,喺以前中學時代就有教過,學以致用。
  
升降機轉眼就落到地下,阿謙下意識退後了一步,讓裡面嘅人先出嚟。甫一打開升降機門,一陣濃烈嘅薰衣草香氣向外四竄。




  
裡面嘅女仔低著頭望向後,拉住啲嘢出嚟,佢冷不防外面有人,同阿謙撞個正著。
  
「哎呀!」個女仔側身撞到阿謙,失去平衡,急忙用單手扶住道牆穩住自己,另一隻手原來拉住一個有轆嘅行李袋。因為企唔穩,連帶個行李袋都翻側了,同時個女仔手上一個長方型銀包都跌咗落地,裡面嘅嘢散亂開來,好不狼狽。
  
「啊!Sorry呀,你有無事吖?」阿謙口講著對唔住,便一邊踎低幫個女仔執返個銀包同其他嘢。
   
個女仔無回應阿謙嘅說話,從阿謙手上快速接過銀包以及散落出嚟嘅卡,翻轉返個行李袋,便慌慌張張咁離開升降機大堂,急步遠去。
  
阿謙望住個女仔背影感到奇怪:「一句聲都唔出,咁無禮貌嘅﹗」然後正當佢想行入升降機之際,一腳踩到啲嘢跣咗一跣,先留意到係升降機門口附近好似有啲嘢係度。
   
一張證件膠套,上面夾雜著灰白色嘅花紋,由於同地磚嘅顏色好相似,阿謙頭先執嘅時候一下子未能夠發現,又或者跌咗喺個行李袋下面,所以睇唔到。
   
阿謙執起個膠套正想叫住嗰個女仔,但個女仔已經唔喺大堂,佢起身追出去到香檳大廈門口,只見雨中有一輛的士喺不遠處,並剛剛駛走。
  




企喺大廈門口,雨水打斜咁打落嚟,阿謙唯有退返入去大堂裡面,呼了一口氣,望住手上嘅膠套。
   
手上嘅膠套左右兩面係花紋,喺外面睇唔出裡面有乜嘢,佢決定攞出嚟睇下,裡面係一張八達通。
  
正確嚟講,應該係一張個人八達通,張卡嘅四邊已經有披鋒口,表面嘅膠膜都已經剝落,開始泛黃,似乎用咗好多年,張相同啲字嘅墨水印都開始化開,阿謙要攞埋少少先睇得到。
  
「Leung Yu ……Sin。」阿謙勉強可以得出個字名,而名字嘅隔離就係一張好矇學生相,一個好普通嘅學生妹。
  
「一陣交畀佢地登記返吧。」追唔返個女仔,阿謙唯有先保留住張八達通,打算陣間畀陳盈盈做失物登記,佢攝好張八達通落褲袋,行返去升降機大堂。
  
小小嘅事件,就花去了幾分鐘時間。升降機仍然停係地下大堂,阿謙再按下升降機掣,門口再次打開。同時間,另一邊褲袋嘅電話響了起來。
  
「喂……」阿謙邊聽住電話邊入升降機,按著了5字,佢記得陳盈盈講過個單位係5樓。
     
「師兄,你喺邊呀?去到未呀?」電話一方傳來急速嘅一把女聲,阿謙一聽就知係陳盈盈。




  
「啱啱到咋,宜家搭緊𨋢上去啦……」知道陳盈盈主動打畀自己,阿謙心情一陣興奮。
  
雖然升降機門關上了,但電話嘅兩邊仍然可以接通,喺警局嘅陳盈盈、孫麗同阿謙就快可以知道5樓有啲乜嘢等緊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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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理由㗎!」權叔用近乎瘋狂嘅聲線叫著,一邊踢著監控櫃隔離嘅茶几,可憐嘅茶几發出吱吱嘅呻吟聲。
  
權叔覺得好憤怒又後悔,佢後悔自己一時心軟點解唔早早就解決呢兩個𡃁仔𡃁妹,搞到宜家陷入咁嘅困境。
 
而且,呢度嘅秘密宜家分分鐘會被洩漏,如果畀大老闆知道係自己壞咗呢度嘅事,仲邊有面目見佢。
 
因為無電,而且有密碼,權叔開唔到史提芬部電話,唔知道佢發咗乜嘢訊息畀乜嘢人,更可恨嘅係,宜家史提芬同小冰都唔見咗。
  




兩個人喺間密室內憑空消失了。
  
由權叔發現個信訊息已經發送咗出去起,佢就已經做咗最壞打算,佢第一時間踢醒咗喺佢房入面瞓緊覺嘅阿倩。
  
「起身,快啲執嘢走!」 權叔用近乎喝令嘅態度對住阿倩嗌出嚟。
  
阿倩突然被叫醒,仲未知道發生乜嘢事。呢一晚嘅阿倩覺得好攰,原因係自己做咗件萬萬都估唔到嘅事:「出賣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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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佢同Fiona好似情同姐妹般互相照應,但心底內,佢希望Fiona消失。
  
阿倩比起Fiona早一年搬過嚟香檳做生意,原本生意不俗,每日啲客多到做唔晒,但自從Fiona搬咗入嚟之後,好明顯地分薄咗佢嘅生意。礙於只得佢哋兩個係本地陀地,所以佢哋都必須要聯盟,先抵抗到龐大嘅北方佳麗嘅侵佔。
  
雖然講係聯盟,但係無生意嘅事實的確擺在眼前,始終Fiona係受歡迎好多,去到後期,甚至係要Fiona介紹男客人畀佢先至開到齋。
  
阿倩從來都冇諗過,做雞都會搵唔到錢。
  
直到佢決定加入權叔一夥之後,先至開始有錢還到自己啲債。佢欠落好多街數,如果再搵唔到錢填數,真係死都唔得掂。
  
曾經唔止一次,大耳窿嗰邊嘅人上嚟阿倩單位追債兼搗亂,權叔都會走上嚟解圍,帶走晒啲人,之後佢地就無再出現過。阿倩就知道權叔好有辦法令到啲麻煩友消失。
  
有一日,權叔走上嚟佢單位,交咗一樽透明嘅液體畀佢,同阿倩講如果以後有人騷擾佢,又或者令佢好煩厭,就送兩滴畀嗰啲人,然後通知佢就可以了,權叔話佢會善後。
  
阿倩覺得權叔好好人,佢覺得權叔唔似其他男人一樣,淨係識得搞佢或佔佢便宜,權叔從來都無向提出性要求,不過阿倩知道權叔好留意佢。
  
有咗枝透明嘅水,佢想迷魂邊一個都可以。如是者,阿倩只要覺得邊啲客要求多多,又或者冇禮貌,只要佢笑住送上一杯加料嘅水,所有男人都會乖乖倒下。
  
事實上,倒下來嘅人又唔駛佢處理,而阿倩又可以順手牽羊。佢見過有男人嘅銀包塞滿一疊五百蚊紙,阿倩數清咗一共七十二張,佢開心到即時買咗個「飛甩雞毛」手袋畀自己。
  
阿倩已經唔記得咗辛苦賺錢嘅感覺係點。
  
自從有權叔幫佢之後,每個月都總有幾個男人「倒」喺佢懷裡。不過佢一直都唔知道權叔上嚟會帶走佢地去邊度,但佢相信就算知,佢都唔會在意:「上嚟叫雞嘅男人,本身就已經唔係一個好男人。」呢個係佢一直對男人嘅印象。
  
直至到兩個幾月前的某一日,阿倩一如以往咁樣通知權叔上嚟,處理一個年約廿幾歲嘅男仔時, 佢見到權叔面色一沉,然後講咗句:「你唔應該搞佢....」
  
「佢成日都上嚟煩住晒,又棟喺門口等我,我邊度仲有生意啫!」 阿倩好唔耐煩咁同權叔講,踢一踢地下個書包。
  
書包打側跌低,跌咗好多嘢出嚟,包括一件紅色tee,一部手提電話同一袋安全套,仲有疊傳單。
  
「死窮鬼!」阿倩對住床上已經暈倒嘅男仔細細聲鬧了一句。
  
權叔默默地執返起啲嘢,塞返入個書包裡面,向阿倩講:「佢唔係普通嗰啲嫖客,佢地班𡃁仔經常喺度做嘢,如果其中一個唔見咗,會好麻煩……」
  
「我理得佢咩嘢人丫!之前講到自己幾有錢咁,原來咪又係廢柴一條!」阿倩面有怒色,一手掃低檯上面個Tony Wong蛋糕,攞起杯紅酒一飲而盡。
  
權叔望住阿倩咁嘅表現,估計佢應該係又賭輸咗錢發脾氣,佢知道阿倩每逢月頭都唔會開工,過大海玩幾日先會返,今個月佢似乎對錢好著急。
  
不過權叔都無暇顧及阿倩嘅債務問題,眼前呢個男仔嘅狀況先令佢感到擔心。
 
權叔喺呢度已經十幾年,「處理」過嘅人不計其數,而且清一色男士,佢地唔係死飛仔黑社會,就係醉酒嘅嫖客。呢幾類人,唔會有人擔心佢會去咗邊,亦都好難追蹤到去咗邊 ── 唔會有人自爆畀全世界知佢上鳳樓。
  
但呢個男仔唔同,佢認得係唔知邊間機構成日上嚟派安全套嘅人,佢地做嘅嘢,某程度上都係有意義嘅工作。呢種人,有工作崗位有時間表,而工作地點又係香檳大廈,萬一真係失蹤咗,第一個搜索嘅地方就一定係呢度。
  
「呢度嘅事早晚會因為咁而曝光……」權叔心中開始慌張了起來。
  
想到呢度,雖然權叔心情緊張,但同時都心生一計,佢喺個男仔嘅書包,摸返佢部電話出嚟。
  
個男仔部電話設定了密碼鎖,亦同時設置了指紋鎖。
  
「謝天謝地!」權叔暗忖,如果淨係得密碼鎖嘅話,佢就真係唔知點算。權叔攞住電話走過去個男仔度,捉住佢隻手指㩒住部電話後面嘅指紋鎖,電話快速地顯示了首頁。
  
權叔打開Whatsapp程式,裡面排第一個嘅資料正正就寫住「MH地獄外展隊2.0」,權叔嘗試了解一下裡面嘅內容以及唔同人物嘅關連。
  
群組嘅內容大部分都係圍繞住工作安排,偶爾會有啲人分享掃黃消息,邊度嫖客多之類嘅訊息。權叔喺文字間,終於搵到呢個男仔嘅上司電話號碼。
  
權叔打開了嗰個上司嘅對話框,企喺度諗咗一陣。
  
「做咩呀你?」阿倩見權叔定咗喺度,便叫了一聲,走埋去睇下佢做乜嘢。
  
「你開人Whatsapp睇乜嘢呀?」阿倩好奇權叔做乜睇人地部電話,佢瞄一瞄個記錄,係發畀一個叫「AC:黃經理」嘅號碼。
  
就喺呢個時候,阿倩只見權叔飛快咁打出「經理」兩隻字並發出,接著再打出「我想話我聽日起唔返啦」再發出。
  
「唔返?」阿倩一時之間諗唔明權叔嘅用意:「乜嘢唔返呀?」
  
權叔望一望阿倩,並無回應佢嘅說話,繼續同電話中嘅黃經理對話。
  
「等等……咪住先……」阿倩似乎意識到一啲嘢:「嗰啲人……之前嗰啲人……你將佢地點樣呀?」佢一邊退後一邊問權叔。
  
「我幫你解圍,其餘嘅嘢你唔需要知。」權叔收埋部電話,嘆了一口氣,無再繼續出聲。佢孭起個書包,托起個男仔嘅腋下,慢慢走出阿倩間房。
  
呢次係阿倩第一次意識到事件嘅嚴重性,令一個人永遠失蹤嘅最佳方法就係:「死。」以前佢親手整暈嘅人,至今一個都無再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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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被權叔叫醒,阿倩摸著頭,感到有點頭痛,迷糊嘅感覺仍然揮之不去,但阿倩醒過來之後嘅第一記憶,係Fiona。
  
「我乜嘢都無做過……我乜嘢都無做過……」阿倩心裡不斷重覆著。
  
阿倩只記得Fiona入嚟借佢單位部閉路電影睇,然後走咗出去走廊,佢聽到有啲聲,所以走埋出去睇。只見Fiona同緊一個佢唔識嘅男人企喺8B門前,準備走入去。
  
「喂,娜娜,你去邊呀?」阿倩追住出嚟問,8B嘅門框已經爛晒,裡面周圍都係碎石同垃圾,佢諗唔明Fiona走入去做乜。
  
「無呀,陪佢入去睇下裡面有無人咋﹗」Fiona回著。
  
「人?裡面廢墟咁,邊度有人呀﹗」阿倩笑著說。
  
「唔知呀,佢話佢有個同事唔見咗,所以上嚟搵佢喎。」Fiona指住前面嘅男人說。
  
前面個男人停咗落嚟,轉過身同阿倩打招呼:「你好,我姓黃㗎,我地係一間慈善團體關懷愛滋嘅員工,我地間唔中都有人上嚟派套㗎,可能你都有見過我地啲人。其實係咁嘅,我有個同事兩個月前突然間辭咗職,之後搵極都搵唔到佢,所以想上嚟睇下見唔見佢。」
  
說著,黃經理喺佢銀包入面攞咗張相出嚟,指住畀阿倩睇:「呢個男仔呀,唔知你有無見過呢?」
  
阿倩見到黃經理指住嘅相中人,嚇得心裡狂跳,佢認得相中嘅人,就係佢兩個月前畀佢整暈嘅嗰個男仔,畀權叔「處理」咗嘅男仔。
   
「有人上嚟搵佢﹗」阿倩心入面暗叫不妙,覺得不知所措,但佢唔可以表露一絲神色。3
   
「呀……無呀……我無見過佢呀。」阿倩回應著黃經理,極力地保持鎮定,但腦海不停諗點算好。
   
黃經理一陣失望之餘,收返埋個銀包,攞咗部電話出嚟,打開小電筒,準備探索8B呢個單位。
  
就喺呢個時候,權叔喺旁邊閃咗出來,並將阿倩推埋一邊,大聲向8B內說:「喂,你地做乜嘢?」
  
唔止黃經理同Fiona,就連喺旁邊嘅阿倩都畀突如其來嘅權叔嚇到。
  
「呢度私人地方嚟㗎,你地快啲出返嚟。」權叔喝道。
  
「唔好意思呀,我唔係嚟搗亂㗎,我上嚟搵人㗎咋。」黃經理先表示抱歉。
  
「搵人?搵咩嘢人呀?」權叔面上警覺嘅神情:「你地出返嚟先……」佢揮手叫返黃經理出嚟。
  
「哎吔,權叔你咁緊張做咩啫,人地真係上嚟搵人㗎。」Fiona喺旁邊幫口。
  
黃經理再次喺佢銀包攞張相出嚟畀權叔睇:「我嚟搵呢個男仔㗎,你有無見過佢?」
  
阿倩喺一旁睇住成個過程,緊張到極點,佢唔知道權叔會唔會亂講嘢。
  
權叔伸手去攞張相,喺走廊嘅光線之下,瞄了一眼,然後靜了下來。
  
「點呀伯伯,你有無喺度見過呢個人?」黃經理見權叔無出聲,再三追問。
  
「點解你搵人搵到上嚟呢度?」權叔無直接答佢,反而向黃經理提問。
  
於是,黃經理原原本本咁將佢喺之前睇到閉路電視嘅嘢,喺8B門口突然出現嘅紅色衫一事,以及佢同事阿琛幾個月前辭職一事,全部都講一次出嚟。
  
黃經理說畢,在場四個人都沉默不語。Fiona仲突然覺一陣寒意襲上心頭,毛管都戙起晒。
  
「你地不如跟我落去5樓睇下,我下面都有閉路電視,你睇下有無發現吧。」權叔拋出了呢個提議,看似係一個好好人嘅看更協助尋找失蹤人口。
  
但阿倩知道權叔嘅善意一定唔會係真:「權叔無可能唔知張相嘅人就係畀佢帶走嘅人。」阿倩心想。
  
黃經理聽到權叔嘅提議,連番道謝,便跟著權叔落去5樓,Fiona出於好奇,都跟埋落去。
  
「娜娜……」阿倩叫住Fiona,欲言又止。
  
「做咩呀?」Fiona回頭一望阿倩問道。
  
「你跟埋去做乜呀?唔好去啦……」阿倩顯得憂心忡忡。
  
「反正都無乜客啦,咪去睇下囉。雖然個黃生講到咁得人驚,但搞清楚可能只係普通嘢呢。」Fiona講得輕鬆,甚至拉埋阿倩:「嚟啦,陪我落去一齊睇啦。」
  
Fiona最驚鬼,但亦都好八卦,八卦到拉埋阿倩落去。
  
阿倩都未嚟得切反應,就已經畀Fiona拉住落樓梯。
  
落到去5樓,只見權叔喺5B門口,用鎖匙開緊門,嗰位黃生就企喺後面等。
  
呢次係阿倩第一次知道權叔有5B呢個地方,之前佢從來唔知道權叔喺香檳大廈有擁有任何單位,以前嘅佢一直都以為權叔只係一個普通嘅看更,放工就返屋企,放假就刨馬經賭波欖嗰種典型阿伯生活。阿倩心入面隱隱約約感覺到權叔嘅另外一面。
  
權叔用鎖匙扭開了門鎖,用雙手推開了門,並用身體頂住度門,讓開一邊身示意黃生入去。
  
門後面嘅單位透著暗暗嘅紅光,好不詭異,仲有一陣寒氣吹出嚟,Fiona立時打了個冷震:「嘩,咁寒嘅?」
  
「入去裡面?裡面好黑下喎,仲咁凍嘅……?」黃生提出了疑問。
  
「我未開燈啫,燈掣喺門後面,你地入去先啦。」權叔再次伸手指一指室內:「上面8B咁黑你都打算入去囉……呢度有光反而唔敢入去?快啲嗱嗱臨入去睇完就好走啦,我仲要巡樓㗎。」權叔說完,望住黃生。
  
黃生聽得出看更阿伯嘅弦外之音,擺明係串佢。不過佢仍然遲疑了一陣,然後先走入去室內。
  
Fiona一副好奇嘅樣子,跟住黃生走入去5B嘅單位,戰戰兢兢嘅阿倩則跟住Fiona後面。阿倩心情忐忑不安,一方面好想知道權叔乜嘢葫蘆賣乜嘢藥,但又好怕知道咗之後返唔到轉頭。
  
正當阿倩準備跨步入去單位之際,權叔嘅手用力抵住阿倩嘅膊頭,而且向後推佢出去。
  
權叔嘅眼神閃過一絲陰沉,快速地搖了搖頭,便走入了單位之內。
  
木門「呯」一聲沉重地關上了,與世隔絕。
  
阿倩企咗係門口發呆,佢個腦入面乜都諗唔到,只係隱約覺得心底有一股寒意冒出,而且彷彿有一雙無形嘅手扼實佢條頸,抖唔到氣咁。
 
「我到底做緊乜嘢…」阿倩開始覺得後悔。
 
無幾耐,阿倩稍稍恢復過來,佢想知道裡面到底點樣。但佢完全聽唔到裡面有任何聲音,直頭係一句說話也都聽唔到。佢上前貼隻耳仔上門度想聽下裡面嘅情況。
  
「點解乜嘢聲都無嘅?」阿倩心情緊張且覺得好不安。
  
突然,一下强烈嘅撞擊撞上木門,木門震動了一下,把阿倩嚇個半死,佢連連退後至走廊貼近牆壁,雙手緊緊握著拳頭,抖著氣。
    
又一輪低沉嘅撞擊聲響起,阿倩見木門出現震盪,但仍然係好安靜,一粒聲都無。
  
阿倩眼角不自然流出了眼淚,佢從未試過咁害怕。佢料到有事喺裡面發生緊,但佢無出手去阻止,佢唔識得黃生,對佢生或死無乜特別感覺,唯獨Fiona……
  
好矛盾。
  
良久,5B嘅木門再也沒有動靜,然後再過咗一陣,木門緩緩地打開,權叔走了出來,把正在呆住嘅阿倩帶到5A室,正當木門又關上之短暫時間內,阿倩見到了……
  
嗰位黃生,仲有Fiona,兩個人似乎都癱軟喺地板上面,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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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完阿倩離開,權叔再次返入去5B室,佢唔信兩個人就咁就可以憑空地消失。佢右手緊緊地握住槍,左手摸著牆打開室內所有燈。
  
白光取代了暗紅嘅燈,整個B室單位都光猛起來。
  
20部冷藏櫃仍然全天候運作,發出微弱嘅隆隆聲,權叔直接走過去行刑室,用鎖匙打開鐵門。
  
行刑室空空如也。
  
「痴線!點會咁㗎!」權叔咒罵了一聲,佢唔相信眼前嘅景象 ── 除咗室內中間有一個冷藏櫃,同埋牆邊被吊住嘅屍體外,見唔到任何人蹤影。
  
權叔舉起把手槍向前直指,但無任何目標,身影側四圍晃動著大叫:「你地好快啲出嚟呀!」
  
權叔似乎開始失去冷靜嘅耐性。
  
佢喺行刑室轉了一個圈,又走返出去大廳,繞過一排冷藏櫃後面,向另一間關著門嘅房走去。
  
權叔小心翼翼咁旋開圓珠鎖門柄,然後一下大力地推開道門。迎面撲過來一陣極之濃烈嘅化學劑味道,但同時都有好大嘅風喺權叔身後扯入去房間之內。
  
權叔平時入去呢間房之前,一定會著好晒保護衣物、防滑水鞋、頭套同面罩。如今佢乜都唔理,只希望可以快啲搵返兩隻小鬼出嚟。
      
「如果喺度搵到佢地,我一定會立即掟佢地入去呢兩個池!」權叔邊搵邊嘀咕著,望著房內左右兩邊嘅大浴缸。
 
一邊池係較為剔透嘅橙紅色液體,而另一邊池則呈有一塊白色大布蓋住。權叔無打開塊布,佢熟知道布下面係唔可能匿埋人。
 
呢間房唔係好大,除咗兩個浴缸外,最入面嘅牆角仲放咗幾個大而深啡色嘅玻璃缸,牆上面亦擺有好多唔同嘅玻璃樽。整間房都充斥住刺鼻難聞嘅酸性氣味。
  
浴缸旁邊嘅牆壁各有一個好大嘅排氣口,闊度足夠一個身型細小嘅人通過,權叔甚至踎下來裝下佢地有無可能暱喺入面。
  
好明顯整間房都沒有人喺度。
  
「啊!」權叔怒吼了一聲,用力咁關上了門,氣冲冲咁出返間房。
  
就喺呢個時候,權叔聽到有人大力地拍著5B嘅木門,佢望一望隻手錶:「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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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阿謙用手提電話嘅電筒,橫掃著五樓嘅走廊,佢萬萬估唔到升降機嘅內外,光同黑係如此咁分明。
  
剛才升降機內仍然燈火通明,一步出升降機,門關上了,就成了黑色世界。
  
阿謙第一時間打開手提電話嘅電筒,第二樣要做嘅事就係報告畀電話入面嘅陳盈盈知。
  
「喂,我上咗五樓啦,但係呢度無晒燈,黑媽媽咁嘅?」阿謙對住電話講。
  
「下?黑媽媽?我都唔知點解喎……你搵到個單位未呀?」陳盈盈心急如焚,再一次追問。
  
「等等,你等等先……」阿謙邊講邊用電話照住附近嘅地方,喺佢面對住嘅門上面正正有個「A」字。
  
「我搵到A室啦,B室應該喺附近……」阿謙繼續照住走廊兩旁,伸手不見五指嘅走廊彷彿照不到盡頭咁。
  
B室門口就喺A室門口左邊四、五步嘅距離。阿謙發現B室單位嘅鐵閘沒有拉上,深啡色嘅木門透著冰涼嘅感覺。
  
「我到咗啦,5樓B室嘛,我應該點做呀?」阿謙對住電話問陳盈盈,喺非常環境下,阿謙把聲線壓得好低。
  
誠然,陳盈盈、孫麗,甚至係阿謙三個人都未諗上到嚟可以點做,有人應門又點做,無人應門又應該點做。半夜三間上去拍門,萬一真係無特別事嘅話,實畀人投訴。
  
「師兄……你信唔信我?」阿謙聽到陳盈盈咁問,都知道接下嚟應該係點做:「信。唔信都唔聽你講上嚟啦,我識點做㗎啦……」
  
「感謝你呀……」陳盈盈心中一陣激動,幾乎喊了出來。得到人嘅信任係好難能可貴的,由其係今次師兄佢係冒住畀人投訴嘅風險幫佢地,甚至乎係有危險。陳盈盈對呢位師兄嘅印象開始改觀。
  
「我宜家放埋部電話入袋,唔收線住,等我。」阿謙聽到陳盈盈嘅聲線嗚咽,感到充滿力量。
  
阿謙大大力拍著門,發出「呯呯」聲,手掌接觸到木門一刻,凍冰冰嘅感覺傳到入心。
  
拍了十秒鐘,B室單位仍然係水靜鵝飛,並沒有人應門。阿謙再拍多三次,再等多十秒,都係無人出嚟應門。
  
阿謙心裡閃過一個大膽嘅念頭,佢摸一摸另一邊褸袋,確定自己串鎖匙有喺度。
  
「拍門無人應,我試下開門入。」阿謙係褲袋摷出個鎖匙包,裡面掛住兩枝類似牙籤咁幼嘅針,佢擰一擰對手,喺裡面攞出兩枝針。
    
以前阿謙唔記得帶鎖匙出街,都要花幾百蚊畀人開鎖,經過無數次咁樣跌錢嘅經驗,所以佢花咗一年,跟個開鎖匠學開鎖──只限於一般牛角鎖、圓珠鎖,極其量都係大門門鎖。
  
「爆自己度門就多啫,爆人地度門.......犯法㗎,仲要係身為警務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阿謙腦海不停閃過呢樣嘢,但對手無停過。
  
「追女啫,唔駛搵份工嚟搏㗎喎,擅闖民居,自毀前途呀師兄……」另一個阿謙繼續喺腦海中提醒住佢。
  
門鎖因為兩支鐵針嘅攪動,發出「格格」聲。然而,阿謙感覺唔到平時開門鎖時嘅觸感,應該咁講:「明明開門鎖裡面係有一種重力喺度,而嗰種觸感突然間消失咗。」
  
呢個情況只有一個原因:「門鎖係裡面畀人開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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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叔心頭大驚,清晨五點嘅拍門聲,殺佢一個措手不及,權叔心諗:「真係出事啦。」
   
佢立即跑過去門後面,側耳傾聽外面嘅動靜,卻聽到啲令權叔更加神經緊張嘅聲音。門鎖正在被人撩動著。
  
有人想打開道門。
  
正當千鈞一髮之際,權叔心生一計,攝埋枝手槍喺腰間後面,用手搓鬆自己啲頭髮,直接打開道木門。
  
一下子,門內門外嘅人都緊張非常。門外嘅阿謙暗叫了一聲:「好險!好彩抽得快。」將手中嘅開鎖工具藏於掌心緊緊握住。
  
單位無拉到鐵閘,門打開,兩個人都直接面對面望住對方,不過唯獨是權叔單位內開咗燈,佢可以好清楚咁打量眼前人,但阿謙只係見到權叔嘅身影。
  
「你知唔知宜家究竟幾點㗎?」裝作睡眼惺忪嘅權叔先聲奪人,仲伸隻手去背脊搲痕。
  
阿謙驚魂稍定,便開始搵返自己做警察時氣勢,佢無回答權叔嘅問題,卻返問佢:「你喺呢度住㗎?」
  
「你無嘢呀?你阻住我瞓覺不突止,宜家走嚟問啲咁嘅嘢?」權叔諷刺,然後再說:「我喺裡面走出嚟,你話呢?」
  
權叔冇畀阿謙時間回應,就接住再追問:「 你邊位呀?」權叔眯起對眼望住阿謙:「頭先你係咪想開我道門?」
  
阿謙同樣都定眼望住對方,雙眼絲毫無一點閃縮。喺適應咗背光嘅環境之下,阿謙望清楚眼前呢位著住白色笠衫嘅阿叔,年齡約六十來歲,頭髮斑白。
  
「你先稍安無燥……」阿謙係褸袋內摸了一摸,摸出了佢自己張警員委任證出嚟,順手放返掌心嘅開鎖工具入袋。.
  
權叔見面前呢個男仔伸手入褸袋,佢自己都不經意咁擺隻手喺背脊後面,握著槍柄,只差半秒,佢差啲就攞咗枝槍出嚟。
  
强勁嘅冷氣一直吹出嚟,但權叔卻汗流浹背。
  
「我地頭先收到有人報案,話呢度有人被禁錮,所以上嚟睇下咩環境。」阿謙一邊展示自己證件,一邊同眼前嘅阿叔講,兩眼則盡可能望入屋內。
  
木門只係半開,而且權叔亦遮住了大半,阿謙望到嘅空間有限,只見到有兩隻冷藏櫃貼緊最後面堵牆。
  
「你呢度係住宅單位?」阿謙繼續開口問,但卻得不到回應。
  
權叔瞇起對眼望住阿謙張委任證,睇得入神。
  
「阿叔?阿叔……阿叔!」阿謙再三叫權叔,權叔先回過神來。
  
權叔並唔係聽唔到佢叫嗌,佢只係想故意拖延,好讓佢諗個可以脫身嘅故事。
  
「唔好意思呀阿阿…阿Sir,你……可唔可問多次?啱啱聽唔到。」權叔極力控制好自己情緒,不露出半點緊張嘅神緒。
  
「阿Sir頭先你問你呢度係咪住宅啊?」阿謙大聲地覆述一次條問題,以回應權叔剛剛嘅無禮。
  
「呢度係貨倉嚟㗎咋,我地係正當人家,做啲小生意,乜嘢禁錮勒索嗰啲事邊做得出吖。」權叔停了一停,觀察住對方嘅反應。
  
「貨倉?」阿謙本住調查嘅精神,再三詢問權叔:「做咩生意?」同時伸手想推開少少門口。
  
道木門好重,阿謙單手未能頂住,反而權叔讓開少少身位,大方地畀佢睇。
  
「我地呢度係貨倉,賣冰鮮食品嘅,就係樓下間鋪咋嘛……」權叔指住啲後面靠牆嘅冷藏櫃,繼續講:「嗰兩個櫃係放三文魚同帆立貝刺身,仲有嗰邊係放黑毛豬肉,你要唔要入嚟睇下?」
  
時間彷彿靜了下來,權叔呢個大膽嘅邀請明顯係兵行險著。
  
阿謙望住權叔,靜了半响。
  
「得啦得啦,唔駛啦!」阿謙見權叔準備再出聲介紹佢個貨倉,就已經截住佢。
  
或者阿謙心入面根本無諗過會有任何事發生,不過,權叔心中卻暗呼了一口氣。
  
「咁你最近有無見過啲咩嘢可疑人士出入啊?」阿謙轉而問其他方向嘅事。
  
「阿Sir,唔多覺眼喎。」權叔假作思考一陣,然後再問:「其實會唔會係有人玩電話報假案?話晒呢度都品流複雜,有人惡作劇都唔奇……嗱,我唔係話要為自己講乜嘢呀,我地真係正當人家嚟㗎!」
  
此刻,權叔已經好肯定眼前嘅個便衣警察,係個死𡃁仔嘅電話訊息引上嚟,因此佢一定要將件事轉移視線。
  
「惡作劇。」權叔腦海浮現出一個方向。
  
「唔好意思,打擾晒,我地都係收到線報先巡例上嚟查下,唔排除有人報假案,我會報返上台㗎啦。」阿謙完全放低晒懷疑,佢宜家只係想快啲返去警署搵陳盈盈,等佢落更食早餐。
  
「打擾晒呀﹗」阿謙再說一著,然後揮了揮手上嘅Minion雨遮,轉身離開。權叔亦都準備關門。
  
而就喺呢個時候,阿謙都權叔同時都聽到一聲沉重嘅撞擊聲,接住就聽到有人嗌:
  
「救命呀﹗」
  
聲音係由單位深處傳出來。
  
兩個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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喺假天花上,史提芬全神貫注咁聽住下面所有動靜,左手則緊緊地握住小冰,兩個人連呼吸都唔敢大聲,空氣中寂靜到一個點。
  
因為權叔開著晒所有燈,並且打開咗行刑室道鐵門。透過窄窄嘅假天花縫隙,史提芬可以窺看到下面嘅權叔走動。
  
權叔即時衝入房,又突然跑返出去,無幾耐又聽到佢喺度發狂咁咆哮,令到史提芬感到顫抖,特別係佢手上面嘅晃動住嘅槍。
  
那是一把真槍,史提芬仲記得剛剛把槍發射時嘅震耳欲聾嘅爆破聲。
  
史提芬眼都唔眨咁望住權叔嘅身影,佢稍為挪動一下身體,郁動一下蹦緊嘅身體。
 
「做咩呀?係咪有嘢呀?」小冰感覺到史提芬嘅郁動,緊張地說,聲音極之細聲。
 
漆黑嘅假天花上面乜都睇唔到,身邊只要有少少嘅郁動,都會觸碰到小冰敏感嘅神經。小冰最怕嘅就係黑。
 
喺黑暗中,人係可以完全無安全感。
 
「o殊……」史提芬一聽到小冰出聲就立即制止佢,並且更用力握實佢隻手。
 
小冰柔軟嘅手雖然微冷,但遇上史提芬隻手大力地捉緊,小冰心頭稍稍安定下來。同時間,小冰覺得自己塊面有點熱。
 
如果呢到唔係黑晒嘅話,史提芬可能會見到小冰面都紅晒咁畀佢捉佢隻手。
 
「史提芬…多謝您…」小冰將想講嘅說話細細聲地說出,佢唔知史提芬聽唔聽到,但呢一刻小冰好想多謝佢,多謝一個係危難當中都仍然照顧住佢嘅男生。
 
「小冰…如果我地有命出返去,妳…可唔可以…陪我去食澳牛呀?」突如其來,史提芬係漆中問著,同樣都係細細聲,同樣都係紅著面。
 
小冰雖然仲係好驚,但係心入暗暗地笑出嚟,佢用握住史提芬嘅手大力地捏回兩下。
 
「可以﹗」兩下回捏彷彿表達了小冰的心意。
 
大家都沒有再出聲。
 
而當二人靜下來時,史提芬卻隱約聽到一啲微細嘅交談聲,由下面傳上嚟,令佢放鬆咗少少嘅心情再次狂跳起來。
  
「有人嚟咗?喺出面?」史提芬一方面覺得興奮,另一方面卻擔心。
 
興奮嘅係佢唔知係咪有救兵到,佢嘅訊息成功發送出去,而令佢擔心嘅係,如果唔係有人嚟救佢地,意味住權叔係有同黨。
 
有同黨嘅話,意味住佢地就更加難逃脫。
  
「我須要聽清楚啲!」史提芬心想。
  
史提芬動作緩慢地揭開塊吸音假天花,伸個頭出去側耳傾聽出面嘅對話。如果宜家權叔入嚟嘅話,係一定會見到佢,避無可避。
  
如果呢個對話係權叔設嘅局嘅話,佢地就完完全全咁上當。
  
無咗假天花嘅阻隔,外面嘅對話聲清晰咗好多。
 
「咁你最近有無見過啲咩嘢可疑人士出入啊?」
  
「阿Sir,唔多覺眼喎。」
  
「其實會唔會係有人玩電話報假案?話晒呢度都品流複雜,有人做惡作劇都唔奇……嗱,我唔係話要為自己講乜嘢呀,我地真係正當人家嚟㗎!」
  
史提芬隱約辨認到對話嘅一方係權叔,佢再繼續聽……
  
「唔好意思,打擾晒,我地都係收到線報先巡例上嚟查下,唔排除有人報假案,我會報返上台㗎啦。」另外的一把男聲說道。
  
「收到線報?報假案?」史提芬頓時彈了起來,頭撞到上面嘅真天花,痛得眼水直標。
  
史提芬諗都無諗過,用短訊求救嘅計劃居然成功咗!
  
但個警察居然以為係有人報假案,宜家準備離開!
  
「打擾晒呀!」個警察有禮貌地道別,四隻字很清楚咁傳入史提芬耳中。
  
「Shit!」大事不妙,史提芬顧不了危險,翻了個筋斗,直接係假天花上面跌下來,重重咁撞向地面,咀裡同時重覆嗌著:「救命啊!」
  
假天花嘅鋁架承受唔住史提芬滾動時嘅拉扯,整層螺絲斷開,行刑室中半個假天花都斜了,並塌下來。
  
小冰首當其衝,亦被拋了下地面來,撞到頭暈倒了。
  
千鈞一髮嘅時機,史提芬顧唔到小冰,甚至顧唔到自己跌下來嘅傷勢,連滾帶爬地走出行刑室門口,邊走邊大叫:「救命呀,我係許連祥呀,係我報警㗎!」
  
企喺大門口前面嘅權叔呆住了,而木門正被推開,外面一個黑色風褸,手拿住黃色遮嘅男人都同樣呆住了。
  
「呢個係咩嘢人嚟㗎?」片刻,門外嘅男人大聲問道。
  
權叔沒有出聲,只係繼續望定史提芬,雙手緊握拳頭,眼神充滿住怒火。
  
「如果唔係呢條𡃁仔,我宜家駛咁狼狽! ?」權叔咬牙切齒地想著:「我一定要親手吊死你!」
  
「阿叔!咩事呀?」阿謙不明就裡,一邊問一邊走入單位內。
  
「佢係殺人兇手,佢殺咗我地經理,仲想殺埋我地呀!」史提芬大聲地叫道,佢按住個胸口,面露痛楚嘅神色。
 
「你係咪揩嘢揩到懵咗呀死仔,你又整冧裡面啲貨架呀?」權叔卻一本正經地說:「叫咗你唔好成日伏冰架啦。」
  
「仆街!你唔好老屈我啊,阿Sir你過嚟睇下就知啦,裡面有五個死人吊喺度!千真萬確㗎!」史提芬嗌得地撕力竭。
  
「唔好意思呀阿Sir,佢成日都係咁,跳跳地掣……」權叔用手指指住自己個頭打圈,示意史提芬精神有問題。
  
「到底係乜嘢一回事呀?」阿謙心中有很多問號,當差五年從來都未遇過咁奇怪嘅情況,佢真係唔識處理。
  
「嗱,阿叔,你就話佢揩嘢,佢就話你殺咗人……」阿謙同權叔講完,轉頭向史提芬講:「唉,咪講住啦,你地兩個一齊攞身份證出嚟先……」說畢,阿謙打算伸手入褸袋,叫陳盈盈搵伙計上嚟搞掂佢。
  
阿謙背向住權叔,打算行過去史提芬嗰邊之際。只見權叔喺褲袋嘅手蠢蠢欲動,不消一刻已經摸了個微型注射器出嚟,而且舉起左手來。
  
「唔好呀!」史提芬知道權叔想對個警察不利,立即出聲阻止,並且想撲過去救個警察。不過史提芬無留意到,權叔右手同時握住了手槍,隔住個警察對住史提芬。
  
就喺史提芬撲前之際,權叔扳下了手槍掣,同時間注射器亦都拮到入個阿謙條頸。
  
阿謙背對住權叔,完全唔知到發生乜嘢事,直至佢聽到震耳嘅槍聲,頸上就感到被針拮了一下,接下來就覺得天旋地轉,暈倒過去。
  
只係兩秒時間,權叔身後重重嘅木門再次關上了。
  
權叔有點手震,佢好耐都無試過呢種感覺,用槍打中一個人嘅感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