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光: 她 6

那天我回到家，打開大門，四周漆黑一片，K還未回來，我記不起他說今天是通宵班還是晚一點會回來，他的事我已經沒以前那麼上心，一個心同時放進兩個人原來滿累的。我坐在浴缸邊放水準備浸浴，今天的事讓我累透了，我聽著水流聲發呆，然後緩緩地脫下衣服跨進去，蒸氣慢慢向上飄散，溫暖著我全身，我放下心情把頭靠後，鏡子上的蒸氣有個畫痕，兩個扣在一起的心心圖案，一定是K，那個傻瓜平時不見得有半份浪漫，卻傻傻的畫上兩個蒸氣心心，我笑了一聲，心情好起來，泡在暖水中想著K的體貼，激情不能陪伴你過世，相處的自在才能像浸浴一樣，溫暖心靈。洗走了今天的煩躁，我急不及待要告訴K今天劉太在公司發生的慘劇，我發了個訊息給他，因為他上班的時候通常也不接電話，這也沒關係，我們也不是常常通電話那種，公司坐在右邊的子玲每天午飯時間也打電話給她老公，每天也說著同樣的話，不外乎就是買了什麼外賣和當天工作忙不忙，有些同事說她們結婚三年有多，還甜蜜得像新婚，我倒覺得挺煩的，兩個人在一起也總得有點私人時間，時時刻刻在關注對方不累嗎，或許我真的不懂愛情，我沒有見過子玲老公，也許他就是一看到老婆便忍不住心心眼那種。K回了我一個訊息，說今晚要凌晨才會回來，我走去看看房間門後掛著的月曆，十月八日，上面明明寫著收三點，也好，我可以自己一人靜靜地喝杯紅酒，看集《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右手邊，K還睡得很沉，我輕輕把雙腳放下床想了一下，昨晚沒有聽到他什麼時候回來，一定是很晚了，這陣子他多了上夜班，一星期有幾天很晚才回來，沒有機會跟他說上半句話便睡著了，早上起來他就是現在這樣，呼呼大睡。同居的頭幾個月，我們差不多每天也一起上床睡覺，大家躺臥床上總有說不完的話題，說得累到眼睛也睜不開，便抱著一起睡。這一年來，是有什麼開始改變了，我很想知道其他情侶同居多久以後也把話說光，躺在一起再說不出什麼來，他背向著我，不消幾分鐘，便傳來鼻鼾聲。出門之前，我站在床邊端視著K，暗自納悶，為什麼他昨天這麼晚才回家，但我自問沒有這個資格，一個昨天才跟念念不忘的中學情人睡過的人，懷疑個屁，我也沒有心情再想下去，今天回到公司又要應付劉太離婚的事情，我打開鞋櫃，花了五分鐘從六雙平底鞋中選了紅色絨面那雙，匆匆出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