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嗰日，我發現我女朋友鍾意食屎》: 八十九

呢段歌聲，聽清楚之後，有一種山歌嘅感覺。
音調起伏明顯，但係又唔似有特定旋律。
而歌詞，來嚟來去都係嗰一句，而且聽落仲要似係雲南方言，再聽多幾次，已經覺得有啲厭煩。
但係，石養么就好似著咗魔一樣，將所有手上嘅動作都停咗落嚟，目瞪口呆咁聽住呢首歌。
 
「點解，你仲會記得呢首歌？」石養么唔知呆咗幾耐之後，用一個難以置信嘅語氣去問出呢個問題。
「有啲嘢，一直無提起，唔代表唔記得咗。」向彩萍喺手機入面，用好理所當然嘅聲音咁答，「阿么，唔係你講，我都唔知自己原來令你默默咁辛苦咗好多年。或者，其實我都欠你一句對唔住，因為咁多年嚟，我知你對我好好，亦知道你嘅心意，但係因為我一直都肯定唔對自己對你嘅感覺，但係又唔想失去你，所以先拖拖拉拉咗咁多年。我無諗過，原來自己從前嘅恨同埋喺愛情裡面遺留落嚟嘅傷口，到頭來會傷害埋你。」
「無，你無傷害我。可以喺你身邊，我已經好開心。」聽到向彩萍嘅自白，石養么嘅情緒好快已經冷靜翻落嚟，無哂頭先嘅殺意。
 
「兩日前我同敏敏傾完計之後，你就離開咗雲南，當我一個人留喺屋企嘅時候，我明白咗一樣嘢。過去，就好似一點喺牆上面永遠都抹唔走嘅墨水跡。過往，我就係聚焦喺呢一點嘅墨水跡上面，然後就覺得呢一幅牆都好污穢。但係，如果我願意移開目光，去望清楚牆上面其他地方嘅時候，或者我會發現，其實呢一點墨水跡根本微不足道。


 
丘志傑對我嚟講，係一枝插咗喺心入面嘅針，一個永遠嘅傷口。你話，你希望可以幫我殺咗丘志傑，幫我擺脫過去嘅糾纏。但係其實，過去就係過去，無論我哋而家做咩，都無可能可以填補到過去嘅傷口。而我哋可以做嘅，就只有承認呢一點墨水跡係存在嘅，然後去留意呢幅牆其他靚嘅地方，而且努力令到幅牆其他嘅空白唔好再染上墨跡。
 
過去呢二十年，雖然我好努力放低丘志傑，但係我一直都擺脫唔到嗰種突然俾一個愛自己嘅人遺棄嘅感覺。所以，我唔敢再相信愛情，亦都將自己嘅目光集中喺報仇上面。每一日當我餵血俾血蠱蟲嘅時候，我都會諗起丘志傑食屎嘅狼狽不堪同醜態，無錯，係有一刻快感，但其實我亦都不斷令自己重溫自己俾人厭棄嘅事實。
 
直到我將血蠱蟲交咗俾敏敏之後，因為習慣，我今朝都有好自然咁走上後山。當我走到上去，我先記得血蠱蟲已經交走咗，所以我唯有百無聊賴咁由山上面行翻落嚟。一路上，我突然先留意到原來後山已經開花、原來春天已經到咗、原來後山可以眺望到我哋條村。明明呢啲嘢一直都存在，但我一直都因為上落山都只係諗住報仇嘅事，所以一直都留意唔到咁多美好嘅風景。
 
阿么，你嘅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但係因為我只係諗住自己嘅傷、諗住過去，所以一直都唔可以將目光放喺你身上。我好多謝你，從來都無離開我。『可以喺你身邊，我已經好開心。』呢句說話唔應該係由你講，而係應該由我講，可以有你喺身邊，我真係好開心。」
 
石養么一路聽，一路都忍唔住喊，但係佢又刻意無喊出聲，可能就係唔想俾電話另一邊嘅向彩萍發現。


 
「阿么，我哋過去都係受咗傷嘅人。可惜嘅係，過去係無可能放得低嘅，因為所有事情都係真實咁存在過。只不過，我哋仲有選擇，可以將眼光轉開，唔再去注視過去，而去凝望將來。
 
聽敏敏所講，丘志傑已經洗心革面，同佢老婆有一段美滿嘅婚姻。所以喺兩日入面，我所諗通嘅係，既然傷害我嘅人都已經邁步向前，我又何必一個留喺原地回味傷痕呢？
 
『愛』呢個字，經過咗咁多年，我都未摸得清佢嘅真正意思，我甚至覺得自己無咗愛嘅能力。但係直至到頭先我一直聽你講你嘅故事，我先發現，其實我喺自己嘅人生裡面，一直都有你陪伴喺身邊。而亦都因為好多片段之中都有你，我先可以得到好多人生之中嘅美好。其實呢啲美好一直都存在，只係我一直都無機會重視佢。
 
我知道，你由細個開始已經係一個好有愛心，樂天知命嘅人。今日你會搞到對人出現殺心，其實都係因我而起。你過去對我嘅好，我知道自己無以為報。我真係唔知咩嘢係愛，但係我好清楚，我希望自己可以繼續同你一齊，度過埋剩低嘅人生。因為唯有你，先可以俾到嗰一份安穩嘅感覺我。而同樣地，因為而家嘅我已經開始學習放低過去，我都希望自己可以俾翻一份安穩嘅感覺你。
 
阿么，你願唔願意翻嚟雲南教我點樣可以令人放心同安穩啊？」


 
向彩萍嘅一字一句，好清楚咁傳咗入我同敏敏嘅耳中。
作為兩個都聽過向彩萍分享自己故事嘅人，呢一刻聽到佢講出自己對石養么嘅真實感覺，難免都有多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