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最易被識破,是因為細節準備不足。

簡單來說你向老板說昨天生病所以沒有上班,其實是在家中玩新出的遊戲後,他開始反問:甚麼病?去那兒看醫生了?醫生說要戒口嗎?藥費多少錢?護士漂亮嗎…不出兩題,馬上穿煲。不是謊言太明顯,而是在即場發揮想細節時露出馬腳。

所以一個好的謊言,理應鉅細無遺:昨天晚飯吃了樓下便利店的八折三文魚壽司後開始肚瀉,在九點半的劇集還沒完結就上了床睡,但是一整晚也不舒服睡不好,早上起來七時,七時半上了廁所,一次是瀉一次是吐,覺得不對勁就連早餐也沒有吃,坐42號巴士去了小學開始看的那個家庭醫生看,他說是吃壞了腸胃的食物中毒,開了三包藥丸給我,診金100,藥費200一共300元,我是用八達通付錢的,配藥處的護士是新來的沒有見過挺漂亮,長頭髮帶眼鏡,拿藥後我又是坐了42號巴士回家吃藥後就上床睡覺。

還是那句「昨天不舒服」,但腦中要想好這個版本才不易被識穿。

所以白梓爵這個人的背景,我早就設定好一切了。





「我係做藝術品買賣同進出口生意既。」

「喔,好似冇咩聽你個名?貴寶號係?」

「馬賽畫廊,係上環,荷李活道個邊。」這不是謊言,那兒有一間我的畫廊,但那兒的畫全是我和亞娜亂畫的,請了個保安在那兒呆著做做樣子,一星期只開三天朝十晚三。

「搵日過去睇下哈。」唐老板笑笑道,「差唔多夠鐘,我地入去先?」

「當然,亞娜,我地行。」我笑笑道以手勢示意,唐老板與我並肩而行,唐太摟著他的手肘在旁邊,我的這邊是牽著我手的亞娜。





「呢位係…白太?」

亞娜一臉紅暈。

「呢位係我既助理亞娜。」我澄清,她閃過一瞬間的失落。

「幸會,唐老板,唐太。」亞娜點點頭。

「你好你好…」有了上次的心理準備後,我很有信心可以完全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殺意。





我們寒暄著走進酒店大堂,穿過金漆門神後歐式的大堂在我們面前展開,每一條柱上都有花紋和圖騰裝飾,天花盡是雕花,與留白位置相映顯得豪華而不落俗,不知那兒傳來的弦樂聲悠和地襯托著背景,一切都是這樣高雅。

「唐老板,唐太,唐巧芯小姐,白先生,呂雅娜小姐,別離公子,高文俊先生,晚安。」穿得同樣得體的侍者走向我們,她還真能記住我們所有名字。

唐太和亞娜拿出邀請信,她接過看看後收起:「呢邊請。」

她的點頭和後退動作與亞娜如出一徹。

我們一行人避過有零星遊人和住客的大堂,走向另一邊的升降機大堂。升降機已經提早在地下等著我們,內部另一個侍者看樣子正在發呆,一看到我們馬上拉回心神向我們點點頭,這小動作被亞娜看到,逗得她醉人地嫣然一笑。

魚貫進入後大堂的侍者向我們鞠躬,直到升降機的門關上她消失在外頭。香氣,音樂都被擋在外頭,升降機安靜的向上降,我把頭傾向亞娜:「頭先個人發夢你都睇到?」

亞娜忍著笑的樣子也格外可愛:「嘻,呢種情況睇到都要扮睇唔到。」

「叻女。」





「白先生你係第一次出席呢種拍賣會?」唐老板說。

「無錯,我比較低調。」

「出席下呢啲都幾好玩,不過個啲酒值唔值呢個價值見人見志。」

「哦?」

「即使係幾貴既酒,過左喉嚨之後同礦泉水有咩分別?」

我點點頭:「亦岩,但係唐老板你係水道橋研究年年賺咁多錢,買紅酒同買水對你亦唔會有分別,千金一擲買黎既唔止係味道,而係品味。」

唐老板的公司名為「水道橋研究」,是一個金融交易機構,近年來名聲愈來愈大—亦有正有反。水道橋研究主要從者沽空和收購業務,說到底就是傷人利己,以不同的財技去吞噬其他企業。





合符他的劣根性。

「講得好,哈哈!等陣唔好同我搶心頭好啊!」

「我都係黎見識見識。」我繼續不讓一絲殺氣浮現。

這傢伙與十七年前的那個人沒有分別,就是肚腩大了,背脊彎了,髮線後移了,心腸還是一樣的惡毒,套某企業家所說:沽空只是因歷史因素而遺留下來的合法騙局!

電梯門打開,宴會宴就在眼前。一枱又一枱的餐枱整齊地列隊,人們正在旁邊聊著天吃著小吃,看人數不會多於30人。旁邊兩個保安一看到我們出現,馬上往側挪開,按住升降機門好使它不會關上。

「請,唐老板。」我示意他先走。

他頭也不回步出升降機,唐太和Jesscia尾隨,我與亞娜緊接其後,最後才是文俊和別離公子。

「呢度可唔可以拍片?」別離公子問保安。





「Er....I thinking make youtube here, ok?」別離公子再問保安,那是英文…吧?

那個保安是外國人。

「What..?」

我苦笑走向他,胸前名字是德文,所以以德文問:「朋友,這位先生是一個影片製作者,希望拍一些影片放到互聯網上,主辦方有交代過這方面嗎?」

因為是外語,以書面語表達。

「當然沒問題,主辦方有說過,這是一種宣傳,請隨便拍攝,就是如果近距離拍到其他賓客的話要先請示,不然引起紛爭就不好了。啊對了我會英文的,但先生你的德語也很流利。」

「過獎,謝謝你。」我轉身向別離公子轉達後,「叫你讀多啲書,Make youtube你都講得出?!」





「係~係~之後會有學英文直播,敬請期待。」他掏出手機,「Hello Youtube!難得啊難得啊,我地今日黎到呢度係邊度啊?半島酒店!今日我係黎參加一場紅酒拍賣…」

正當我想離開這丟臉鬼的時侯,身後傳來一把高音的少女聲:「別離公子!」

我與他回首,正是Fiora。

「咦拍緊片呀?」

這女生對別離公子的拍片生活似乎大感興趣。

「係呀。」他不好意思的收起手機。

正當兩小口在寒暄(主要是Fiora在挖苦別離公子)時,她身後的二人走到我旁邊。

「德文都識啊,白先生。」

「…」我迎上他的眼神,「識兩句。」

是費勝嵐。

費勝嵐穿著的是全人手製作的Brioni 西裝,燙得畢直的西裝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他的笑容相當標準,標準得我想吐,一看就知道是政客專有的招牌微笑,虛情假意至極。

「你好白先生,未介紹自己,我叫費勝嵐,勝利個勝,山風嵐,呢位係我既內人梅黛琪,呢個係小女費千芙,犬兒費柏榮。」

我曾經的未婚妻,站在我曾經的兄弟旁邊,以妻子的身分向我點頭,而我曾經的兄弟,現在以我仇人的姿態向我伸出手。

「先前同費大小姐Fiora見過一面,幸會幸會。」當然不會發作,我笑著握住他的手上下晃動兩下,「至於費先生你就太謙虛啦,堂堂司長既政治助理,點會未識你。未自我介紹,我係白梓爵,呢位係我助理呂雅娜。」

噁心死了,我想洗手。

「都係打份政府工,白先生唔好笑我無大志就好。」

除了Fiora 外,她旁邊還有一個男生,是那個比她年輕十五分鐘的弟弟費柏榮,他們是龍鳳胎。

「點會,大家都知費先生平步青雲,將來有機會仲要你多多關照。」

「唔好咁講,哈哈,公事公辦,公事公辦!」

他放開我的手,別離公子與Fiora去拍片,似乎她自己也要一些片段放上網,剛好別離公子會運鏡會拍攝,二人可說是一拍即合,雖說女的又惡又野蠻,但別離公子在對應上很有自己一套。

「個日我個女無麻煩到你?」

「當然無,換轉係其他人我都會咁做。」我強調自己不是想巴結他才出手。

「白先生見義勇為真係好,我同個邊唐老板係世交,佢都話想當面多謝你,知道你有隻遊艇又對酒有研究所以冒昧邀請你黎。」

「岩晒我胃口。」這是我的真心話,一個場合可以見到兩個人渣的一家實在太省事了。

「你開心就好,哈哈!黎,飲杯!」

他拿起放在場邊的紅酒,因為不是主角也不是宴席上的酒,所以實在沒甚麼好要求,但還算不錯,始終是這種場合,亞娜與黛琪也跟著我們拿起,不知在聊著甚麼。

「叮」我與費勝嵐碰杯,黛琪在旁看著,一切就如回到那個除夕夜。

但物是人非。

我們都老了。

「你今晚有冇咩支係你既心頭好?見在你幫過我個女,我唔同你搶。」

「我今晚黎或多或少都係因為佢。」我說。

「咦?」

「我地係船上輕酌過一杯,但因為Fiora小姐未夠18歲,所以我拒絕俾佢飲。但我應承過係佢18歲生日當日我會親自送上一支絕世佳釀俾佢品嚐,正好今晚有唔少美酒配得上佢。」我神秘地壓下聲線,「呢點,還請你幫我向Fiora小姐保密。」

「當然…但你點解連佢幾歲都知?」費勝嵐雙眼掃視我,滲透著不信任。

我淡淡地說:「你個女IG上面得17歲生日既PARTY相,未見18歲既。」

又或者是當年我中伏前往菲律賓時,黛琪還未有身孕?這只是簡單的減法。

費勝嵐為自己的過慮而失笑:「原來係咁,依加啲後生女咩都放上網!」

「後生仔有後生既做法,我多數唔干涉。」

我拿著酒,看著遠方正在玩耍自拍的Fiora與其弟弟及別離公子,輕輕把杯舉起,視線穿過血紅的酒液,三人都被染成朱紅,恍如沐浴在自己的鮮血之中。

「砰啦!」身後的梅黛琪在看到我習慣性的動作後,突然整杯酒摔到地上。

「費太,你有冇事?」我走向她,她卻往後縮一步。

「泰…」

糟了。

「你見點?」費勝嵐迎向她摟住她的腰,「小心玻璃。」

「我無事,只係暈一暈,可能血糖低。」梅黛琪看著我,面色蒼白。

要處理的人變多了。

宴會在這段插曲下開始,梅黛琪坐到桌子旁,一些為她補充糖分的小吃在她面前,她卻猶有餘悸地坐著發呆,好像見鬼似的。


不過她不是見鬼,只是見到我…應該說她見到腦海當年那個鄧泰思的殘影吧。

我是如此希望。

我一行人,費勝嵐一家和唐老板一家同桌,共十一人,其他賓客也陸續入座後會場的燈光暗淡下來,只留下舞台上的燈光。

「先生女士,歡迎來到今晚Acker Merrall & Condit的紅酒拍賣會。」

一個打扮帥氣的金髮外國人上台,以英文致開場白,簡介今晚的餐單和配酒,最重要的是每一道菜所配搭的陳年佳釀。至於拍賣方面,每一批酒都會有酒板提供予我們試酒,每次試酒後都會有侍者奉上檸檬水讓我們清理味覺,最後再出價競投,這批酒出自同一個收藏家,希望能公諸同好,和給他炫富。

侍者為我們這枱的費勝嵐,唐老板和我遞上一個圓形牌子,亞娜輕輕的為我拿著,唐太一樣,就是梅黛琪還發了一秒呆才接過,當迎上我的眼神時她卻馬上移開。

「有冇邊支鐘意?」我把目錄交予向亞娜說,「買俾你。」

「無喎~」她今晚好像特別調皮,是因為打扮嗎?

「你話架。」

紅酒拍賣會的細節我沒有注意太多,我的注意力全部被梅黛琪吸引過去,當然不是因為其容貌,而是因為她似乎注意到我那個壞習慣。本來要我評估誰最有可能發現我就是鄧泰思的話,最危險其實是鄧有德,其次就是梅黛琪,我們本來就是高中開始的情侶,那時已無比了解對方,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就引起了她的疑心——還是說,內疚?

但我不恨她。

真的,我對她沒有一絲的記恨。那年本來我就在心中暗自想過,他朝一日我有任何意外不測而離世的話,她就嫁給費勝嵐,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令我安心,我也相信她嫁給費勝嵐可以得到不亞於嫁給我的幸福。

但那時我不知道費勝嵐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人渣敗類!

可是即使他再壞,這也是他自己的事。對於梅黛琪來說,我就是不幸客死異鄉的人,而費勝嵐就是負起了責任照顧她餘生的人,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做錯任何選擇。

所以我不恨她—但不代表她可以阻礙我的復仇。

「先生女士,容我向大家介紹本晚的重頭戲,來自勃艮第頂級酒莊—羅曼尼康帝,1945年釀造,有"超凡釀","酒王之王"稱號的絕世佳釀Romanee-Conti!」

舞台上的玻璃箱由磨砂漸漸變成透明,磨砂部分往下褪去,射燈緩緩亮起,還有完全沒有必要的乾冰製煙,傳說中的「超凡釀」Romanee-Conti展示在箱內。

「Romanee-Conti年產只有5000支,而1945年的Romanee-Conti更是罕世珍寶!各位面前有一小杯酒板,是收藏家希望可以與眾同樂,還請細味品嚐!」

「喂喂喂,好似講緊啲好勁既野?!」別離公子捉住旁邊的文俊。

「好似係好貴好貴既酒…」文俊說。

我們這枱共11人,有9個迷你玻璃杯放在我們面前,每杯都有少量的「超凡釀」作為試嚐。

9個?

亞娜壓下聲線向這兩個大鄉里解釋,但這等珍品我也是第一次品嚐。

「超超超超超凡釀?!」了解後的別離公子道。

「喂喂喂,別離公子,幫我拍片!」旁邊的Fiora拍他的肩膊道,「我想影自己飲咁貴既酒上IG
!」

這口氣是命令吧。

「無問題,但係等陣你幫我揸機?」

別離公子的反問,變成了試探。

「Jesscia , Fiora佢…仲未過生日?」

Jesscia嘆一口氣,好似已預知將會發生甚麼事,但還是無奈地打斷二人說:「等陣,別離公子,Fiora小姐同佢細佬都…未夠18歲。」

枱上的超凡釀酒板,的確只有9杯。

「我無興趣。」費柏榮倒是瀟灑,他是個很安靜的人。

「哈啊?!?!?」Fiora的怒吼響徹了全場,連其他賓客也為之側目。

我們今晚的每一杯酒都是上好的名釀,雖然及不上超凡釀,但它們都是在餐廳出現便使全場識貨之人「嘩」一聲的好酒,對得住每人20萬的出席費用。其他酒水可以添飲,但這些包在餐單中的名釀都是每人限額,一路上Fiora 和費柏榮都是喝著無酒精紅酒或香檳,把自己的份讓與父親。

直到現在—

「又係咁?!Jesscia你嘈咩啫!多管閒事!邊個叫你咁多嗲?!」她遷怒於Jesscia。

「Fiora, 你爸爸係官黎,你係咪想係眾目睽睽下帶頭犯法?」我冷冷地說。

「但係,呢支酒咁罕有,我…我…」被我一句就說得氣急敗壞的她淚灑當場。

「Fiora,好多人望住。」費勝嵐不悅道,「同埋,你點可以咁樣對白先生講野。」

「你話我!我已經唔開心架啦你仲話我!」Fiora即使穿著有寶石的晚禮服,但舉止還是如孩童一樣。

「Fiora 唔好咁啦,等你今年生日我同你飲到夠好唔好?」Jessica 試圖安慰。

「呢支野話飲就飲咩?!」完全沒效。

我心中暗笑,繼續發瘋吧,看看誰沒有面子?

「夠啦Fiora!」費勝嵐聲音變得低沉,正準備動怒。

「爸爸你買左佢好唔好?我到時生日…」

「我收既係納稅人既錢,我可以隨便買呢啲野既咩!?」費勝嵐財力不弱,別忘了當年在金融風暴時叱吒風雲的就是我和他,他以高官的薪水投資回報極佳,但即使這樣他不能買太過份的奢侈品,始終受到傳媒和監管部門的制肘,而超凡釀就是其中之一。

「一次啦,一次咁多啦…」Fiora苦苦哀求。

「收聲!咪再係度做馬嬲戲!」

現在連保安們也準備走向這邊了。

別離公子張開眼,從剛剛開始他就好像在集中精神思考甚麼人生大事似的,似乎得到了答案。

「Fiora.」他叫喚千金的名字。

沒用的—你只是第二次見他,雖說你們挺投契挺玩得來,但現在的他不會聽你說半句。

「我陪你唔飲,亞娜小姐,呢杯當我請你…成世人未請過人飲咁貴既酒哈哈!」他說著輕鬆,但是臉上盡是不捨和覺悟。他說得對,他請亞娜的這一口超凡釀大概夠買一架不錯的車子了。

「嗄?」Fiora傻眼。

「無理由要你一個無得飲咁慘架嘛,我都唔飲,直到你生日個日我先飲返…你到時開Party記得請埋我,哈哈。」

他輕輕把超凡釀的酒板放到亞娜面前。

「別離公子,咁點可以…」梅黛琪不想女兒欠人家這樣一個大人情。

「我可以。」他堅持,「如果咁做Fiora你可以開心返少少既,值得。」

Fiora一直不欠裙下之臣,但是看到出身基層,眼中只是來娛樂自己的小丑,別離公子這樣為她放棄可能是畢生品嚐這樣絕世佳釀的機會,似乎大受感動。

「…我生日個日一定要請你飲最最最貴既酒!我費千芙話既!」她嘟起嘴,鼓起嘴巴道。

他只是傻笑回應,這小子還真傻得可愛,傻得帥氣。

但宴會現場已經因為Fiora的脾氣而弄得氣氛凝固,台上的主持是外國人根本完全不知道剛剛是甚麼情況,也不知道是否已解圍,他只是酒行的高層不是甚麼專業救場司儀,現在站在台上傻眼不知所措。

機會難得。

「亞娜。」

我在她耳邊說幾句,她召來旁邊的侍者在耳邊說幾句,侍者點點頭後離去然後拿著一支麥克風回來。

「晚安,紳士們,淑女們,先生們,小姐們。」我接過麥克風站起來以英文說,「小姓白,剛剛發生了一些小插曲打擾了諸位是晚的雅興,我由衷地向大家道歉,請不要怪責這位年輕優雅的小姐。」

我輕搭Fiora的肩膊以示鼓勵。

「這位貌美的小姐年輕,相當的年輕,年輕至沒法在香港合法地品嚐超凡釀這稀世佳釀,所以引來了她一點點的不愉快,我可以保證她沒有冒犯任何人的意思。」

眾人交頭接耳,但眼神中沒有責難。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這位小姐是我朋友之女,本身亦是我朋友,為了不使她錯失此等佳釀,我希望可以買下這支超凡釀並於她下個生日年滿十八歲之時贈予她作為禮物,在下財力有限,希望諸位可以成人之美。」我笑著向所有人鞠躬,「拍賣官先生,請簡介超凡釀的拍賣詳情。」

「超凡釀為1945年入瓶,單支底價為27萬5千美元,同箱另有11支1985年入瓶的Romanee-Conti 拼箱拍賣,同樣每支底價27萬5千美元,一箱底價共330萬美元。」

1985的價錢與1945的價錢竟然一樣,這傢伙真會做生意,那些酒板的價錢也包了在那暴利之中吧。

也罷。

「這樣做有點不合規矩,但為了這位小姐一笑,我樂意無視規矩。」我說,「亞娜。」

亞娜把號碼牌扔給我。

我舉起號碼牌:「我對這箱紅酒出價660萬美元。」

也就是底價的兩倍。

全場嘩然,唐老板更是被Romanee-Conti 的酒板嗆到,費勝嵐難以致信的看著我,不知甚麼時候出現的記者向我不斷舉機拍攝,人們議論紛紛。

「抱歉,我之前說過在她18歲生日時給她驚喜,所以現在可不能讓她知道這是我買下的超凡釀,我決定改以稱號下標。」

拍賣會上以稱號下標,出標是常見的事,天價的匿名出標時有所聞,當然這話我只是在裝模作樣。

我頓一頓:「請以 "獅子山伯爵"的名字下標,最後有勞各位代我向那位小姐保密,祝大家身體健康,享受這一晚。」

說罷我坐下。

拍賣官眨眨眼,但還是馬上回復反應:「獅子山伯爵,出價660萬美元一次!」

連號碼牌也不用了,這就是以本傷人的力量。

「獅子山伯爵,出價660萬美元兩次!」

眾人屏息以待。

「獅子山伯爵,出價660萬美元三次!成交!恭喜獅子山伯爵先生投得一箱超凡釀!」

掌聲如雷,閃光燈全部往我這邊照,我再次站起來向眾人鞠躬,660萬美元買一場上流社交圈子的入場卷,還算值得。

我坐下向別離公子開玩家:「你依加欠我660萬美金。」

「嗄嗄嗄嗄嗄?!?!」這次到他差點昏死過去。

「佢生日係夏天,好好期待啦。」

眼線拉回費勝嵐和梅黛琪,二人因為我剛剛漂亮地打完場和買下超凡釀還在錯愕之中,但費勝嵐不是普通人,他馬上舉起自己眼前的超凡釀向我敬酒,梅黛琪亦然,但眼神還在閃縮。我輕輕拿起自己眼前的超凡釀向他輕舉,沐浴在一片祝賀之中,我們三個一同長大,卻臨來不同人生的孩子們向彼此祝酒,準備步向各自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