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新物種

回到較早的時間,項愛別過Alice,在回收了校內的彈珠後,便在家裡對它進行各種試驗和觀察。

這顆從學校回收來的彈珠,體積就如它最初時一樣,但外觀改變了。它的內部變成了一個漆黑的圓球體,但看來又不像是實心,裡面更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宇宙,在黑圓球的外圍有一層透明膠狀的保護物,整體的外形還真像個眼球。

項愛覺得應該是他在學校想要看到喪屍女人時,彈珠配合著他的意願而改變了形態。只是,他明明已把它藏在書包的格子內,它是怎樣從裡面走出來的?

項愛想到這點,他把彈珠關進一個保鮮盒內,試著用意念命令它跑出來。





彈珠接到命令後,移動到保鮮盒內的邊緣位置,大量細長微小的觸手從彈珠中伸展出來。這些觸手比頭髮還要幼小,上百條的細絲在盒子的內壁來回地點上點下,似乎在釋放某種化合物。大概五分鐘時間,保鮮盒內壁被融化出一個小洞,大小剛好能讓它從裡面鑽出來。接著,觸手縮回球體內,彈珠的表面回復至光滑無瑕,它穿過了保鮮盒的小洞,滾動到項愛面前。

彈珠的一連串動作,讓項愛看得著迷,這是他創造的一顆小生命,還會聽命於他。是透過腦電波一類方式溝通嗎?距離限制又會是多遠?

任何生物或機械,都需要用到能量,那它要吃甚麼補充能量?電力?燃油?光合作用?人類的食物?

他跑去打開冰箱,隨手抓了一條香蕉、一只雞蛋、又在藥箱拿了一片綿花並滲滿了水,最後還拿了一枚電池。

「嗯,蛋白質、碳水化合物、水、電力...先試一下好了!」





他把這些東西都散放在彈珠的四周,想了一下,便以意念喚道:「如果你需要甚麼資源維持機能,那麼現在便去吸取一下。」

沒有讓他失望,彈珠很快便作出了回應,它滾動到綿花附近,再度伸出了觸手,似乎是在攝取綿花內的水份,他看見那片綿花漸漸變乾,大概過了一分鐘,它停下了動作。

果然是需要營養,,,那麼...它能跟我溝通嗎?直到剛才都是它在依我的命令行事,它會有智慧嗎?

項愛有點傻氣地向彈珠喊道:「喂喂?Hello?會說話嗎?」

只見彈珠聞風不動。





不會說話...是因為它的構造不能夠發出聲音?

項愛想到一個辦法,他找來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上從A到Z的英文字母,想了一下,又寫上“是”、“否”、“不知道”、“發問方式錯誤”這幾個字在紙的下方。他把彈珠放到紙上...對!他是在測試這彈珠能不能跟他玩碟仙。

他細想了各種發問方式,希望能精確地測試彈珠的智力程度,準備好後才提出第一個問題。

「你能跟我溝通嗎?」

只見彈珠沒有任何動作,也許問題還不夠明確?

於是他又以手指比劃著紙上的文字繼續發問。「你能跟我溝通嗎?能夠的話移動到“是”,不能的話移動到“否”,不明白我的意思的話移動到“不知道”,無法這樣溝通的話移動到“發問方式錯誤”。」

彈珠似乎抖了一下,可惜還是在原地停留著,項愛不解地倒臥在床上,心想這彈珠的智能可能相當有限。

它會聽命於我,這是無從置疑的。那麼剛才它是無法了解我的意思,還是不會任何情況都聽命於我呢?





或許可以假設,即使是一隻貓或一條狗,也不可能辦到我剛才的指示,何況它只是一顆小小彈珠,它的體積還遠遠不及貓的腦袋大小。那麼它只能了解最原始的進食和戰鬥需要嗎?

項愛暫且放下對彈珠的疑問,重新去整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時間倒流是一種能力,Alice和雪梅都很可能是能力者,回想起來...雪梅在學校裡跟我的對話,似乎是想要向我說出她的秘密。

Alice又是何方神聖?如果她對我有敵意,恐怕我早就沒命了;如果她是中立或是友善,應該有很多關於這彈珠能力的事情可以告訴我。還有太多的問題尚未知道答案,有多少人擁有能力?甚麼人會擁有能力?現在的我又是否安全?

就在這時,項愛收到了Alice的WhatsApp短訊,他笑了笑,這種不嚴緊的聯絡方式,證明了Alice大概是單人匹馬,他快速地回了message,動身前往應約。

項愛選擇乘坐港鐵前往旺角東站,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把彈珠收好,他也發現了只要以意念命令彈珠不要亂動,它便不會四處跑來跑去。

沒花多少時間,他提早了10分鐘便到逹旺角東站,卻發現Alice已在站外等候多時,她的腳旁有幾根煙屁股散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讓妳等很久了?」





Alice臉帶微笑,不忘抽掉最後一口香煙,等掉落在地上的煙屁股被踏得熄滅後,才語帶幽幽地回話。「嗯,發送完WhatsApp後,沒多久我便來了,為了保證附近安全。」

「安全...?」項愛心想看來他也難免會遇到麻煩。

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Alice對他有多少了解。「有件事我想先問妳,彈珠的事妳是怎樣知道的?」

「嘿,我和你一樣,也有某種能力!直接告訴你吧,我的能力是可以潛入別人的意識,比如說可以知道你在想甚麼。」

啊!?她竟然有這種能力?那麼我便白痴了!原來彈珠和時間倒流這些事情,都是我和她在屋苑平台時,不知不覺地透過思考告訴了她!但是,她會不會只是在虛張聲勢?

「嘿嘿,我不是在虛張聲勢哩,的確是潛入你的意識後才了解到這些事情。還記得嗎?後來你對著我的胸部幻想吧?竟還拉扯到甚麼不可抗力,那時我就忍不住笑了。」

「啊啊!?那是因為...呃...」

項愛想要說些甚麼,但她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啊,那根本無法狡辯。





抬頭再看,Alice正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臉上的笑容還帶點古惑,似是已把他的心思摸得通透,他只好垂頭喪氣地長嘆了一聲,像決定了投降的軍人般放棄無謂扺抗。「好了,我真正明白“解釋等於掩飾”這句話是甚麼意思了。」

「嘻,不用介意,如果你沒歪念的話才更傷我的自尊心呢,哈哈!」

Alice收起笑容,接著道:「我找你來,其實是有求於你。要是你不願意幫忙的話,我和另外一個同伴在不久後都會被殺。」

「是有敵人嗎...甚麼人要殺妳和妳的同伴了?我想妳大概也了解我的能力吧,為甚麼要找我?一顆彈珠能幫上甚麼忙?」

「那敵人很可能是一個組織,所有能力者...嗯,正確來說是所有新物種,也都是這個組織的敵人。先跟我回家吧,我會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如果我的估計沒錯,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你的能力相當強大。」

既然Alice已把她的能力透露出來,又似乎了解很多事情,也只能信任她了。

項愛跟著Alice沿港鐵車軌旁的小徑,步行至她的住所,才剛開門天幸便急急地跑來迎接,她好奇地對項愛上下打量了一番,項愛沒想到Alice所說的同伴竟是個約7至8歲的小女孩。





天幸像個正在欣賞古玩的收藏家般,珍重地觀察了項愛好一會兒,等確認到這是真貨,才露出了喜悅的神情,她滿意地向著Alice點頭示意。

「找對了,就是這個哥哥!」

「哈哈,太好了!我也很希望是他呢!嗯,我來介紹一下,這孩子叫天幸,她和我們都一樣,擁有一種特別的能力。」Alice接著又回頭對天幸說:「這個哥哥嘛,就叫他阿愛吧。」

天幸高興地拉著項愛進入屋內,還沒坐定便提出了她的疑問。「哥哥怎會有個女孩子的名字?」

「這個嘛,男孩或女孩用這個名字也是可以的。」項愛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他也不討厭自己的名字。

Alice鎖好了門,拿出繪畫册,她給了天幸一杯橙汁,又從冰箱拿了幾罐啤酒放在矮桌上,便急不及待地幫自己和項愛都打開了一罐。

她渴了一大口啤酒,愉快地發出一陣滿足的嘆聲,只見項愛還沒動作,便強拉他的手把啤酒罐提起,並帶有催促意味地跟他哼酒。「你也快渴點嘛,別讓一個女生自個兒悶著渴是基本禮貌哩,我們會談很久,今晚不回家沒問題吧?」

「嗯,要是妳不介意的話,我當然沒問題,看來妳要說的事情有點緊急?」

「對我和天幸來說是有點緊急,但你和你的小女友也不能置身事外,時間剩不多了,世界會有很大的變化,為了生存下去,我們四個大概要開展一場亡命旅程。」

項愛想到雪梅還未有聯絡他,她的腳傷應該不用留院,只是不知道是否還在發燒。

「擔心的話便打個電話給她嘛,有甚麼好顧慮呢?」

Alice邊說邊把她的外衣脫掉,只見她胸前戴著一個黑色蕾絲胸罩,一對圓渾的乳房就擺在項愛眼前,半透的低罩杯中隱約可見到兩個乳頭。

「等等!妳在幹甚麼了?」項愛差點拿不穩啤酒罐子。

Alice隨意把外衣棄放在地上,接著便舒適地伸展了一下身體,似乎這動作讓她感到相當輕鬆。「嘻嘻,不用大驚小怪哩,我平時在家裡都是一絲不掛的,穿著衣服實在很不舒服。要是你不介意,我正想把胸罩都脫掉呢,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喔,你也想要看看吧?」

「對丫!姐姐沒有說謊,她晚上都不穿衣服的。」天幸也點頭付和,相當讚同Alice的做法。

項愛著急地擺動手腕表示反對,並生硬地把視線移開。「我介意啊!不用再脫了,這樣我根本無法專心聽下去。」

「嘿,你忘了我能讀心嗎?騙我是沒用的哩,你心裡明明是想要看啊,我這個人是很大方的。」

臉紅耳赤的項愛抗議道:「吼!別無時無刻地進入我的意識,這樣太不公平了!」

「哈哈,習慣便好,要是你有少許歪念我還是能原諒的。對了,我也不介意感應到你下體正有生理反應,不用擔心。」

項愛想起Alice說她能感應到目標的意識,各種感覺也是大腦意識的一部份,那麼他的生理反應自然被Alice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只見Alice已把胸罩脫掉,一邊又順手拿了罐新的啤酒來渴,似乎毫不介意項愛看著她那對富有彈性的乳房。

誘人的乳頭像兩面微型魔鏡般迷惑著項愛的視線,待到他察覺自己的無禮後,便低頭渴了一大口的啤酒,希望借助冰凍的感覺鎮定下來。他心想無論是意識和性慾的感覺都騙不過她,也只能有氣無力地接受這個安排,還真是有種完敗的感覺。

Alice笑說:「現在感覺真好,那麼我們要進入正題了。」

她換了個比較舒適的坐姿又接著道:「我是大約在一個月前察覺到我的能力,最初是感應到一些雜音,然後開始能感應到四周物體的意識,包括了所有物體的五感和思維,也能分類不同物體的構造。這感覺就像是周圍有一團團的情感在運動和變化,探測的範圍大概是半徑100米,只要把意念集中在單一物體,我能從他身上讀到更多和更精確的資信,形像地說就像是多了一個腦袋。」

「嘿,發現這能力後,我當然是相當驚喜。本來不打算告知任何人,只想在賭場賺一筆錢,舒適地渡過下半生。但是,慢慢我開始發現,身邊周圍也出現了同類。」

「同類?你是說發現了其他有特殊能力的人嗎?」這是項愛很想要了解的其中一件事情。

「嗯,但還不能說四處都有能力者,正確來說是不斷出現有醒覺潛質的人。在我運用我的能力時,發現了很多人都在演化,少部份人會演化得比較急速,我稱這類人為新物種。這種演化似乎是連DNA也不能檢測出來,我潛入某個研究組織的時候,查探到大概要等到新物種的外觀有變化,或出現了能力,才能利用DNA把這些“人”分辨出來。」

「妳說的敵人便是這個研究組織了?」

「嘻,你的頭腦轉數還真快,這個組織是共制會,有聽過嗎?」

「好像有點印象,這是個甚麼組織?」

Alice把曹教授、白石的究研設施、被禁閉的實驗品,以及她這段日子探查共制會的經歷詳細地告訴了項愛。項愛驚訝於這個世界運作的種種內幕,也佩服Alice的膽色,難怪會說擁有能力的他不能置身事外了。

接著Alice便開始講解天幸的能力,並把繪畫册的內容給項愛仔細查看。天幸見大家在討論她的圖畫,即高興和自毫地向項愛介紹她的每幅作品,項愛當然又是感到不可思議,他也好奇地詢問天幸經歷每幅圖畫時發生的細節,並了解到最新三幅圖畫的重要性。

「那麼,接著是關於你那彈珠的能力,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

項愛爽快地把彈珠從褲袋中拿出來,放到大家中間,Alice和天幸都好奇地把彈珠拿到手上研究。項愛把他第一次在學烄發現彈珠後,它如何觀察到喪屍女人,以及回家後他對彈珠所做的各種測試,完完本本地告訴了她們。

Alice聽畢項愛的說明,邊點頭邊說道:「我沒有猜錯,你的能力有點像細胞進行分裂,而且這是一種能用意識操控的分裂。比喻來說,最初的彈珠有點像處於受精卵的狀態,變成眼球彈珠後,它便固定了專門化的形態,我相信你以後還有機會得到更多的彈珠。」

「雖然有點聽不明白,妳的意思是我還可以生出更多的彈珠嗎?」

「嗯,很有可能。你對演化論和肧胎發育有多少理解?」

「演化是說猴子慢慢進化為現代人的過程嗎?至於肧胎的發育我便不太知道了。」

Alice不置可否,卻去點起了一根香煙,吞雲吐霧似乎有助她整理思考。「“進化”這詞有著生物總是在有意識地改良、變複雜、或變好的暗示,這容易產生誤解,讓人忽視了演化是一個隨機過程。事實上生物的構造不是越複雜便越好,在某些天擇條件,簡單的構造反而更能適應環境。我強調這點是因為,不久將來很多新物種都會發生急劇的演化,他們可能像我們一樣變得更複雜,但我猜也有一部份會倒退為比較簡單的生物。」

「嗯,那麼演化論這跟我的彈珠有多大關係?」

「這要從生命的起源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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