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整裝待發,朝海岸邊前行。向海岸的路不難走,向西只有一條大路,遇到分叉路時比較一下哪條路向下就可以了。我們走到離豬油廠不足五十米,一陣濃烈且刺鼻的惡臭傳入我們的鼻腔,那種味道又餿又餲,就似墮進伴隨死老鼠屍﹑垃圾﹑油污的渠溝,無論如何都不能清潔乾淨。我們再行前十米,開始聽到狗吠聲,越走得前狗吠聲越大越響,聽起來有十多隻狗同時在吠。

「有狗啊!」袁大翰語帶顫抖。

我已經被嚇得不輕了,聲音開始變得乾涸﹕「不如......不如我們掉頭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袁大翰更是在我們幾個身位後,不敢貿然上前,大喊:「喂,不如走啦!」

此時走在最前的Jessie絲毫不懼,快步走過豬油廠,輕聲道:「Tommy!快過來!」





我立即急步快走到Jessie旁邊,頓時舒了一口氣。

袁大翰亦看準時機一個箭步衝上前,跑到我們身後。我以為這道難關就此輕鬆擊破,豈料豬油廠那雙大門原來是虛掩的!有一條黑色唐狗推開鐵門,來勢洶洶地衝向我們,其他狗隻全部依模作樣,不到十來秒就有十幾隻狗圍着我們。

袁大翰看到那條黑狗衝出來的那一刻,心裏慌得要緊,回頭拔腿便跑,有兩隻唐狗看見他便追上前,袁大翰眼看那兩條狗快要追到他,他連忙跑向路邊敏捷地爬到一棵榕樹上,那兩條狗也奈他不何,只好在樹下徘徊猛吠。

我看見袁大翰在樹上避過一劫,便心生一計欲爬到樹上,怎料雙腳不聽使喚,像被水泥封住在原地,呆站當處,動彈不得。Jessie似乎看穿我的意圖,高聲地阻止我:「Tom!不要跑,一旦你跑他們會追着你的,你看袁大翰現在還在樹上。他們只是虛張聲勢,不會敢再上前的。」她也似乎不懼,就這樣叉着腰冷靜地對視群犬,其中有一兩隻狗在嗅她。袁大翰則在樹上叫喊不定,不知叫了多少聲救命。

我當時害怕極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心臟快要從口腔跳出來:「完了,我......我們會死在這嗎?」這種恐懼是我從來未曾體會的,那些狗就像地獄犬般,眼中只有殺戳,嘴角口水涏涏,雷聲般的怒嚎不絕於耳,教人如墮深淵般絕望,永不見天日,它們隨時下一秒撲過來恨不得把你撕碎。對峙時間只得兩分鐘,卻似天上仙神自在,我感到生命在流逝,時間如沙般流淌,每看一個動作都慢得要死。我好像有點耳鳴,隨時暈倒。





「別怕,Tommy,我可以保護你的。」Jessie轉過頭來微笑着跟我說。

這一句話如同甘露沁我心脾;如同晨曦指引我路;如同燈塔伴我渡航。那堅定的明眸柔弱但磅礡;那稚嫩的玉手纖纖但壯闊;那明媚的陽光照過她的金髮宛若雅典娜下凡,透灑在密密繁茂樹葉的縫隙間,一束束樹影映在我們的臉上。我怔怔的站着,縱心有千言萬語卻想不到一句話說出來,精神卻為之一振。那十來隻狗似乎感到我們心無敵意,只為借路一走,裝腔作勢地吠叫兩聲後便開始沒趣地夾着尾巴離開。袁大翰緩慢地從榕樹上爬下,一番諂媚之詞盛讚Jessie的神勇。Jessie卻不居功勞,笑着跟我們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