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雉染血事件過後,對龔嫦欣而言,她的生活四周便開始異象頻生。 
 
  班上有在兼職英雄的同學開始消失,連被阿希勒說是花架子的班草同學,也在某天下午過後沒了聲息。
 
  這不尋常。
 
  剛走進教室的龔嫦欣看著看臺上少了快三分之一的人後是這麼想的,當然有人的想法是相反的,阿希勒就是好例子。
 
   「阿欣,後天週六一起出門去玩嗎?」下課後,一直都有在組織班上活動的阿希勒主動邀請龔嫦欣加入,然而一直期待團體活動的對方這次卻面有難色地拒絕了。
 




   「最近班上的同學越來越多人沒上課,我有點擔心的也會像他們那樣,還是先不了。」
 
  「怕甚麼,你又不是英雄也不亮眼,真要被捉走也是我先吧~」聞言,阿希勒不由得失聲大笑。雖然最近龔嫦欣的形象有變,但處事也是以低調為主,加上她的日常也只有上課跟回家就沒有其他出門活動,因此危險系數比所有人都要低上許多。
 
  最近英雄總部終於針對失蹤事件發出了全球通告,說是犯人只對比較活躍的職業英雄下手,所以普通人們不用太過恐慌,生活是可以繼續的。
 
   英雄可以說是人們所依賴的,因此英雄總部的話他們馬首是瞻深信不疑,但龔嫦欣不相信,曾經在英雄總部下工作過的她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全球通告滲滿了水份,要不是因為事態嚴重到入了一般人的眼,他們大慨會把事情捂得實實,不透半點風聲。
 
  不過,只針對英雄倒是給了龔嫦欣一個想法,一個對那些英雄被失蹤的原因的猜測。
 




  為了要驗證猜測,她打著往險中行的想法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行動,為了不牽連到外人,因此即使她一度想要和班上的人打好關係,也只能先忍痛拒絕了。
 
  「好吧……那下次活動你要請客喔!」雖然感到可惜,但阿希勒也不是個死板的人,她爽快地同意了對方的缺席後又扎回自己的小團體裏,高聲談論週六的行程。
 
  「嗯,下次吧。」龔嫦欣小聲笑道,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大慨將會是她最後一次回到這所學校。
 
   週五的課完得早,正好可以趕上中央醫院的看病時間,因此龔嫦欣在路上買了一束桔梗後走進了白色巨塔。
 
  「8樓A區。」掃了眼月馨發來的訊息,龔嫦欣對升降機中負責按樓層的機器人說,代表著8樓A區的按鈕應聲亮起。
 




   升降機不只有她一人乘搭,後來走進去的人也跟龔嫦欣一樣,先說自己要去的樓層再找個地方站。滿員以後,升降機開始緩緩上升並一一停在人們指定的樓層。
 
  「已抵達 8樓 A區。」機器人的報數響起在升降機停止的那刻,待升降機門完全開啟後,唯一會去8樓的龔嫦欣便擠出人群,離開狹窄的升降機。
 
   8樓是這座白塔幾乎沒人會去的地方,不是因為邪門而是因為機密。中央醫院有著全球最先進的醫術科技,因此不少名人受傷或生病都會到此求診,為了保護他們的隱私,因此中央醫院在這座白塔中劃分出一些特定樓層,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進入,8樓便是其中一層。為了隱私,白塔同時有著先進的監管科技,沒有人可以騙過這裡的機器人,從踏進白塔那刻起,人們的去向便會被分析得一清二楚,試圖混入去盜取資料或不安好心之輩則會被警衛帶走。
 
  升降機關上門後,8樓唯一的光也隨之消失。一般白塔中的燈皆是自動感應到有人便會亮起,但是為了不曝露自己的行蹤龔嫦欣對自己動了點手腳讓感應系統感測不到她。獨自站在黑暗中的她,握著桔梗花束的手不由得一緊。
 
  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龔嫦欣實際上也有她所害怕的事,她唯懼黑暗,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她就是恐懼著黑暗,彷彿在黑暗中有著她不知道的怪物正盤踞在其中,等待她踏入那為她而設的陷阱。
 
   「大人?」一隻溫熱的手突然搭在她的右手上,陌生的聲音讓她不由得一顫。
 
  「大人,是我。」來人正是龔嫦欣在卡特菲爾最信任的人,月馨,為了融入社會,前不久她在龔嫦欣的協助下換了副皮相,聲音也因此出現了改變,對還沒習慣的龔嫦欣而言,她是一個陌生人。
 
  「牽著我走吧…我相信你。」認不出聲音說話的語氣卻是可以讓她認出來人的,龔嫦欣乖巧地伸出自己的手讓月馨領路。兩人在走道走了不一會,隨著刷拉一聲開門聲,月馨拉開了一扇門,門裏此刻一片明亮。




 
  龔嫦欣睜開眼,只見病房內一人躺著一人坐著,坐著的人看到二人的出現後連忙站起來。
 
  「幫我插起來吧。」直接走進房間,龔嫦欣把手上的花束交給月馨後執起躺著的人的一隻手。
 
  床上的人正是前段時間染血出現的雉,但從相貌已經很難分辯出他是誰,因為他的臉早已經不是他的了。原本只是普通的劃傷遲遲未好,不但沒有癒合的跡象傷口還一直擴大,最後露出森森白骨,雉的臉有現在除了鮮紅的皮肉還開始有看見白骨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左手握著雉的手右手絲毫不怕會沾上血污直接捉著對方的下巴端詳,龔嫦欣眉頭緊鎖。
 
  「我也不知道,雖然已經沒有流血了但在諸多治療下,效果也是一直往反方向走。」鳩不安地絞緊手指回答。月馨把花瓶中已經枯萎的花換成龔嫦欣帶來的花後,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聲說話。
 
  「據那位的情報,雉先生成為了載體,仿畢比拉聖女基因的載體。」
 
  聽到這話,龔嫦欣的眉頭挑得老高,不可置信地反問,「這怎麼可能?」
 




  「他們利用諸位英雄的基因合成為一種,然後注入到最強英雄的身體裏,試圖用最強身體搭配最強基因。」
 
  「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
 
  「還是?他們有做其他實驗?」
 
  「他們曾經也盜取了聖女的基因並投放到別的人身上,嘗試同化基因為己用,然而所有接觸到聖女基因的人無一例外因無法承受基因的反噬而死去,實驗宣告失敗。」
 
  在對話的中途,月馨掏出一面平板展示資料,兩人的竊竊私語最終在鳩的不解下完結,知道前因後果的龔嫦欣嘆了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對鳩道:「雉我能救回來,但有一個代價,再也不能成為英雄,失去異能成為普通人,你要代他答應嗎?」
 
  「我……」鳩沒有答應,只是一臉為難地看著躺著的人。
 
  「你想好再聯絡我吧。」見他臉有難色,龔嫦欣沒有催逼,輕輕關上了病房門帶著月馨離開。
 
  「大人,我們查不到對方這麼做的原因。這樣真的有辦法可以救鳩先生嗎?」月馨雖然一臉忐忑,但還是忍著直到回到升降機時才發問。




 
  「對方會這樣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不是要做出最強,而是要“解藥”。」
 
  「“解藥”?不是要人造聖女嗎?」
 
  「雖然表面行動上,看起來都像是要製造出最強基因。但是有缺陷的基因加起才也不會成為完美基因,而不成為完美又要怎麼去角逐最強呢?」
 
  「那對方這樣做難道是為了……!」
 
  「沒錯,對方想依靠英雄們的基因,去拖延並且藉著基因排斥把自身的聖女基因排掉。」說完,龔嫦欣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然而明顯的,他們是做不到的。」
 
  「那我們……要繼續甚麼都不做嗎?」月馨垂眸看似在思考甚麼,實際是在掩飾心中的驚訝。
 
  她沒想到龔嫦欣單靠這些少得可憐的資料也可以猜出個大慨來,更沒想到,有人真的膽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了聖女身上。
 




  「不,既然這涉及到畢比拉,我們就不能讓他們再繼續下去。」
 
  「好的大人。」
 
  「等等!」在準備離開之前,一聲高呼叫著了兩人,回過頭來可以看到鳩的半個身子正在病房門外。
 
  知道這是對方答應交易的意思,龔嫦欣收回了離開的步伐牽著月馨向病房走去。
 
  「你確定嗎?」
 
  「我……確定……不用擔心。」意料之外的聲音響起,雉竟然醒來了,因為面容被毀使他看著更為猙獰,但他還是努力擺出有善的樣子想要不嚇到眼前這比個他小得多的『前輩』。
 
  「失去力量,就代表你會被逐出人類這個族群。」明顯的,龔嫦欣並不對對方的外貌有甚麼反應,如同雉並沒有毀容還是以前大帥哥的他。緩步走向病床,龔嫦欣細心地列出他的未來,「你可能會被流放到畢比拉,或是被軟禁在家直到死去那天,只因為你『突然失去異能』。」
 
  但雉沒有被她說的話給嚇到了,相反他還把目光轉向了空蕩蕩的天花,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意,彷彿在幻想他的未來「畢比拉好啊,我可嚮往那裡的生活。」
 
  「在那裡,人人平等。人們不在以強為尊,而是信奉知識。我啊,一直嚮往著這樣的生活。」
 
  沒有被面貌給嚇到的龔嫦欣反倒是被對方的樂觀給說得挑起了眉頭,她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鳩,如同在說「他這是腦子壞掉了嗎。」
 
  鳩只是苦笑著回看龔嫦欣以示回應,一臉已經習慣的樣子。一旁的月馨反倒是沉下面色拉了拉龔嫦欣,龔嫦欣只是回了她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
 
  最後交易還是完成了,就如同協議雉失去了從前可以轉化身體任一部位為鳥的能力。他是普通人,也只能是普通人了。但好事是,雉的身體在失去力量的同時也恢復了原狀,所有可以見骨和不能見骨的傷口皆全部癒合,雉又是一個可以活蹦亂跳的人了。
 
  人好了之後的事情,龔嫦欣一慨不負責,和二人道別過後便拉著月馨進升降機回到大堂。兩人在醫院大堂分道揚鑣,龔嫦欣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而月馨則是去聯絡那些在卡特菲爾的“朋友們”探探信息。
 
  「那個人真的算是內鬼嗎……」獨自回家的龔嫦欣在車上陷入自己的小世界,最後嘆息道。
 
  聖女在畢比拉是被喻為神一般的存在,所有在畢比拉的人都只會向她效忠,因為他們把聖女的言行視為畢比拉旨意。背叛聖女,就是背叛畢比拉,這條等式就如同宗旨一般銘刻在畢比拉人民的心中,是不可觸犯的禁忌。
 
  然而事實就在龔嫦欣的眼前,畢比拉有人背叛了聖女,意圖創造出新的信仰來替代聖女。
 
  不過這也只是小事,對方的計劃不會繼續下去,人體實驗會被破壞,那些被捉走的英雄也會歸位。
 
  「想想未來的平安日子就開心呢!」回到家的龔嫦欣一臉欣喜地對自己的想法總結出個結果來,然而現實從來就是充滿了驚喜,甚至可以說是驚嚇。
 
  才剛進門,龔嫦欣站在玄關整理鞋櫃時,屋內的電話便響起了動聽的鈴聲。
 
  「內鬼是科扎爾!」
 
  近呼嘶吼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但是隨著一聲咚的一聲悶響響起,電話的另一頭只剩下沉重的物體被拖曳的聲音。
 
  壞了。
 
  這時的龔嫦欣腦袋空白,只有兩個字仍存。
 
  危機已經盯上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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