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碧紅送給嚴處長的勞力士手錶只花了兩萬多元。可是她覺得,這個價錢說出來不夠氣派,所以他對任何人都聲稱是八萬多元買來的,連對嚴處長她也照報假數。
       至於上面寫有價錢的購表發票,他已經事先在香港讓熟悉電腦的朋友,掃描進電腦後,按她的意思改好價錢,重新印了一張假發票。出生證上沒有價錢,無須造假。
       朱碧紅放心地把勞力士手錶的假發票和真出生證,讓人拿在手上,細細觀看。因為她知道,極少人見過勞力士手錶的真發票。就算有人見過,假發票的外觀也和真發票一樣。只有發票的紙質不同;上面的字跡,因為掃描的失真,顏色跟真發票有微小的差別。
       可是,如果不跟真發票放在一起對照,沒人可以看出來。
而且,人的心理就是這樣,你越是處處擺闊,別人就越不會懷疑你沒錢。你說身上的東西是假的,別人也不相信,還會說你裝窮。如果你是窮人,買了一樣貴價的東西,就算是真貨,別人也會說你裝有錢,懷疑東西是假的。
       很快,朱碧紅中間人的身份得到嚴處長和礦老闆們雙方的認可。朱碧紅公開代表嚴處長按貨款的金額收取一定比例的錢,這筆錢朱碧紅美其名曰“加快費”。通常,朱碧紅收到“加快費”後,就會通知嚴處長放款,嚴處長通常會在一個星期內,優先開出支票給付了“加快費”的礦老闆。
       第二個月,朱碧紅從香港回到寜城,她又幫嚴處長買了一套七八千元的名牌西裝。嚴處長則把礦老闆送給自己的一輛汽車,讓給朱碧紅開。嚴處長自己開廠裏配給供應處的公車。
       第三個月,朱碧紅又幫嚴處長從香港買來名牌皮鞋。以後每個月,朱碧紅從最新款的手機、筆記本電腦,到高級照相機、專業照相機鏡頭、攝像機、高檔漁具、高級打火機、錄音筆…,一樣一樣不斷從香港帶過來給嚴處長。朱碧紅對嚴處長的態度也越來越隨便,越來越像一家人。
       嚴處長認識朱碧紅後,經常在朱碧紅的酒店房間裏過夜,不回家。嚴處長的妻子感覺到丈夫的變化,詢問丈夫晚上在哪里過夜,為什麼不回家?嚴處長推說跟礦老闆打麻將。
       後來,妻子發現丈夫每個月都會多出一些貴重的東西:勞力士手錶,最新款手機,高級照相機,高級鏡頭,攝像機…。有一次星期天,嚴處長帶自己已經上初中的兒子到外面吃飯,回家時,兒子竟然帶回來一臺價值一萬多元的筆記本電腦。
       嚴處長的妻子看見電腦的牌子在寜城根本買不到,知道不是嚴處長為兒子買的。妻子擔心丈夫收受如此貴重的東西屬於受賄,會犯錯誤。


       於是,她就問兒子,從什麼地方得來的筆記本電腦?兒子說是朱阿姨送的見面禮。妻子問嚴處長朱阿姨是誰?嚴處長回答,是一個香港的朋友。
       嚴處長的妻子感覺,如果沒有特殊關係,沒有理由送兒子如此貴重的見面禮。後來,嚴處長的妻子打聽到,丈夫就是在這個朱阿姨的酒店房間打通宵麻將。
       嚴處長的妻子就去找朱碧紅談,要求她不要留自己的丈夫在她的酒店房間過夜。誰知,朱碧紅不但沒有一點愧疚之心,反而譏諷對方沒本事留住自己的丈夫,卻跑來怪自己。朱碧紅還建議嚴處長的妻子好好學一些能夠留住丈夫的本事!
       有一次,朱碧紅在嚴處長身後看他打麻將,嚴處長不按她的意見出牌,結果放炮讓別人和了。朱碧紅竟然罵道:
       “你這個蠢貨,我已經告訴你,這張牌不能打,不能打,你不聽。現在放炮了吧!”
       嚴處長難堪得馬上推牌離座,讓位給朱碧紅來打。朱碧紅現在可不是第一天到四姐家打麻將時的六妹,她罵罵咧咧,嘴裏不幹不淨地坐上麻將桌。
       也許正該嚴處長倒楣,朱碧紅三下五除二,連和了兩副不大不小的牌。這一下,朱碧紅更得意了,一邊數落一邊踩嚴處長,氣得嚴處長馬上跑到里間去睡覺,不願再多看朱碧紅那付得意忘形的嘴臉。
       這時,有朱碧紅做中間人,從礦老闆手中收受所謂的“加快費”,礦老闆已經不會在麻將桌上放水。剛開始幾個月,朱碧紅還向嚴處長報報賬,扣除她在香港買東西的錢,把剩下的“加快費”交給嚴處長。後來,朱碧紅乾脆不再報賬,自己想截留多少就留下多少。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年多,朱碧紅對眼前的狀況十分滿意。有一次,朱碧紅從香港回到寜城,四姐悄悄問她,最近跟嚴處長相處得怎麼樣?朱碧紅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嚴處長很聽話,自己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朱碧紅見四姐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便催促四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乾脆點!四姐知道六妹留不得隔夜話的脾氣,先給她打預防針:


       “六妹,我先聲明,我說的是聽來的,不是我親眼所見。你聽了,千萬要冷靜。如果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那就當我沒說過!”
       “行,行,行!我答應不生氣。四姐,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有什麼說什麼!”朱碧紅想也沒想,就答應四姐。
       “是這樣,我聽一個朋友說,你不在寜城那段時間,她曾經看見嚴處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妹仔一起看電影。那個朋友說,那個妹仔比你漂亮!”四姐用盡量平緩的語氣慢慢把事情說出來,希望不要刺激到六妹。
       “四姐,你的朋友會不會看錯?我對嚴處這麼好,我相信,他應該不會這樣對我的!”朱碧紅信心滿滿地質疑。
       “我也這樣問過那個朋友,她說絕對不會看錯!要不然,我也不敢告訴你。”四姐再次確認。
       “它媽的,如果嚴處敢背著我媾女,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朱碧紅惡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句話。
       通常,朱碧紅剛從香港回寜城的第一晚,嚴處長不會約人來打麻將。而是準備跟朱碧紅過二人世界。當晚,朱碧紅一見到嚴處長,立刻質問他:
       “嚴處,我有朋友說,前些天看見你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妹仔去看電影,有沒有這回事?”
       “哪有這回事!你的朋友是不是看錯了?”嚴處長十分意外,朱碧紅怎麼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馬上開口否認。
       “我的朋友說絕對不會看錯!她認識你。”朱碧紅繼續追問。


       “你讓我想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嚴處長假意在回憶,其實是在心中編謊話。
       他顯得十分認真地想了好半天,猛然松了一口氣:
       “我想起來了!應該是這麼回事:那天我路過寜城廣場附近,剛好電影院散場。我碰見一個好朋友的女朋友剛剛看完電影出來,就跟她聊了幾句,她說男朋友去小便,她在等男朋友。你的朋友看見的應該就是那次。”
       朱碧紅聽了嚴處長的回答,立刻變質問為安撫:
       “我聽見朋友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根本不相信你會背著我去媾女。可是,我的朋友對我說得言之鑿鑿。我不得不向你證實一下。其實,我是相信你的,你千萬不要產生誤會。”
       四姐告訴朱碧紅,嚴處長背著她和別的靚女看電影,讓朱碧紅的自信心大受打擊。朱碧紅原來認為,自己的高幹子弟兼香港人的身份,爐火純青的床上功夫,加上在生意上跟嚴處長密切配合,相得益彰,任何其他女人都不可能把嚴處長從自己身邊搶走。
       朱碧紅之所以對自己非常自信,是因為,跟她上過床的男人不下十人。每次她出手勾引男人,無論老中青,無一不手到擒來!所以,朱碧紅自信,沒有男人能拒絕自己的誘惑。
       所以,證明自己對任何男人仍然魅力十足!可是,四姐話中還特意指明:那個妹仔比你漂亮。這句話又讓朱碧紅的自信打了個折扣!
       如果換一個角度想一想,也可以說,沒有一個男人不想採野花!朱碧紅可以百發百中誘惑男人,比她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當然更應該戰無不勝!
       雖然朱碧紅對自己的自信曾經動搖過,可是,聽了嚴處長的解釋,她馬上就松了一口氣,完完全全相信了!其實,與其說她真的相信了嚴處長的解釋,不如說她的內心願意相信嚴處長的解釋。
       因為,嚴處長的解釋,能夠使她完全恢復自信。而朱碧紅是一個信心爆棚的人!在朱碧紅的心目中,如果嚴處長真的在自己之外另有小蜜,那就是自己輸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而這樣的結果是朱碧紅完全不能接受的。嚴處長見朱碧紅聽了自己的解釋後,立刻不再追究,心裏很高興。在朱碧紅酒店房間的衛生間洗完澡出來,他開心得竟然赤條條地一個前滾翻從床尾翻到床頭!
       後來,朱碧紅碰到嚴處長說的那個朋友,證實嚴處長確實在電影院外碰到過他的女朋友。這樣朱碧紅對嚴處長是被四姐的朋友誤會了這一點,更是深信不疑。
       其實,嚴處長在當天編完謊話把朱碧紅敷衍過去後,馬上找機會打電話給那個朋友,把事情的原委詳詳細細告訴了他。嚴處長要求那個朋友一定要跟他的女朋友統一好口徑,如果碰到朱碧紅,記得替自己圓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