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咁的，我同女學生發生咗祕密關係》: 86.幼稚的大人

說畢，癲婆走回訓導處，金仔也回到教員室去，只覺剛才心中覺得奇怪的感覺依然未散，但總是想不清，尋不回剛才的思緒脈絡。

＊＊＊

七點半。

回到家的詠彤往房間窗外呼了口悶氣，目光漸漸從樓下的車房與餐廳轉移到對面舊樓正在收衣服的婦人，然後，漸漸循著樓宇一層一層的燈光翹首仰望那片漆黑的城市夜空，只見星星輸給了光害，全都不見了。

贏，輸；開心，傷心；幸福，痛苦⋯⋯





詠彤自覺其生命彷彿永遠沒辦法好好享受久一點的幸福，似乎永遠都會是在最美好的瞬間又被命運的浪潮從背後急而快地傾瀉而至，一次不能讓其窒息，就兩次，兩次若不可，三、四、五次後總要完全蓋過她，讓她不再有任何喘息空間⋯⋯

「Deedee⋯⋯」不過，電話的震動聲來了，命運又帶她到了美好的世界，暫時。

「呢篇文我有畀我以前嘅大學同學、依家嘅中學中文老師睇，佢畀嘅分數係 72，而佢嘅中文老師女朋友都畀咗你 73 分。」金仔給超級缺乏自信的詠彤傳來了幾張對話截圖——原來，金仔就算已經盡全力讓自己不被私心影響，但還是不放心地找了兩個老朋友來改——自己先改，再問問其餘二人的意見，從而去看看自己的評分的天枰有否傾斜。

金仔不敢肯定這樣就等於他一視同仁，因為這世界大概真的沒辦法做到絕對的平等——然而，他真的盡了所有可行的辦法去給最「公平」的分數了。

或許以截圖的方式在旁人眼中顯得誇張，但在這段地下愛戀中、在非常缺自信的詠彤面前⋯⋯很多事情都需要一點證明與肯定——不然那漆黑一片的隧道，根本甚麼也摸不著。





當甚麼也捉不緊時，人就會很容易迷失。

詠彤需要一點安全感，哪怕就算知道對方未必完全做得到一視同仁，但也要知道對方已盡力去做。

「但我覺得你反思可以再寫好啲，所以我本來就畀咗七十分你。」

「Sorry」詠彤為自己的懷疑致歉——這段感情註定不會容易，詠彤再次提醒自己。

要在分數這方面讓自己安心，她就要更努力，要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很努力，那她才配得起這個分數——儘管，她已經配得起。





「唔使 Say sorry，畀多啲信心自己，你寫得唔錯，值得呢個分數，繼續努力！」

「知道啦～」

但願，這樣的努力，可以換來多一點緣分⋯⋯

聊着聊着，憂愁漸漸遂甜蜜而飄散。

「你等等要做啲咩？」後來當詠彤想休息時，她問。

「祕密。」金仔傳來了一個熊啤啤竊笑的貼圖，很可愛。

「使唔使咁神祕⋯⋯」詠彤也傳來了一個熊啤啤無奈的貼圖，臉上卻在抿嘴輕笑著。

「聽日你就知啦！早啲瞓！」乍看此話，詠彤又放心地躺在牀上，然後把攬枕幻想成金仔一樣緊抱入懷。





以往，她都沒有多期待生日的到臨，因為那也不過就是一個人的歲數增長，還伴隨著某些人的祝福的一個日子——但這一年的生日卻讓她徹底失眠了。

明明已經說了再見，精神依然亢奮的詠彤卻還是按耐不住地查看了好幾下電話的時間。

23:16、23:25、23:46、23:50、23:56、23:59⋯⋯

倦意跟亢奮互相衝擊，對碰出一個猶如童話般不現實的精神領域。

時間倒數，終於出現了「00:00」 一刻。

「10月28 星期三」

而就這同一瞬間，電話傳來了一段錄音——是金仔的錄音。





雖然詠彤也在心中幻想過對方會給自己準時傳來生日祝福，但事情在現實真的發生，始終還是意料之外。

明明剛才已經說過再見了，金仔還是準時送上祝福，而同一時間，詠彤還是想聽這段錄音。

「葉詠彤小姐～」一聽，又是那把幼稚聲音從金仔口中溫柔地說出——專屬於她的嗓音。

「生日啦你～我有準時㗎，唔好話我呀～」

「好啦，生日快樂⋯哈哈」金仔輕輕一笑，停頓了一下。

「其他肉麻嘢就見面先講啦～呃⋯⋯好啦，我愛你，bye bye～」金仔帶著溫柔的笑、很快的語速說完後半段句子後結束錄音，即使隔著電話，還是能聽出金仔那心中如小男孩般的靦腆。

但詠彤喜歡這樣的他，一個既是大人又是小孩的他。

我都愛你。





才剛聽完錄音，甜笑盡現的詠彤又再收到另一條訊息。

「喂小姐，點解仲未瞓呢。」金仔傳來一張熊啤啤懷疑的可愛貼圖。

「掛住你，瞓唔住。」
「好想快啲見到你。」

深夜，電話螢幕的藍光與表情、文字暫時代替了面對面的陪伴，但她最想的還是金仔就在身邊。

「我都係」金仔回應，一笑。

就這樣，二人又聊了好一段時間——熱戀的情愫又把倦意再壓低了點。

彷彿，真愛本身賦予著源源不絕的精神與力量。





擁有愛的人，該是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