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淳峰點的威士忌來了,他給了我一點,接著自己細細品嚐:「哈哈,如我所料,你就是那種人。」
「我不想聽。」雖然我知道不想也得聽。
 
「看你這個模樣,恐怕又是情緒病發作吧。我就知道,平常無聊透頂,玩起上來卻肆無忌憚的傢伙,肯定都是腦袋有問題的。」
 
「夠了。」我怒目而視。
 
「好,好,我不說。」淳峰展出噁心的笑容,伸手要我冷靜:「真對不起,喝了點酒,控不住嘴巴,我自罰一杯。」
 
接著他一口乾掉威士忌,不費吹灰之力:「呼!這樣喝真刺激。」


 
「你可以走了?」我按著額頭,懷疑淳峰的話才是痛楚根源。我感覺自己半身植入虛空,意識一時清醒,一時模糊。
 
「別這樣,我都道歉了。」淳峰反倒坐得更近:「其實我關心你的。即便你不願說,我都知道你此刻特別傷心。」
 
我已經不願抵抗,任由他的聲音沙沙作響,他卻咄咄逼人,甚至搭上我的肩膀。我馬上甩開,他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好比那些怎樣都撥不走的蒼蠅,既纏人又骯髒。
 
「我有份禮物,對安撫情緒有很好的作用。」淳峰環視一圈,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透明包裝:「鼻子吸一口,接著你就會舒服得神魂顛倒。這東西與酒精不一樣,不會引來頭痛的。」
 
一包純白色的粉末映入眼簾,也許雙眼早已失去焦點,我覺得淳峰手上的東西與家裡的麵粉別無差異,絲毫不像是威脅。我怎會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偏偏頭腦空白,沒有餘力斟酌淳峰的言語。「安撫」、「舒服」、「不會頭痛」,可憐的大腦彷彿只能消化這些詞語,無法多作分析和推敲。


 
「那是什麼?」我把酒杯放下。
「是什麼不重要,重要是它可以幫助你。」一字一句間,我彷彿聽見淳峰竊笑,我卻還沒如夢初醒。
 
「我不吃你的東西。」我擺一擺手:「肯定……不是……好東西……」
 
我感覺雙眼乏力,幾乎就要踏入夢鄉,淳峰卻喋喋不休,害我無法入睡。
 
「來一些吧。」
「別……」


 
「你聽我的話,我馬上就走。」淳峰搖了搖我的肩膀,點頭示意一定會遵守諾言。
 
我已然無法思考,一心打發眼前的麻煩人。我勉強坐直身子,仔細觀察淳峰的動作。他拿了一張微微反光的錫紙,接著叫我放鬆身體,想像天堂的模樣。不用一會,雪白的粉末就灑到錫紙上,亮著火光的打火機放到錫紙底下,讓我以為是某個烹煮過程。
 
「過來,仔細看一下。」淳峰把錫紙靠近過來,同時四周觀察,像是要避開什麼似的。
 
「有一些白煙……正常的嗎?」
「那是精髓喔,快來聞一下,用力一點的話,效果更好。」淳峰已經露出豺狼的笑容,我卻茫然不知。
 
不用一會,我就覺得世界變了,身體和意識不知不覺就放鬆下來,頭痛離奇消散。腦海裡剩下的,是無與倫比的快樂。更甚,歡愉的感覺不斷昇華,逐漸化作久違的興奮。我想起了,那是幾乎要射精的時候,靈魂快要飄出肉體,飛到天堂上的刺激。我笑了,我許久沒有笑,而且是笑得停不下來。我突然問自己,為何我現在才開發這片新天地?即便是獨自一人,依然能置身如此美妙的空間,身體彷彿能浮在半空,舒爽的感覺把象徵絕望的陰霾驅散開去。我,終於能釋放自己。
 
「很舒服,對嗎?效用很持久的,好好享受,沉浸下去。」淳峰收下錫紙和打火機,把還沒用完的粉末塞到我的口袋裡:「我很大方的,現在多送你一點。到你想要的時候……嘻嘻,記著來找我,我會打個不錯的折扣。」  
 
我已經躺在沙發上,顧著痴笑,無法回應任何一句。此刻我才切實知道,淳峰打著什麼主意,但我早已身處極樂世界,無法自拔。


 
我突然覺得,就一直這樣下去也沒有所謂吧。
 
「性愛是很美好的東西。我追求的,是佔有、玩弄的感覺;而你,則只想要些分擔,對吧?但說到底,我們有一點是相像的——我們都是沒什麼原則的人。」
 
說完,淳峰便拋下我不顧,步入人群,埋藏在黑暗深處。他的笑聲和酒吧的音樂融為一體,聽起來特別刺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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