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轉面,唐夕嵐果然就係哽咽聲來源。
 
佢耷低頭,不時用手背抹眼。
 
「…搞咩呀?」我問。
 
講完之後,佢全身開始發震,哽咽聲變成喊聲:
 
「…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
 




我即刻走近佢,喺書包摷咗包紙巾:「喂!你唔好嚟呢啲呀!」
 
佢只係重覆:「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喊聲愈嚟愈大。
 
「…你冇對我唔住呀,係我自己幫你頂架,況且句收皮真係我講先。」我遞張紙巾俾佢。
 
佢冇接過,淨係不斷擰頭。
 
「我求吓你快啲收聲,陣間校長聽到聲出嚟我就真係仆街架喇…」我用紙巾幫佢印走臉上嘅眼淚,但杯水車薪。
 




「…唔止頭先件事。」佢繼續擰頭,我要花啲氣力先聽得清楚佢講咩。
 
然後,佢突然打開自己書包嘅拉鍊,再將裏面嘅嘢倒晒出嚟。
 
並唔係我想像中嘅一本本教科書。
 
而係一張張上面畫滿咗嘢嘅畫紙。
 
「…和泉紗霧?」雖然畫功有點兒…,但都勉強認得出畫緊啲咩。
 




唐夕嵐依然未肯收聲:「…我頭先呃咗你,我話唔識佢係邊個。」
 
「我知呀。」
 
「…你知?」
 
「我都話我有睇你ig。」嗰80幾個post,仲有post下嘅一大堆hashtag,我唔覺得係假。
 
我將地下嘅畫紙逐張執返起:「乜原來你都鍾意畫畫架?」
 
佢不停用手背抹眼淚,但淚水依舊湧出:「…嗯,但畫得好差。」
 
我突然諗返起,之前喺樓梯唔小心撞跌佢啲畫紙嗰次。
 
當時刻印喺畫紙上嘅都係一個個手繪嘅和泉紗霧。




 
「…其實唔係好差啫,起碼認到你畫緊邊個。」
 
聽完呢句,佢好似又喊勁咗。(真係唔講好過講,唉…)
 
「喂喂,點解你會鍾意和泉紗霧嘅?」我嘗試分散佢注意力。
 
「…因為佢畫畫靚,我想變成佢咁。」
 
我笑:「佢宅女嚟架喎,你又想變成宅女?」
 
「…冇所謂。」佢索咗兩吓鼻。
 
「咁又唔得,你做咗宅女,去邊度賠返個傑出學生俾校長?仲有呀,邊個代表我地學校參加學界語言精英賽?」
 




「咁咪好囉!我都唔想參加!」佢帶住喊聲大叫。
 
「殊!!!」
 
點知佢唔聽我殊不突止,仲繼續講:「…我最憎就係學語言!咩文都憎!最好呢個世界所有語言徹底消失!」
 
啲人話一個人睇起嚟愈乖,爆起seed上嚟愈勁,望住唐夕嵐我忽然體會到呢句說話。
 
營業式笑容嘅底下,原來係一堆長久累積而成嘅壓力同怨氣。
 
「認同,尤其是英文啦,冇咗佢呢個世界嘅學生應該會開心好多。」
 
「我憎死我阿爸阿媽!係佢地迫我每日用十個鐘去學我唔鍾意嘅野!係佢地唔俾我畫畫!」由頭先開始,唐夕嵐喊聲好似細咗。
 
「認同,我阿爸阿媽長期喺外國唔返嚟,連我今年中幾都唔知。」




 
「仲有校長室入面嗰兩條友我都憎!淨係識得叫我幫學校參加比賽!」
 
「呢樣更加認同啦,講句收皮就話係粗口…仲有個濕鳩校長,成日喺早會鳩噏,嘥晒學生啲時間。」
 
唐夕嵐終於收咗聲,頭先嘅眼淚好似轉化成為憤怒:
 
「唔得!本來我應該都要有份記小過!」
 
呢一刻,我未知暴走中嘅唐夕嵐可以有幾失控。
 
如果知道嘅話,我絕對會阻止佢行返去校長室門前呢個舉動…
 
「喂,你想做咩呀?冷靜少少先…」我勸阻,可惜已經太遲。
 




佢推開校長室道門,用一個前所未有嘅聲量對裏面嘅人大嗌:
 
 
「收皮收皮收皮!所有大人全部同我收皮!!!」
 
 
我雙手掩面,已經想像唔出校長同訓導主任呢一刻會係乜野表情。
 
耳裏得返唐夕嵐因憤怒而產生嘅換氣聲。
 
「…夕、夕、夕嵐你????」呢把聲,應該係校長。
 
之後,校長又留多我地半粒鐘(我明明係無辜…)叫我地解釋究竟發生咩事之類嘅過程…一概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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