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第三十五章 車愛娣探得重要情報急傳汪東興 周恩來警醒偉大領袖速回北京城
林立果跟車愛娣從來不談他的秘密活動，因此，他對車愛娣沒有一點防備。車愛娣卻有意利用自己的美貌以及因為和林立果的特殊關係而獲得的高度信任，跟林立果秘密組織的成員們打情罵俏，套取情報。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情報來源就是黨委辦公室秘書程洪珍。車愛娣在和林立果交往的同時，經常和汪東興進行秘密聯絡，用特工教給她的方法不斷將情報傳送給汪東興。汪東興因而得以及時瞭解林立果“小艦隊”的動向。
1971年9月3日早上，車愛娣剛到辦公室，程洪珍興奮異常地走進來，對車愛娣說：
“愛娣，我們盼望已久的那一天已經很近了！我說過以後我會當部長，你不相信，過幾天你就會知道，我這樣說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我這樣真心對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呢？很快我就會讓你看到，跟著我沒有錯！”
車愛娣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內心十分緊張，可是表面上還是裝得若無其事，她自顧自低頭吃早餐，看也不看程洪珍，嘴裏的食物還沒完全吞下，就含著食物含含糊糊地對程洪珍說：
“你說過幾天怎麼了？你怎麼就會當部長了？你現在告訴我，過幾天會發生什麼事。如果過幾天你說的變成真的了，我什麼都答應你！”
程洪珍有點猶豫不決，欲言又止。就在這時，車愛娣抬起頭來，仙女一樣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一雙攝魂的大眼睛直視著程洪珍的眼睛。程洪珍心頭一顫，血往上湧，突然覺得臉上發燒，腦袋陣陣眩暈。他趕緊避開車愛娣的眼光，腦子裏只剩下唯一的想法：決不能讓車愛娣認為自己在吹牛。他不由自主地走到車愛娣身旁，伸手摸摸車愛娣的頭髮，然後，手順勢向下滑到她的臉上，把她的頭攬到自己的懷裏，低下頭，嘴巴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說：
“毛主席馬上就要到杭州，部長和於處長已經在那裏等著他，這次他再也回不了北京啦！到時部長就是軍委副主席，你說我還不夠格當個部長嗎？”
程洪珍話中的部長就是林立果，於處長就是於新野。
車愛娣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她的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一下子感到不知所措。幸好程洪珍難得和車愛娣如此親近，而且車愛娣並不抗拒，他趁此機會，閉著眼睛，鼻子貼著車愛娣的頭髮貪婪地嗅著她身上少女特有的氣味，完全沒有注意到車愛娣的反應。車愛娣呆坐著讓程洪珍佔便宜，剛才受到極度震撼的心情慢慢平復。終於，她伸手把程洪珍推開，大聲說：
“你敢背後這樣說林部長的壞話，等林部長回來我告訴他，有你受的！”
程洪珍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對車愛娣說：
“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到時候，什麼都會答應我。林部長回來，我就跟他說，我要跟你結婚，請他做我們的證婚人！”
車愛娣打探到了做間諜以來最令人震撼的消息：林立果謀害毛主席的計畫已經啟動！他們要在杭州謀害毛主席！她無心繼續跟程洪珍糾纏，突然用雙手捂著肚子，對程洪珍說：
“哎喲，我肚子突然痛得不行，我要回宿舍拿點東西！”
程洪珍以為是女孩子不方便說的事，便以領導的身份對車愛娣說：
“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一會兒，用不著急著回辦公室，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做。”
車愛娣回到宿舍，把門鎖上，立刻把情報用對講機發出。為了接收車愛娣的情報，汪東興專門安排了兩個情報人員在空軍宿舍的小賣部，二十四小時輪流等候車愛娣的情報。車愛娣和她們都認識，也經常見面，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對方的特工身份，更不知道對方是自己情報工作的合作者。
1971年9月7日一早，吃了安眠藥才睡著不久的周恩來被秘書楊德中從夢鄉中喚醒。周恩來習慣晚上工作，通常到清晨五點左右才上床睡覺。他不吃安眠藥很難入眠，所以，楊德中一般不會將正在睡覺的總理從床上叫起來。
楊德中剛剛收到莫義華調查小組的緊急報告：昨天晚上，莫義華被帶到北京郊區的沙河機場，和他一起的還有總參謀部軍情二部直接領導他工作的兩個情報官員。他們在機場登上了空軍三十四師的一架直升機，起飛後不久這架直升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調查小組直到天亮才瞭解到，這架直升機幾個小時前已經墜毀在北京以西二百九十公里的山區，機上人員無一生還。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楊德中肯定這絕對不是意外，而是不折不扣的殺人滅口善後行動。因為這三個人一死，對軍方背著中央偷偷接觸蘇聯的調查就走進了死胡同。所以他決定立刻叫醒周恩來，第一時間讓他知道事態的發展，並決定採取什麼應對行動。
周恩來同意楊德中的意見，這是明顯的殺人滅口。通常滅口是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軍方要掩蓋的真相是什麼呢？周恩來他們在剛知道軍方背著中央偷偷接觸蘇聯人時，通過分析已經得出軍方準備除掉毛澤東的結論。如果軍方需要和蘇聯人繼續接觸，作為傳遞資訊的中間人，莫義華三人就不會被滅口。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或者軍方和蘇聯人談得不順利，軍方已經放棄繼續和蘇聯人對話；或者軍方已經和蘇聯達成某種協議，不再需要傳遞資訊的中間人，所以要殺掉知情人，掩蓋他們曾經背著中央接觸蘇聯人的事實。另一個可能的原因就是，軍方已經發現有人在調查莫義華接觸蘇聯人的事，為了防止知情人變成證人，所以要殺人滅口。
周恩來相信，將中間人滅口，很可能是軍方就要採取下一步行動的信號。結合莫義華小組十天來通過竊聽電話得到的情報，周恩來感到已經到了應該提醒毛澤東警惕的時候。他派楊德中將一份他準備多時的密件立刻送到杭州面交毛澤東，這份密件是一個裝得脹鼓鼓的牛皮紙信封，封口有國務院的封緘。
信封中有不少在莫義華和蘇聯人見面時偷拍到的照片，包括見面現場全景、人物特寫、汽車特寫和汽車車牌特寫；還有大量竊聽到的電話通話記錄。雖然這些材料不能揭露軍方接觸蘇聯人的目的，但是足以證明軍方背著中央接觸蘇聯人的事實。通話記錄中，最使周恩來擔心的是總參軍情二部領導和蘇聯組官員的一次通話。在那次通話中，部領導對蘇聯組的官員說，“黃永勝告訴我，林副主席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說再試一次，如果還是沒有結果，就要去搞別的了。”
周恩來在密件中附了一封信，他在信中提請毛澤東注意，總參和其他涉及秘密接觸蘇聯的人，很可能已經發現國務院的調查人員正在調查他們的秘密活動，因此，他們的陰謀活動一定會加速進行。楊德中還向毛澤東轉述了周恩來的一個口信，這是周恩來不願意寫在信中的。他建議毛澤東立即結束在南方的巡視，返回北京，並且在回到北京之前，就想好回到北京後對付林彪的辦法。
9月8日，汪東興在毛澤東收到周恩來的密件後，知道毛澤東即將跟林彪攤牌。為了避免車愛娣可能在摧毀林立果秘密據點的行動中受到傷害，也為了防止車愛娣被當成林彪陣營的人遭逮捕，從而暴露汪東興無孔不入的秘密情報工作方式，他已經指示車愛娣啟動最後撤離程式。
車愛娣在接到啟動最後撤離程式的指示後，並沒有馬上撤離，她希望能夠堅持到最後一刻，以便能夠為保衛毛主席作出最後的貢獻。她假意接受程洪珍的愛，同意政變成功立即和程洪珍結婚，以完全消除程洪珍對自己的戒心。
9月10日一早，車愛娣在程洪珍辦公室聽見於新野打電話來說，他已經到了無錫碩放機場。車愛娣知道於新野是負責謀害毛澤東計畫的指揮員，他出現在無錫肯定與謀害毛澤東的計畫有關。車愛娣覺得這個情報非常緊急，為了儘快把情報傳遞給汪東興，並且提醒他一定要重視，她應該使用直接通話的方式連傳遞情報。於是，她決定啟用從來沒有使用過的緊急情報傳遞方式：使用內部紅機保密電話。
車愛娣利用給程洪珍泡茶的機會，把訓練結束時特工交給她的快速迷藥加到茶裏。她看著程洪珍喝下了第一口茶，便立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出汪東興留下的電話號碼。回到程洪珍辦公室，程洪珍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車愛娣從程洪珍身上找出保密電話間的鑰匙，打開房間，她拿起電話時手有些抖。撥完號碼後，很快就聽見電話另一邊一個沉穩的男聲問：
“哪位？”
車愛娣聽出對方不是汪東興。她說出特工教給的接頭暗號，對方聽見後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了暗號。她用暗語報了自己的身份，對方直接告訴她，他是總理的秘書楊德中。車愛娣聽見，緊張的心情才稍稍放鬆。她用暗語向楊德中報告，大意是：
林立果和於新野先到杭州實施謀害毛主席的計畫，不知為什麼沒有行動。現在林立果已經到北戴河，行動肯定交由於新野現場指揮。今天早上，於新野突然到了無錫碩放機場，估計和謀害毛主席的計畫有關。她知道毛主席現在在上海，很快要返回北京，專列一定會路過無錫，她擔心會發生危及毛主席安全的事情，希望通知汪東興早作準備。這是她最後一次傳送情報，因為她已經接到最後撤離的命令。
楊德中聽她說完，說自己一定會把情報及時轉達汪東興，並代表汪東興謝謝她，就掛了電話。楊德中立刻將情報用約定的密碼發到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