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呢,八掛一問,隔離A班嘅阿誠係咪你嘅男朋友嚟 ? 」
 
這一道問題一下子觸起了Cherry的神經線,她二話不說便問道:
 
「你喺邊到聽番嚟?」
 
「都係出面傳嚟傳去咋,話你同隔離精英班嘅阿誠有嘢,同埋聽人講佢本人都對你有意思,所以啲人咪覺得你哋係拍緊拖。」
 
那位女生娓娓道來傳言的來龍去脈,Cherry則皺眉蹙額聆聽著那無稽之談。
 


最終,Cherry 聳了聳肩膀,笑答說:「嗰啲謠言嚟嘅啫,我仲係單身冇拖拍,同埋嗰啲謠言就唔好信啦!」
 
雖則Cherry笑而置之,可是,在她心中卻有種荒謬感應運而生。
 
我喜歡的人,並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的人,卻喜歡了我。
 
是多麼荒謬,又是多麼正常不過。
 


這荒謬是酸酸甜甜的,是酸,卻又不至於苦澀;是甜,卻又不至於讓人津津有味。
 
這酸甜的滋味,令人討厭,卻又神奇地使人回味無窮。
 
面對着這般的酸甜,人的自我防衛機制,可以說是一點用途也沒有。
 
「好喇,你哋唔好傾啦,差唔多要開始比賽!」工作人員走到他們面前說道。
 
「係嘅。」她們回答說。
 


Cherry站起來時,她的膝蓋突然感到刺痛:「呀⋯⋯」
 
原來在那名女生的言語上的炮轟下,不知不覺間,她沒再為意那種痛楚,忘卻了自己的腿傷。
 
Cherry握著鐵欄杆,緩緩地站起來,臉部的表情十足苦瓜乾般。
 
「你隻腳仲痛緊?」那名女生問道。
 
「你又知 ? 」Cherry側頭問道。
 
「睇得出啦,你啱啱行過嚟咁嘅樣,揦口揦面咁。」
 
那位女生搭着她的肩膊,示意她坐下,然後,蹲了下來,用著那雙白晢嫩滑的手,按摩着她的雙腿。
 
Cherry低頭看著這位給她按摩的女生,整個人有點懵然不知,她問道:


 
「你做咩幫我按摩?」
 
「因為唔想你咁痛囉。」
 
「正常人見到,唔係應該阻止我嘅咩? 點解你唔阻止我?」
 
「因為見你咁辛苦都行過嚟,就知道你有非跑不可嘅原因,咁我仲阻止你做乜? 」
 
Cherry被她的回答弄呆了。
 
那位女生見狀,又再說道:
 
「咁我講得啱唔啱先?」
 


「啱吖⋯⋯ 但你啱啱稱讚我嘅嘢係真?」
 
「女人真係特別多問題,唔答。」
 
那位女生馬上鬆開了她的雙腿,停止按摩,站起來,準備走到跑道前。
 
Cherry不顧傷勢,急急地站了起來,捉着她的手問道:
 
「唔係吖,因為同你啱啱講嘅嘢有好大差別。」
 
「只可話讚你嘅嘢唔係真,但欣賞你就一定係真。」
 
「你欣賞我啲咩?」
 
「你真係好多問題。」


 
「我女人嚟㗎嘛!」
 
「唉,好啦好啦我答你,因為你好努力,每日都好努力咁練跑,同天才唔同,所以我好欣賞你。」
 
Cherry 聽到這番說話後,她的紅了眼眶,心中那顆荒謬的冰塊彷彿被融化一樣,融化的冰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然後愉快的從眼框掉了下來,嘴角也因冰水的掉落而不受控地翹起。
 
也許她一直期待著這一刻。
 
受人理解的一刻。
 
「但你啱啱先讚我係天才。」
 
「女人,咪話咗係假㗎囉。」
 


然後,那位女生看樣子是準備離去。
 
「 你叫咩名?」
 
那位女生從褲袋中取出了被摺起的名牌,她拉直名名牌,對著Cherry說:
 
「談家瑜!」
 
語末,談家瑜把名牌交給了她,頭也不回走掉了。
 
而Cherry則大聲問道:
 
「你做咩俾個牌我,你唔係跑步嘅咩?你冇咗個牌點跑?」
 
談家瑜依舊沒有回頭,背對着Cherry大聲地說,彷彿怕沒有人聽到她說的話。
 
「我而家突然唔想跑喇,唔想為啲體育分出賣自己,同埋我唔係運動嘅料,所以個牌送俾你啦!」
 
最後,她的背影便漸漸消失,而Cherry則拿着她的名牌,呆站於此,笑看著她的名牌。
 
「你準備好未 ? 準備好就可以埋位。」工作人員走到Cherry前問道。
 
「好,準備好㗎喇,唔該你。」
 
帶傷的Cherry只做了一些簡單的伸展運動,便走到起跑線前。
 
她看著眼前的那條紅紅的跑道,會心微微笑了一笑,好像在這找到一股熟悉且安心的感覺,這是經由多年歲月所累積而成的。
 
那一刻,她的腦海浮現起在跑道上的種種點滴。
 
那一刻,她的腦海不只再存有阿朗。
 
那一刻,她忘卻了名叫失去的那種痛。
 
那一刻,阿朗與思穎也仿似在注視著她。
 
就在Cherry與談家瑜傾談期間,思穎眼見阿朗像住常一樣呆呆地站在鐵欄旁,像是看些什麼東西,於是思穎偷偷地走到他的背後,輕輕的摟著他的腰間,用雙乳淫糜地磨蹭起他的背部來,並妖媚的在他的耳邊問道︰
 
「咦,你都喺度嘅 ? 過嚟支持Cherry ? 」
 
「係吖 ! 你都過嚟撐你個好姊妹啦 ! 」
 
「好姊妹 ……」
 
思穎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平常滿臉笑容的她,仿佛失去了女神般的光芒,整個人恰似被灰濛濛的霧籠罩著。
 
敏銳的阿朗發現了思穎的不尋常,於是問道︰
 
「你哋鬧咗交 ? 」
 
「我都唔知算唔算鬧交,可能係我語氣重咗啫。」
 
「咁發生咗啲咩事 ? 睇下我幫唔幫到手 ?」
 
「唔使啦,一陣我再同佢say sorry。」
 
「幾時都話你最善良。」
 
「得啦得啦,唔好賣口乖啦,唔好以為咁樣就補到數。」
 
阿朗側起了頭,臉上擺出了一副一無所知的表情,思穎見狀,於是用力地箍緊他的腰間,柔軟無比的乳肉更淫糜揉壓著他的背部,逼供似的問道︰
 
「點解琴日唔覆我message ? 你知唔知我等你message等咗好耐 ?」
 
「對唔住,琴日太忙唔記得咗,思穎大人,求下你放手,我透唔到氣。」
 
「可以放手嘅,但我有個要求。」
 
「咩要求我都會答應你,思穎大人,請撓小弟一命。」
 
「我哋喺開放日嗰日拍拖啦。」
 
阿朗愣住了一下,然後又回答說︰
 
「吓 ? 你唔怕俾其他同學知咩 ? 」
 
「怕吖,但我更怕失去你,我想光明正大咁拍拖,唔想收收埋埋咁,而家咁樣好辛苦。」
 
「但……」阿朗支支吾吾地回答說。
 
「你係唔係唔想公開我哋嘅關係 ?」
 
「咁又唔係,我怕你媽咪會唔鍾意,更何況我同你都未ready好,不如再遲少少先公開啦。」
 
「但係我……」這次輪到思穎支支吾吾了。
 
「On your mark !」發令員說道。
 
前一秒還爭論於是否公開戀情的他們,下一秒就被發令員的口令所吸引了注意力,他們只見各運動員已經準備就緒,思穎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間便鬆開了阿朗的腰間,並走到他的身旁,準備好觀賽。
 
前一秒還沉醉於回憶之中的Cherry,下一秒像熟練的戰士般架好了準備姿勢,她身旁的對手們也跟著整齊地架好姿勢,像機械人般。
 
「Set !」
 
Cherry的視線凝聚在終點,並抬高了美臂,做好了最後的起跑姿勢。
 
「Go !」
 
一聲鳴槍下,Cherry不顧腿傷,敏捷的提起了雙腿,跨過了起跑線,像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拼命地往終點跑。
 
對Cherry來說,往終點奔馳就是與生俱來似的,而奪得第一名是她必須完成的使命,也是她必須達成的理想,她渴望著那一份至高無上的榮耀感,所以她才每日努力地練習。
 
沒錯,她的確是一位勤奮的人,不論是在體育運動上,還是在感情上,她都是如出一轍的,只是在面對著與阿朗的感情上,她所努力的並不是向著終成眷屬的終點而奔馳,而是努力地往終點的反方逃跑。
 
就像那天雷雨交加的晚上,她親手關上阿朗家的大門一樣。
 
她跑得猶如閃電一般。
 
觀眾席上的眾人都紛紛為她驚人的跑速賦予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其中更有人揚動著印有她名字以及打氣口號的旗幟,在觀眾席下的鐵欄旁觀賽的阿朗也發出了驚嘆聲︰
 
「估唔到佢真係咁勁。」
 
在他身旁的思穎卻沒有發出半點聲來,她那雙憂心忡忡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Cherry的身影,在剛好捕捉到Cherry在自己的眼前劃過的一剎那間,她的櫻唇也忍不住吐出了一絲絲的擔憂。
 
「佢……得唔得㗎……」
 
「咩得唔得 ? 」阿朗問道。
 
「佢隻腳 ……」思穎扭頭望著阿朗說。
 
「嘩嘩嘩嘩嘩 ……」
 
突然間,觀眾席上的眾人紛紛發出一陣嘩然聲,被聲音吸引的思穎抬頭看上觀眾席,只見大多的同學站了起來。
 
「唔知做咩事呢,啲人企晒起身。」
 
當Cherry低頭問起阿朗時,她才驚覺他已不知所蹤了。
 
「阿朗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