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千見對方來了新力軍,臉上微有變色。謝長千為了獨自解決朱勝,又怕皇帝的手下來襲,於是在神社秘道下毒,又派「東海三刀」和「寧波二惡」於路口埋伏。大內義興派船鎖港,亦是謝長千以重金委託。當謝長千見任永等人居然突破自己設下的三道封鎖,來到石洞內,不禁想:「老夫失算了。」當下只好跟皇帝的手下一戰。
 
 
約一年半前的「天廷山祭」,任永、喬思頴和江希遙成為細川高國的代表,他們的對手除了歐華利外,還有「東海三刀」。當時任永深感奇怪,不知為何細川高國政敵大內義興會派上「殺命軍」的人作為代表。實情是謝長千懷疑「凝命寶刀」不在中土,於是命俞堅派人巴結大內氏,查探寶刀下落。
 
 
任永拔弓來攻,邢珣揮斧來襲。謝長千疾揮「天陽刀」連劈兩手,一刀擊開任永反曲弓,另一刀斬斷邢珣斧柄。邢珣十年前在十招內敗給謝長千,自知沒可能空手對敵,於是拾起剛才喬思頴拋在地上的「耀陽劍」,施展船上從蘇寧雪習得的「天公劍法」應敵。邢珣竟然用喬萬鼎絕學對付謝長千,猶如班門弄斧。謝長千笑道:「柯公秘本劍法有何厲害,看老夫『天公刀法』。」任永大驚,原來喬老遺學不僅含劍法和掌法,還有一門刀法。
 
 
忽聽何婉兒道:「今天我為爹爹報仇!」任永回頭一看,何婉兒拔出大刀走近喬思頴,任永暗叫不妙。謝長千眼看八路,目明耳聰,見任永稍一分神,立時伸左掌向任永面門擊去。邢珣挺劍向謝長千右側攻擊,謝長千左臂仍然直往,右手施出「日夕無異」,「天陽刀」自上而下直攻邢珣劍身。勁力到處,「耀陽劍」被「天陽刀」重擊下地。邢珣手腕間接被巨力扭轉向下,筋骨移位,邢珣痛苦大叫,寶劍下地。任永忽聽叫聲,霎時轉過頭來,謝長千一掌正在面前。




 
 
任永避之不及,邢珣立時把身子擋在任永面前,伸出左掌硬接謝長千洪濤萬傾的一掌。謝長千喝道:「十年前老夫讓着你來。老夫刻日舉事,就拿你這皇帝走狗來祭旗!」謝長千運起十成功力,左掌狂勁吐出,立時把邢珣擊飛。邢珣被遠擊至地上,頓時不醒人事。蘇氏姊妹聽得邢珣大叫,急忙回頭瞧看。
 
 
任永受謝長千所制,分身不暇。何婉兒在喬思頴面前,喬思頴身受內傷,雙目緊閉,正在運功調理亂七八糟的內息,身子不能動彈。何婉兒在她身前舉刀,冷冷地道:「方頴,你殺了爹爹,今番終於死在我手上。」喬思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不識你,怎知你父親是何許人?」其實喬思頴跟何仲禎對過一掌,但不認得何婉兒相貌和名字。何婉兒笑道:「死到臨頭,還在裝模作樣。」
 
 
何婉兒高聲叫道:「我每次看你樣子,心中大感厭惡。從今天起,世上便沒有你這個討厭的女人!」何婉兒揮刀直劈,蘇寧雪忽然搶到喬思頴面前,伸劍架開何婉兒大刀。
 




 
蘇寧雪剛才回頭之時,看見徒兒喬思頴受何婉兒所逼,何婉兒一言一語無不鑽入耳中。蘇寧雪慌忙棄去俞堅,衝往喬思頴面前。何婉兒怒道:「蘇姐姐別阻我。」蘇寧雪喝道:「我不許你傷頴兒。」江希遙身處地道出口,但她目不見物,僅聽得兵器相交之聲,又聞何婉兒和蘇寧雪的對罵。江希遙叫道:「現在甚麼時候了?你們竟然內訌!」
 
 
任永聽得蘇寧雪救援喬思頴,當下心無旁鶩,聚精會神地和謝長千交手。謝長千右手虛晃「天陽刀」,刀鋒發出陰森森的寒意,同時左手以剛猛之勢擊出一掌。任永把「巨闕天弓」套入手臂,右足一點,避過敵刀,再伸雙掌迎去謝長千。「斯道掌」與「日不可留」同時相交,任永被擊後七八步,全身被震得內息凌亂。任永心想:「不好,姓謝的把第五層神功修成了。」
 
 
柯辰所偷的喬萬鼎武典,由「殺命軍」歷代首領相傳。傳至謝長千一代,他自然擁有喬老內功秘要,後來秘要被謝月貞盜去。謝長千年過七十,修習內功五十餘年,早已學全神功,並將此功傳授於俞堅、何仲禎和陳銘臻三名弟子。柯辰遺訓,後代接任人可以招攬大量門人,愈多愈好,但「殺命軍」首領只能收納兩至四名親徒,傳之絕學武功。「殺命軍」負有復國大業,不許機要之事外洩,所以謝長千僅收了三名親傳徒兒。
 
 




山下放出的煙火之聲又再響起,眾人知道齊敗遇敵,卻無暇理會。蘇寧雪奔至何婉兒身邊,俞堅對手只剩下蘇寧霜,立時大佔上風。蘇寧霜武藝比邢珣稍遜,不是俞堅對手。俞堅手持「明陽刀」施展「天公刀法」,一招一式如楓葉片片,既柔且利。蘇寧霜每施一掌,俞堅大刀一揮、內力一發,立時擋開蘇寧霜掌擊。俞堅欲速戰速決,刀刀既快且辣。俞堅直劈一刀,幾乎擊中蘇寧霜左肩,險象環生。蘇寧霜心想:「久守必失,我要搶攻。」
 
 
任永當天由北京南下,喬思頴為了報仇而追上他,僅以一招掌擊便打倒任永。任永修得半篇第四層功力,又服下何仲禎所創的藥方,加上習得「溥洽掌」,功力今非昔比。「斯道掌」與「日不可留」對抗下,任永僅被謝長千擊退七八餘步,並未倒地不動。任永提氣一口,混亂的內息立時竭止,任永繼續揮弓進擊。
 
 
謝長千大感奇怪,過往自己一掌擊出,對方臉上若展現內息不暢的徵兆,對手必須立刻打坐調息,如現在的喬思頴一樣,不能立時搶攻。殊不知任永在船上練功時受針灸所助,身上經脈盡通、穴位異於常人,體內早已習慣自行調理內息不順的問題。尋常大夫施針僅是為了治病,無助練功,但何婉兒的手法卻非一般郎中可比。任永可以立止內息之亂,即時反擊,全仗何仲禎所創之法,任永卻是不知。
 
 
何仲禎年過五十,分心醫道與武功,功力不及比自己小十歲的俞堅,於是強修由謝長千所傳的第四層神功。可是何仲禎修練不果,身子反有異常,於是創出治療之法,又想出增強功力的藥方。當日任永在寧波向蘇寧雪傳授神功,何婉兒說「我爹爹也會」之話,亦並非胡說,皆因何婉兒曾聽過父親何仲禎背誦第一層心法的內容,記得心法中的數句。
 
 
蘇寧霜決意搶攻,趁俞堅向身前左方直劈三刀之際,身子立時往右躲開。俞堅改直劈為橫掃,蘇寧霜立時跳起,雙掌聚力,施出「日不可留」往下直擊。俞堅踏穩馬步、緩緩掛起「明陽刀」、平平伸出兩掌迎戰。一發之下,蘇寧霜反被對方內力震退。蘇寧霜急忙轉身,身子在空中旋轉,卸去對手掌力,再翻筋下地。
 
 




歷來「殺命軍」接班人未成為首領前,不得全習所有喬老武學。俞堅從謝長千處學來的武藝僅有內功和刀法,所以剛才的一手「負山掌」是自己投門前所學的絕技。蘇寧霜不久前才學全喬老三層內力心法,俞堅卻在兩個月前開始修練第四層神功。雖然他還未修成,但修為仍比蘇寧霜為佳。「負山掌」內勁綿綿不絕,最厲害之處不是對方中掌的一刻,而是中掌後掌力仍然在對手身上遊走,所以蘇寧霜才要在空中瘋狂轉動,利用高速迴轉遏止體內異動的「負山掌」掌力。蘇寧霜長年以來不斷思考破解不同武學的辦法,在武道上的應變能力奇高。從前蘇寧霜在捷勝口岸與邢珣和劉養正對招,蘇寧霜雖落下風,但仍奇招百出,不露敗象。
 
 
謝長千一掌不成,以為對方內力大有古怪,於是轉使兵刃,不以空手對敵。謝長千施展「天公刀法」,任永使出「徐家刀法」迎擊。任永抬弓頭頂,施短弓由上而下狂點,正是「月落烏啼」。謝長千見對方刀法如霜雪雨落,冷鋒中暗藏殺着,於是大喝一聲,手腕轉動,刀鋒狂砍,刀尖迎上任永寶弓弓頂尖端。任永每每迅點一擊,謝長千刀尖總是直碰任永弓頂,刀弓兩端接合恰度好處。若謝長千稍一擊偏、生毫釐之差,任永短弓尖端便能刺中謝長千。偏偏謝長千每一揮每一砍皆能迎去任永繁花似錦、連綿不斷的招式。任永攻之不得,心中大緊。
 
 
何婉兒急於報仇,揮刀向蘇寧雪攻擊。蘇寧雪「焰陽劍」一揮,大刀立斷。蘇寧雪左手牢按何婉兒肩頭,斥道:「任永獨個兒如何能對付謝長千?你不賜藥治頴兒,大夥兒只有死!」何婉兒滿臉殺意,在懷中抽出黑色藥瓶。蘇寧雪打開瓶子,倒出一丸,卻把藥丸自行吞下,口中立時吐出黑血。喬思頴大叫:「師父不要!」何婉兒急道:「這是毒藥,你為何要服下?」
 
 
忽然謝長千眼光一閃,刀鋒微斜,刀尖透光。本來大石洞洞頂僅有無數洞孔透出光線,艷陽不得直射,但謝長千仍可施出刀法「如日中天」。任永三番四次見識過此招厲害,當下施出「陰霾閉天」解去招式。謝長千再施三招「天公刀法」,任永連出三手「徐家刀法」迎擊。謝長千施出「亂日訣」,揮刀狂砍任永,刀影如梭。任永頭上頭下、項左項右、四肢雙肩、胸腹腰間彷彿同時受擊。任永二話不說,以「月明星稀」防禦。任永不求勝出,亦無平手的念頭,一揮一守皆破去謝長千的刀擊。謝長千吃驚不已,心想:「以他見識,如何能即時想出解招之法?」
 
 
在寧波時,謝長千故意讓任永和喬思頴對抗,正是因為他聞得武林間新生兩名高手。謝長千深感威脅,決意一看任永和喬思頴的真正實力。二人相鬥後,謝長千只覺喬思頴雖不如己,將來必是勁敵,若不能收為己用,謝長千定要去除此人,以絕後患。任永號「天策射手」,卻被方頴數招打倒,謝長千大感名不符實,看不上任永,此時卻大覺失算。二人以兵刃對拆數十招後,謝長千愈想愈感古怪。任永施弓之法雖然精巧,但他臨敵經驗、使弓勁力、技巧靈動皆不及自己,卻能多次破解自己招式。
 
 




百多年前,徐懷成不知道柯辰假意投降,於是引為強敵,在天廷山設下無數險阻之餘,又思考各種破解柯辰武功之法。柯辰武學源自喬萬鼎,喬萬鼎所長者有刀、掌、劍三技。當年徐懷成與喬萬鼎是武學上的勁敵,二人對招百多次,徐懷成連敗百多場。徐懷成在天廷山苦苦鑽研喬老武功,自思徐家內功不輸於喬老,終於了解到徐氏武學不足處在於外功,於是想出了一套刀法對付喬老刀法、一門拳法對付喬老掌法與一技劍法破解喬老劍術。徐懷成清楚喬萬鼎武功以「日」或「陽」命名,於是把自創武學招式的名稱設為與「月」或「陰」有關。
 
 
一年半前,喬思頴持劍闖入鐵人巷,鐵人以「徐家劍法」迎擊,輕易打倒使用「天公劍法」的喬思頴,任永卻以江湖技法成功闖關,正是因為徐懷成武功力剋喬老武學。


任永刀法奏效無比,一門一式正是謝長千刀法的剋星,所以能比喬思頴堅持更久。不過任永未能轉換攻守之勢,原因是任永有兩缺陷處。一是功力和見識遠遠不及謝長千,任永徒以徐懷成當年想出的招式拉上補下,填補缺點,不敢與對手兵刃相交,深怕對手以內力震去自己兵器;二是任永並未學全「徐家刀法」。當天任永僅僅在鐵人巷中悟出三十多招刀法,其餘招數皆因歐華利來襲、任永急忙破關而忘記。後來任永在徐公墓內得窺刀法要訣,獨自把招式使法和要訣配合。現在任永所施的「徐家刀法」,有幾分任永穿鑿附會的部分,不完全是徐懷成當年所創的招式。
 
 
任永當日抄寫的刀法,只得第二十一至第五十四式,有二十招缺失。謝長千要是使出某些招式,而任永又未學過對應的解招之法,任永立時遇險。不過謝長千急於求勝,於是使上「天公刀法」最厲害的殺著。「徐家刀法」招數順序愈後、套路愈為複雜,第一式與第三十式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謝長千使出殺著,任永正好以所悟第四十式往後的刀招迎擊。如果謝長千捨難取易,以刀法頭幾式進攻,任永定然不會應付。
 
 
何婉兒將毒藥交給蘇寧雪,以為蘇寧雪會把它送入喬思頴口中。豈知蘇寧雪以身試藥,口中立吐黑血,身子倒地。此藥名為「黑血散」,中毒者半個時辰內會吐血四五口,然後必死無疑。何婉兒大驚,急忙取出懷中一包白色粉末,把其散在蘇寧雪鼻上,讓她呼入藥粉。何婉兒再取出兩顆白色解藥放入蘇寧雪口中。蘇寧雪雖服解藥,痛感猶存,受傷非輕,口中喃喃道:「救頴兒。」然後暈倒地上。






這時齊敗隻身由地道衝入石洞。齊敗滿身血跡,叫道:「山下有敵,我們的人快堅持不住。」任永正與謝長千相拼、蘇寧霜和俞堅單打獨鬥、邢珣和蘇寧雪倒地不起、陳銘臻脅持朱勝觀戰、喬思頴坐在地上與何婉兒對峙。石洞內十三人中,只有朱勝僱用的通譯和江希遙二人有閒注意齊敗說話。江希遙道:「不要說別話,齊先生快快扶我到何姑娘那裡。」
 
 
齊敗攜着江希遙來到何婉兒旁邊,何婉兒正在掙扎應否施藥協助喬思頴。受何婉兒騷擾下,喬思頴打坐良久,仍未調和混亂的內息。江希遙道:「你聽不見蘇姑娘的話嗎?你不治方姐姐,我們全都要死。」又道:「我不清楚你的藥是真是假。你給方姐姐服下的東西,我也要吃下。」江希遙雖然目不見物,但心思與蘇寧雪一模一樣。何婉兒見任永和謝長千在惡鬥,伸手撫撫肚中孩兒,眼神盡有猶疑之色。
 
 
江希遙聽不見她說出一句話來,怒道:「若孩子的爹被殺,他日這孩定要殺你這惡毒娘親,為爹報仇。」何婉兒雙目流淚,一邊泣道:「爹……」一邊萬分不願地取出一包黃色藥粉。齊敗接下藥粉,詢問服用之法。何婉兒緩緩地道:「一小指份量,內服。」齊敗依言黏出兩指粉末,先由江希遙服用嘗試。無異狀後,齊敗再把藥交予喬思頴服下。
 
 
蘇寧霜翻筋後穩站地上,輕易解去「負山掌」後勁。俞堅心想:「這女子聰明無比,我可不能輕敵。」俞堅是武林宗師,曾經以半年時間思考改良「東海刀法」,使它變成武林絕學「東海刀陣」。若要俞堅與蘇寧霜比拼創立武功招數,蘇寧霜不能勝之;不過論及比試臨場機變,俞堅卻不如蘇寧霜。兩人武道思維的分野,俞堅是慢而精密,蘇寧霜只有一個「快」字,能破招則破招,不能破招也要草草解招,落得平手。俞堅當下有了幾分戒備之心,不敢冒進,以緩取疾。蘇寧霜卻想:「不能與對方比內力。我行險才能解他一擊,要是他再次連擊數掌,我必輸無疑。」於是右手拔出「烈陽劍」,以劍術攻擊俞堅。
 
 
任永旨在拖延時間,希望眾人將合力對付俞堅後,再轉而幫助自己圍攻謝長千。謝長千刀法不成,突然棄去「天陽刀」,拾起地上的「耀陽劍」施出「射陽式」。任永早已明曉破招之法,於是伸弓疾點謝長千劍身,按死劍面,不讓寶劍擦地彈起。謝長千縮臂再施劍招,任永亦以眾人想出的解招技法應對。數合之下,謝長千忽然向任永面門擲劍,任永施出「朔望回歸」擲出寶弓。兩般兵器相交下,「耀陽劍」竟然輕易下地,無甚勁力。
 
 




原來謝長千擲劍為虛,退至巨木側為實。巨木立於石洞正中,枝幹粗大。謝長千道:「尋常兵刃不配為老夫所有,當用寶刀。」謝長千一掌重擊巨木幹條,樹幹皮層竟然被輕易地擊開一個大洞。謝長千笑道:「老夫不會相信那塊碑上說寶物被棄去。」謝長千從洞內抽出一柄刀來。那刀沒有刀鞘,整把刀直現任永眼前。任永視之,那刀刀柄短小,刀面闊平光滑,刀身微彎,正是邢珣畫像中所繪的「凝命寶刀」。
 

當年為了對付柯辰,徐懷成日夜待在石洞,自思所創招式不輸於對方,又怕柯辰想出別的武功來,於是把寶刀藏於石洞樹內,以備不時之需。謝長千看過徐懷成石碑,立時想出端倪,料想徐懷成自言「必敗」對方,定有兩手準備,不會隨便棄刀。一試之下,「凝命寶刀」果真藏在樹中。

 
蘇寧霜自思以內力對抗,必敗無疑,於是使劍與俞堅「明陽刀」交手。蘇寧霜所持「天公劍法」是初學乍練,如何能是俞堅「天公刀法」的對手?喬萬鼎當年三大絕學中,以刀法為最,於是命人鑄成「凝命寶刀」,而不是「凝命寶劍」。幾招之下,蘇寧霜連遇險招,幸而蘇寧霜詭計多端、急中生智,才能閃躲對方刀擊。俞堅看出端倪,加催內勁混入刀中,使刀的同時勁力四起。蘇寧霜若格檔招式,手臂便會被對方內力所震;若然選擇躲避,對方刀勢又快,避之不及。兩難之下,蘇寧霜只能伸劍格檔,心中暗叫不妙:「如此下去,十招內必敗。」
 
 
刀劍相交下,蘇寧霜兵刃脫手,腰向後倒,臥在地上。俞堅伸刀直劈向下,陳銘臻棄去朱勝,飛身上前,大叫道:「俞兄留情。」陳銘臻與二人相距甚遠,救之不及。蘇寧霜忽然握回「烈陽劍」,從下而上刺向俞堅。俞堅大驚,急忙後躍,喉頭幾乎被劍尖刺中。蘇寧霜剛才扮作兵刃脫手,假意倒地,務求擊出一刺,可惜俞堅反應極快,避過一劫。蘇寧霜此舉實是賭博,若俞堅直砍比自己一刺更快,蘇寧霜鐵定先死。俞堅退後避開劍擊,躍得甚高,只因蘇寧霜出手的同時使腳偷襲,向俞堅雙足一勾。蘇寧霜招式靈活,俞堅想:「好厲害的女人!」
 
 
陳銘臻棄去朱勝,朱勝和他的日本通譯方才目睹任永等人從地道口奔出,料想那處是下山之路,於是急忙奔入地道逃去。
 
 
陳銘臻竟然棄去人質。謝長千大計落空,怒曰:「逆徒!」銀光一閃,謝長千在數丈之遠以「凝命寶刀」擊出無形刀風,直擊陳銘臻胸口。「凝命寶刀」剛硬程度與一般寶器相當,但「凝命寶刀」外緣硬厚、刀身內卻是中空。這個設計下,使「凝命寶刀」者內功能充分注入刀中,使外功內功相輔相成。尋常高手注勁入刀、槍、劍等兵器,勁力要穿過兵刃發出,內力必然稍減。但使「凝命寶刀」者,內力愈強,刀勢愈是凌厲。喬萬鼎當年持刀縱橫天下,刀法更勝掌法,就是這個原因。
 
 
陳銘臻被無形刀風直擊胸口,立時吐痛倒地、氣絕身亡。謝長千剛才已經手下留情,意想不到寶刀助長內力之威,一擊之下竟然威猛無比,以致錯手殺害陳銘臻。謝長千微有悔意,轉念卻想:「逆徒死了,無甚後患。我有寶刀,何用再懼?」謝長千轉攻任永,施足十成勁刀平平砍出,也不依靠甚麼刀法技巧。任永見謝長千一劈氣勢如虹,一擊就能殺人,於是把寶弓套入手臂,雙手施出「獨闇掌」,以無形掌力對抗無形刀風。
 
 
陳銘臻面容可怖,蘇寧霜見他為救自己慘死,心中悽楚。俞堅見對手忽然不動不彈,立伸寶刀了結蘇寧霜。蘇寧霜眼中淌下兩粒淚水,引頸待死。喬思頴伸掌來救,直攻俞堅背心。如果俞堅決意斬下蘇寧霜,背心必被擊中,於是俞堅回身以刀硬擋喬思頴雙掌。
 
 
何婉兒給喬思頴服下的藥粉為「內凝散」,可迅間暫時遏止內傷一個時辰。服藥者一個時辰內內息暢通,仿如沒有內傷。「內凝散」是精神藥物五石散或寒食散的一種,多用者如吸食毒品,故此何婉兒只需喬思頴服下一指的份量。其實這藥並沒有治傷效果,僅是暫時把傷勢抑制,一個時辰後傷勢徵兆必然復發。何婉兒本來準備此藥供給任永在危急時逃生之用,但此刻卻把藥付予喬思頴。
 
 
齊敗把暈倒在地的蘇寧雪和邢珣放在一起,由何婉兒治理。何婉兒不時瞧看任永。任永以「獨闇掌」掌風對抗刀風,擊出的每手如石沉大海,在對方聳立的風牆前驟遏。謝長千運起神功,剎那間連砍三刀,刀響震天,回聲四起。任永右手持回「巨闕天弓」、左手擊出「斯道掌」,共同格擋萬道刀風,身子不住後退,四肢受對方內力氣勁所刺,大生痛感。
 
 
謝長千大喝一聲,拍步上前,雙手握「凝命寶刀」自上而下砍去,任永橫弓硬擋,立時被謝長千一擊打飛,身子疾向後倒。任永在空中不由自主地往後移,身子還未下地之際,謝長千雙足一點,迅間趕到任永身旁,正要伸刀了結任永。何婉兒大叫道:「藥粉。」
 
 
喬思頴一掌擊下,俞堅「明陽刀」刀面被巨力拍中,身子立時被震退四五步。喬思頴左足一踏,雙掌平推,霎時間掌力排山倒海、怒不可遏地直衝俞堅面前。掌勢涵蓋四方,俞堅無法躲避,僅能直推雙掌迎去。四手一交之下,俞堅仍被擊後數步。喬思頴再來一擊,俞堅立時躍起,雙掌斜擊喬思頴左側。喬思頴兩臂平移,迎去俞堅雙手。
 
 
這時蘇寧霜運起全力,把「烈陽劍」擲向空中的俞堅。俞堅見對方偷襲,大吃一驚。劍勢當胸而來,俞堅立時轉身避開來劍。俞堅為了閃躲蘇寧霜寶劍,顧不得喬思頴兩掌擊來,當下被喬思頴雙掌擊中。俞堅墮地吐血,背心劇痛,骨骼挪移。喬思頴欲上前解決俞堅。蘇寧霜拾起「烈陽劍」,揚手止住喬思頴,憤慨地道:「我為師兄報仇!」陳銘臻被謝長千所殺,卻是為了從俞堅手上解救蘇寧霜而死。俞堅笑道:「以二敵一,好不害羞。」蘇寧霜一劍刺入俞堅心臟,俞堅立時氣絕。蘇寧霜冷冷地道:「生死之際,誰會理會江湖規矩?你們下毒害人,死有餘辜。」
 
 
任永在空中聽得何婉兒大喊,立時從懷中取出藥粉向前一灑。謝長千聽得聲音時早已後躍,藥粉撒了個空。但謝長千仍微吸極少量粉末,腦中冒起些微暈意,頓時止手不攻。任永灑出藥粉後才重摔於地。受謝長千剛才一擊內力所震,任永頓時承受內傷,全身上下極疼,一時間不能動彈。何婉兒立時上前察看,其時蘇寧雪亦醒了過來,但她全身乏力,亦不能動手。
 
 
任永重重跌倒地上,蘇寧霜和喬思頴師徒立時上前圍攻謝長千。謝長千一刀揚起,功力較差的蘇寧霜立時被刀風擊開數十步。謝長千一邊與喬思頴交手,一邊向蘇寧霜道:「你姐是海豐掌門,在廣東素有名望,有助老夫義軍起事。若你敢向自己親人攻擊,休怪我無情!」蘇寧霜倒在地上,身子疼痛,不能上前相助喬思頴。
 
 
江希遙目不見物,正傾聽齊敗說出各人情況。是時大石洞內,任永、蘇寧雪、蘇寧霜受傷在地,但神智仍存;俞堅和陳銘臻亡故,邢珣仍未醒來;何婉兒正治理任永傷勢。除了謝長千,洞內九人之中,只有喬思頴仍能和謝長千一戰。何婉兒向任永道:「謝老頭正跟方頴惡鬥,我上前施加劇毒,他們必下黃泉。」任永呻吟一聲,說道:「不可,這會傷害方頴。扶我起來……」何婉兒忙道:「大哥不可再戰。」任永道:「我有辦法,你讓我躺在你臂上。」
 
 
此前謝長千無論使刀法或劍法均不能輕取任永,全因任永習會解招破招之技。後來謝長千施展「凝命寶刀」,刀勁內功相輔相濟,立時把內力修為不及謝長千的任永打倒。喬思頴內修比任永更為深厚,但仍不是持有寶刀的謝長千對手。謝長千擁有寶刀,如有神助。
 
 
謝長千不用任何高深刀法,只需運起五層神功平平一劈,刀鋒便立時發出無懈可擊的力量。喬思頴雙掌聚力,不斷施出「日不可留」硬擋無形刀風。雙掌每擋一手,喬思頴體內便要承受巨力。謝長千寶刀實際上並未擊至,喬思頴身子已經如中沉重數拳。
 
 
喬思頴臉色展現不暢,謝長千瞧見破綻,立時捨卻以無形刀風遠攻的方法,身子直衝至喬思頴面前。喬思頴已料謝長千下一步或施刀直斬、或直砍、或直劈,於是喬思頴隨手拾起地上「耀陽劍」,施展「至陽一擊」硬擋謝長千一刀。謝長千大喝一聲,刀乘勁勢、內力大助刀威,竟一擊砍斷「耀陽劍」。喬思頴把一截斷劍擲出,謝長千左手一揚,那劍立時掉地,右手同時揮刀直擊喬思頴。喬思頴躲之不及,任永大叫道:「看箭!」
 
 
謝長千聽得弓弦拉動之聲,立時後躍,再向任永瞧去。任永躺坐何婉兒肩上,左手持「巨闕天弓」,右手姆指和食指緊扣箭尾左手、箭身搭在弓臂之右。雖然任永蓄勢待發,但沒有射出,剛才那聲只是虛張聲勢。謝長千怒目相向,上前欲攻任永,喬思頴卻在他前頭阻擋。謝長千怒道:「方家餘孽不能擋我!」謝長千寶刀狂揮、氣勢縱橫。蘇寧霜勉強坐起,把手中「烈陽劍」擲向謝長千,蘇寧雪同時擊出「焰陽劍」,兩般兵器直飛謝長千身前身後。
 
 
謝長千身子旋轉,「凝命寶刀」一揮,兩劍立時被氣勁擋開。喬思頴伸手緊握掉地的一劍,也不理會它是「焰陽」還是「烈陽」。蘇氏姊妹志不在偷襲,旨在間接交付兵器予喬思頴。喬思頴過往棄劍用掌,必然得勝,但現在與內力比自己更強的謝長千相鬥,非要用兵刃不可。正在此時,任永大叫道:「我要發箭,方頴你信不信我?」喬思頴無暇瞧看任永在做何事,於是任永自言發矢,提醒喬思頴。謝長千聽得此言,立時移離身子,站在有利位置。若任永一箭射來,喬思頴必然為自己擋在前方。
 
 
喬思頴叫道:「快快出手。」說話同時喬思頴轉至謝長千身後,露出空檔。謝長千何等精明,立時躍至喬思頴背後。二人瘋狂轉換位置,任永箭頭一時面對喬思頴、一時面對謝長千。何婉兒扶着任永,急道:「怎麼辦?」任永道:「你肩頭不要動就行。」謝長千料定持久戰不妙,右刀一揮,左手忽然伸掌,欲抓喬思頴作為人質。謝長千左掌奇快,喬思頴措手不及、慌張不已,一物立時飛來阻隔兩人,卻是蘇寧霜擲出俞堅的「明陽刀」來救。
 
 
謝長千身子一縮,拉開少許與喬思頴的距離。何婉兒忙道:「還不發矢?」任永道:「不,未是時候。」謝長千不是傻子,當站到不利位置時,手中「凝命寶刀」立時橫放對着任永,阻擋要害。若任永射出一箭,謝長千立時揮刀擊開來矢,說不定還能借力打力,把箭矢擊回。何婉兒急道:「鎮住內傷的藥快要失效,方頴很快會輸。」任永伸指指着箭頭,說道:「有沒有毒藥會令人霎時暈倒?」何婉兒取出一小瓶藥水,把它倒在箭頭上,箭頭盡濕。何婉兒道:「你誤傷方頴,不能怪我。」
 
 
二人對話之際,謝長千神威一擊,喬思頴手上寶劍又斷,當下拾起剛剛掉地的「明陽刀」,以刀作劍迎戰。喬思頴兵刃不順,又感內傷漸漸復發,大叫道:「任永你行了沒?」任永朗聲道:「你身子要擋在謝長千與我之間,相信我!」蘇寧雪驚道:「這不是會命中頴兒嗎?」任永對她不理不睬,目視背向自己的喬思頴,與在她身前的謝長千。
 
 
謝長千聽得眾人聲音,急於求勝,於是加催勁力。若謝長千和喬思頴單打獨鬥,謝長千必能十招之內輕取喬思頴,但此時任永張弓搭箭,蘇氏姊妹又擲出兵器從中作梗。謝長千實要以一對四,左顧右盼,分心迎敵。喬思頴運起全力,施刀格擋謝長千揮來的「凝命寶刀」,手中「明陽刀」又被擊斷。喬思頴在毀刀的同時後滾,謝長千正好往下一斬,了結喬思頴,蘇寧雪又擲出謝長千本來的配刀「天陽」阻止。
 
 
謝長千不欲喬思頴再次得到兵器,於是使「凝命寶刀」重劈來刀,「天陽刀」立時斷成數截。喬思頴乘時後滾,謝長千雙足一點,上前再施一刀。刀光在前,喬思頴大吃一驚,齊敗立時把配劍擲出,同時蘇寧霜忍住傷勢,走至陳銘臻屍首前拔出他的大刀,擲刀往謝長千擊出。謝長千再斷一劍,蘇寧霜大刀又到,謝長千怒毀來刀,喬思頴趁機拾起「烈陽劍」。其時「天陽」、「明陽」二刀,「耀陽」、「焰陽」二劍已被毀去。石洞內的寶器,除了任永手上的「巨闕天弓」外,就僅有喬思頴手中的「烈陽劍」。若此劍再失,眾人只有一死。喬思頴叫道:「行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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