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囉,又會咁橋嘅?」佳少不懷好意的說著 


凱婷留意到自家門口一大片紅油漆,整個人沉下來握緊雙拳,一腳踢向鐵閘,隨即立刻高喊「錢卓鏗!  你又嚟?」


「一場嚟到唔請我入去你屋企坐下?」佳少雙手插袋,嘴角微微上揚。


「喂,世伯。你好彩呀,我同你個女好friend㗎,你筆數比你遲多幾日。」佳少刻意高聲喊着




 厚重的木門緩緩被打開,穿著白背心的邋遢頹廢大叔從門縫中偷偷探頭出來「真係嘅?」


「梗係啦,有咩開門先講。」


凱婷咬緊牙關,垂下頭一言不發,自己的老爸此刻像一隻毫無尊嚴的小狗,快步收拾桌上的報紙馬經,由來回走到廚房斟茶遞水。




佳少當作自家般,周圍翻揭抽屜,整間屋只有簡陋的一張碌架床,普通的梳化和書枱與一部陳舊不堪的舊式電視。


「部電視古董嚟㗎喎,呢個年代仲有呢啲嘢㗎咩?」 佳少同行的兩人坐在梳化上說著 


「係呀唔舒服咪走囉。」凱婷坐在自己的床邊,佳少隨即坐在他旁邊,伸手拿著床頭的一隻芭比娃娃。 「婷姐,咁有童心呀?」




凱婷一手奪回接著說道「你究竟想點呀?」


「點可以咁樣同你講嘢! 對唔住我個女係咁。」 凱婷老爸把些薯片啤酒和剛才沖好的熱茶放在桌子上 。


「點講嘢唔好呀而家? 你又爭人哋幾多呀。」


「一餅嘢啫。」 佳少輕輕說著 


「十皮? 你究竟想點撚樣?」 凱婷怒吼著




「好小事啫,對老豆講嘢咁樣㗎咩。」佳少拿起香煙「嗱,世伯。見你個女同我咁friend,打個折頭畀你都仲得。」 


凱婷老爸連忙從褲兜中拿起打火機,幫他點起香煙。「咁…咁樣點得呀。」嘴角卻已經不自覺上揚。


 「我出街先,唔阻你哋年輕人慢慢玩呀。」 凱婷老爸拿起鎖匙便離開 


佳少拿出手機便說著 「話說你而家好紅喎。」螢幕裏的是他們探靈時的影片。


「我仲要搵到你個friend嘅IG,原來佢有錢仔嚟嘅,唔怪得啦…而家啲人咩都放上網,佢住嗰頭私樓嚟㗎喎,又成日去呢間Bar…」 




「早啲講吖嘛,呢間bar老細我識得喎,我可以幫佢打個折頭。」 


「你究竟想點?」凱婷開口問著 


「上次單嘢就唔同你計…前題係…」佳少意味深長的說 


余程天在自己房間,在檯燈的照耀下埋頭細心注視一支細針,顫顫抖抖的雙手,穿過毛線中的小洞。


「呀!」余程天看著指頭出血,輕輕舔了一舔。




「天仔,出嚟食飯啦。」工人姐姐在門外喊著 


客廳的大圓枱,只有兩張椅子,工人姐姐與余程天在當中的一個吃著普通的三餸一湯。


「蘇菲,你覺得呢條圍巾點樣?」 余程天拿出有著三尖八角的雪人圖案的頸巾 


「送畀女仔㗎?」工人姐姐會心一笑 


「答咗我先啦。」




蘇菲看一眼他貼著膠布的雙手「如果我後生有男仔送畀我,我會好開心。」 


「即係唔靚啦…」余程天苦惱的看著圍巾。


蘇菲搖搖頭一笑「我之前社區中心嗰度識咗個姑娘,佢織嘢好叻㗎。」


「你睇下佢幫唔幫到你。」蘇菲拿起手機便找尋他的聯絡簿。 


 「但係我後日就要…常小姐?」余程天看著聯絡人的頭像猶為面熟。 


 「我幫你問下啦。」蘇菲摸一摸他的頭,隨後收拾好自己的碗筷。


余程天飯後拿起手機,一條信息彈出,凱婷社交平台有新貼文。


他輕輕點開「嗰個係…」翹起的二郎腿放回地上。


 余程天仔細注意貼文的背景,貌似是一張床,凱婷與佳少在床邊的合照,內文寫著「不計前嫌」加上一個愛心符號。


他點開私信,猶豫了片刻…


「在忙嗎?」一條信息彈起 


凱婷坐在床上,愁眉苦臉的弄著自己的手作,總算是完成了,她拿起手機,見到是他的訊息,立馬曲起雙腿。


 打了數隻字後又緩緩剷除,最終只傳了一個「?」


 余程天仔細琢磨著自己的字,想要問卻不敢那麼直白。「見到你個Post,你而家同緊佢一齊?」


凱婷在被窩中輾轉反側不斷思考怎樣回答,幾許後。


「唔係,各種意義上。」 


「搵我有事? 」


 余程天放下了懸起了的心,緊張的繼續打著「你後日得唔得閒?有啲嘢想搵你幫手…」


後日便是七夕,凱婷固然知道,只是…「呢幾日夜晚李彤都要去補習,你可能要等佢補習完。」


 余程天打了白痴兩字又刪除了「咁你嗰日得唔得閒?」


「勉為其難…幫下你啦。」 


佳少:「聽日見,婷姐。」另一條信息彈出,凱婷忐忑的看著自己親手做的錢包。


余程天同一時間受到另一條短信 「Hi,我聽日得閒呀,中午過嚟酒吧好唔好?」


滿心歡喜看著自己編織的圍巾,徐徐回答「OK!」


翌日,余程天帶著圍巾來到了彼岸花酒吧。


「估唔到竟然係熟人。」 余程天拿出了圍巾。


「你已經織曬呀…要重新拆過曬…你可能唔夠時間整。」 常日羲看著那條圍巾說著。


「錯咗就冇辦法返轉頭,除咗全部重新嚟過。」她指著沒縫好的地方說 


同一時間凱婷獨自前往昨天的手作工藝店,找了個位置繼續弄著那個禮物,直至完成作品的那一刻,她才驚覺原來已經過了一整天,看著明媚的夕陽,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打開手機,「在哪?」佳少的訊息打斷了這美好的心情。 


充滿煙頭的後巷,牆壁立著一張不顯眼的海報,這裏有部舊式電梯,凱婷走進其中,電梯到了十四樓緩緩打開大門,面前時雨電梯一樣狹窄的空間,地上放滿一箱箱啤酒。


電鈴按下後,不顯眼的大門被打開,瞬間響起某人歡呼的聲音。

凱婷盯了一眼,除了佳少那群人外,酒吧內還有五六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同性,正圍坐在一群猜枚。 


「飲返杯先啦,婷姐。」佳少遞了一杯酒給她。


「嘩,今日著到咁密實做咩呀,信咗伊斯蘭教呀?」 佳少搭著他膊頭便拉她一起坐下 


凱婷接過酒杯,凝視著酒面淡黃的色澤,熟悉不過的酒今天格外苦澀。


「考慮成點呀?」佳少輕輕一笑 


凱婷把酒一飲而盡,緊緊握著手袋裏頭的手作禮物…


「唔好意思,我點都唔會做你條女,之前得罪你嘅我再飲多杯。」凱婷出奇地客氣的說著 


「之後你鍾意淋佢紅油又好,淋屎淋尿都好,唔關我事,我走先。」 


毛月永一直在打掃著空無一人的酒吧,直至余程天離開後,他才緩緩開口。


「你仲咁得閒教佢織頸巾……」


常日羲淡淡說著「係啦,我幫手拖地啦。」


毛月永停下手頭上的動作「我唔係講呢樣。」 


「時間差唔多,上面批咗。」毛月永拿出了數張新的死亡名單。


按照時間排列,劉世檜的名字再次出現浮現在名單中,排在第二的位置,並且特別標註:死因:特殊處理。


常日羲忽然憶起往事「我哋係咪做咗當年……最討厭嗰種人?」


「我哋已經唔係人。」 毛月永淡淡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