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金陵賓館旁有間偉龍錄像廳,王鳴又與趙亮聊了幾句,便告了辭,踱步閒逛了過去。掀開布簾一看,見裏面正在放錄像。在外間與店主閒話了幾句,問:“你這有生活片出租沒?”店裏門面分兩間,里間用來放錄像,外間牆上則鑲滿鋁架子,擺滿影牒封面做著出租的生意。老闆是個年輕人,名叫崔傑,見問打開櫃子下麵的抽屜,道:“那我這裏就豐富了,《金瓶梅》、《紅樓夢》、《武則天》、《玉蒲團》,全是最好的三級片,《紅樓夢》還是新到的。”撿了幾本放臺上:“《人與動物》、《超級霸王》,人與畜生不曉你看過沒?有些人喜歡看,那個驢卵馬卵比兩個人卵還長。這個是九男拼一女都敗下陣來了,我這怎樣的都有,全是毛片。”王鳴揀了一本,抽出牒片細看,道:“不曉花了沒,莫花掉了有馬賽克,卡牒子放不出,到時候把機子都搞壞了。”崔傑道:“有些機子有超級糾錯,怎牒子都放得出,你那沒的好吧?”王鳴道:“我那是安在車上的,震動蠻大的,又是國產的,有些是放不出。”崔傑道:“你放心,我既然講租給你,那就是好的,花了我負責。”接過光碟,拿寶光洗牒劑噴了點,用毛刷刷著,說:“牒子你要買也可以,我這裏放過錄像,又租過兩遍,可以便宜給你。”王鳴道:“好呀,以後再講嘎,今天先租了看。你這裏可不可以先放了試下效果看?莫回去了又放不出。”崔傑道:“可以呀。”拿了遙控器、牒子進去,王鳴跟著。崔傑把裏面影牒機正放的片子停了,把這個按快進放給他看,只幾分鐘就完了。
一會出來,王鳴還滿意,租了兩個,一個三級片,一個毛片。崔傑道:“故事牒兩塊錢天,三級片、毛片是三塊,兩本牒子押金是二十。明天你還牒,我把剩下的再退給你,你要租就再租。”王鳴付了錢,出門仍一路往前逛街去了。
崔傑登記了賬目,仍守著小店,等候客人。不料一會竟來了幾個公安,道:“你就是這裏老闆吧?我們得別個舉報,講你這裏放黃色錄像,出租淫穢色情光牒。現在我們要檢查一下,你把全部牒子都拿出來讓我們查一下,你裏面放的是什麼?”崔傑被打了個突然襲擊,去換牒子已是來不及,忙道:“幾位哪里的?我這裏有人的。”一人喝道:“什麼有人沒人!”去掀了簾子一看,道:“你現在放的就是這個啊,已經違法了啊。你再把牒子拿出來,我們查一下。”當下就有一人開始拿數碼相機往裏面錄像機裏放的內容拍照,裏面客人看到動靜嚇的趕忙出來,紛紛走了。崔傑忙拆了包香煙散煙,道:“幾位先等一等,有話好講,我這都還沒搞清楚是怎個回事。”幾人冷著臉,並不接煙,道:“我們就清查下東西,有什麼搞的清楚,搞不清楚!”當下不顧他阻攔,七手八腳在櫃檯後翻出一堆故事牒,又命他把鎖住的抽屜打開,果然查出黃牒來,道:“這些黃色牒子是從你這查出來的,沒錯吧?人贓並獲。現在你這些牒子、影牒機我們全要沒收,你清點一下,看少了別的什麼東西沒。”就往外面警車上搬東西。崔傑忙謊稱道:“我也是打工的,店主不在這裏,你們不能搬東西走。他沒來,沒當場點清,少了東西就要找你們賠。”幾個公安道:“那好,那你叫他來。”崔傑道:“你們等等,我這就打個電話,他今天人不在,一直沒看到過來。”忙又講了幾句好話。幾個公安不理他,開始抄東西。
崔傑出到門外,用手機去打電話,完了罵道:“他媽個蛋,這幫雜碎,還沒過年,個個就沒米了。我這裏是城北,歸城北分局管,城南那個局長又想來搞個什麼鬼?我這錄像廳本來就是轉北局那個主任老蔡的,現在連執照都還是他的,他也有份!媽的,還是要找他,怎沒人接。”又撥了幾次,姓蔡的仍不見回,他又打了幾個電話詢問別人,也並無辦法可想,只得仍回店裏,見影牒機也是要搬了。正在苦惱,公安中一個悄拉他到一邊,說了幾句,崔傑恍然大悟起來:“原來是老蔡這個東西,搞到我頭上來了!”忙去央人,請北局出面,請南局一個領導及這幾位公幹到就近的金陵賓館裏喝了幾杯茶,吃了一頓飯,又加上幾個公幹的辛苦錢,花了近三千,東西要回來了,仍去營業。
崔傑與北局來的那好友陸雲邊聊著天,邊照顧生意,只見隔壁電子遊戲廳裏老闆鄧天星也端了飯走來,崔傑笑道:“喲,幹部下班了,又到這來搞檢查來了。”鄧天星笑道:“現在檢查官算個什麼幹部!屁用也沒的,吃飯都困難。”見了陸雲,笑道:“哎呀!雲哥也來了。”忙放下碗,跟陸雲握手,笑道:“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裏來?這刮的是哪陣風啊?”陸雲笑道:“過來看看你啊,好久沒看到你了,今天請了假。”鄧天星大笑起來,拍他肩膀:“請了假專門來看我?哈哈哈!”問:“你這下在幹什麼?哪里發財去了?怎總沒看到過來。我那准嫂子小雨就住這附近,也沒看她來坐坐。”陸雲正拿了個一次性紙杯,裏面泡了包一次性袋裝紅茶喝著,道:“最近比較忙,今天我也是特意抽空散散心,正好瘦子這裏出了點事,就到你們這來逛逛,不然哪有空。”鄧天星忙道:“歡迎歡迎,難得看你來。”又問剛才什麼事。兩人說過,鄧天星道:“開店子還不是這麼回事,以後還是要小心啊。”又問陸雲:“最近你們工作怎麼樣呀?”陸雲歎道:“這段日子案子沒破個幾個,人頭少,上個月指標才完成了百分之四十。指標少,獎金也就拿的少了,一個月少了千把塊。”崔傑勸道:“累死累活幹嘛,身體要緊。”陸雲道:“老鄧你呢?上班還輕鬆吧?”鄧天星道:“輕鬆倒輕鬆,只是頂個屁用?沒錢呢!你不也看到了,還不是靠屋裏老婆開了個遊戲店糊口。”
崔傑勸道:“哪里,能得到經營權,那麼低的機器使用費,還不是你們單位出了力。”鄧天星報怨起來:“我一月就七八百塊,老婆早退了後,單位一月三四百塊,再加上開店,一月平均千多塊,和你錄像廳差不多。又有嶽老子、嶽老母!”拍起手來:“又要養仔,剛堵了口,一年沒餘一分錢,還給她這個親戚來借,那個親戚來借,以為錢多!”說到老婆,一肚子氣,臉又紅了:“我嶽母娘自己有錢,買股票賺了好幾萬,拜要藏起來不用,用我們的錢。有這樣的嶽老子、嶽老母,怎得不窮啰!”陸雲也勸道:“算了,共產黨給的錢少,搞的就這一套,你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崔傑道:“對了雲哥,隊裏小寶老婆養仔了吧?”說的是刑偵隊隊長張寶國。陸雲道:“是養了,養個女,剖腹產。”崔傑道:“那滿月的時候,該包紅包吃喜酒去,是哪一天養的?”陸雲道:“初三,到時候我通知你。”
崔傑又道:“昨夜離這裏不遠那個易賴西街槍殺六人的事,你們查得怎樣了?是不是真的是市長個情婦龐穎芝跟別個爭地盤,指使殺手幹的?淩晨兩三點鐘我聽到槍響,還以為是哪個屋裏在放爆竹呢。”陸雲道:“還沒查出個什麼。”正好有賣《石城晚報》的過,叫嚷著,崔傑買了張,翻來覆去也沒見槍案的新聞,只得罷了。陸雲道:“你怎不重回刑偵隊,大家聚在一起那才好耍。”崔傑搖頭歎道:“我又不像你們是做警察,我不過只是個協警隊長幫忙的,又不是正式吃官飯的,終究不是個路。雖然講一月還有一千多塊,太辛苦,不如自己當個小老闆,打打牌、逛逛街,日子也還混得。”陸雲道:“我也就是當過幾年兵,國家政策好,分配了個單位。現在部隊補貼、供給都越來越高,好多老百姓都爭著當兵。”忽然笑起來:“記得我那時候,我們有個連長姓胡,好厲害!私自搞了三挺機關槍出去,查了幾個月都硬是沒查出來。後來事情搞大了,他老個又後怕,搞出去後就一直也沒敢動。到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沒見面,也不曉到底怎樣了。”鄧天星歎道:“我們國家槍管制度太嚴了,這要在國外,隨便到商場裏就能買的到。”陸雲笑道:“就因為少,他才搞出去賣錢呀。這在我們國家就等於是個炮呀,要是有哪個搶匪拿了去當街亂掃,肯定要震動全國。”歎了口氣:“哎,來了這裏都四五年了,一直也沒調動過,真是越來越沒勁了,該耍的地方都耍過了,都沒什麼好耍的了。想當年我在北京,那裏可比這裏好耍多了。”
一時有客人出來道:“裏面空調不行了,我用手摸了,都不涼了。”崔傑到後面牆外去看,果然胶管的水又結冰了。敲了幾下,捅開,回來說:“沒關係,他們以為是開的就行了。”與兩人又聊些股票基金、上市公司渖陽飛龍等。娘正好來看他,牽了四只叭兒狗,脖子下都掛著鈴鐺,把索子拴在一個凳腿上。又和崔傑吵起來,道:“你要我莫管,我哪放得下心啰,我要是死了就不管了。我是你娘,我不管你,哪個管你?”崔傑急了,斥他娘:“我的事自己操心,不用你管,你哪有這煩!”他娘緩和了道:“我問你,是你自己不行,還是看不上別個。我的仔又高又大,漂漂亮亮,哪里不好?你要是嫌別個不好,那我這次幫你找的又比上次的不同,謝老四的寶貝女,門當戶對,在機關上班。”誘勸兒子道:“瓜子臉,皮膚雪白。”
旁邊一些要看錄像的人等著買票,笑著圍了看熱鬧。崔傑發火道:“我都二十八了,找老婆還要你管?”又求他娘道:“求求你了,我還要做生意,明天再講。”他娘等他收了錢,說:“我也求求你了,就因為你都這麼大了,快三十了,我還等著抱孫子呢,怎得不急!”拉著他說:“我都約好了,明天見面,隨便在哪里,什麼時候。”崔傑軟硬兼施,硬不肯。他娘急了,拿了櫃子上的一本書死勁打著他的臉和頭,幹嚎著說:“我怎得了,養了個這麼不孝的仔,你氣死我了!”崔傑挨著打,用手擋也擋不住,不好則聲,後來只得答應了,他娘才罷手,終於回去了。
夜色中燈火璀璨,錄像廳稍遠過去太陽廣場那邊,晚上納涼的人很多,多數在跳舞,有數百人,分成不同的群體,放著不同的音樂。又有打羽毛球、溜冰的,等車的等車,情侶的情侶。又有幾個坐著擦皮鞋的,又有賣夜光棒、玩偶、氣球、水果、小吃、報紙雜誌的,也有拉皮條的,很是熱鬧。




只見公園的一角有個相親角,此時趁著傍晚涼快,正在舉辦相親大會。一個女的說著是三十多歲了,在城裏當律師,事業不錯。只因出身農村,如今快三十五了,至今未婚,家裏著急的很。她老父親這時在旁邊急的直哭:“當初為了供你上學,起五更睡半夜的,賣血供你考上大學。咱們家五個閨女,沒有一個兒子,早已是我老邱命苦了,前世裏造了孽,叫全村人看笑話,這也就罷了。偏家裏四個妹妹如今都嫁了,唯獨剩你一個大姐還單身,叫全村都指指點點,看不完的笑話兒。你這到底是鬧的哪一出呀,我又是造的哪一世的孽哦,今世裏還不得完!”說著就掩面大哭。他女兒紅著臉,低著頭,在一旁也流起淚來。老頭又喝道:“今天必須找一個,至少要聊兩個鐘頭以上,找不到不許回家!”
只見錄像廳這邊,此時一群五六個農民工在門前招牌前看了看,徘徊著。崔傑忙出去喊道:“來來來,進來,莫客氣。”拉那幾人的衣服。一人掀開布簾,道:“你這裏座位都滿了。”崔傑道:“開玩笑,人還沒來,就沒座位了?你跟我來,包你有坐,先坐好後買票。”引他進去。這一人進去了,另幾人就跟著買票了。崔傑安頓好,收錢後出來,先登了記。因是一百塊的,沒零錢找,只得跑到隔壁遊戲店裏去換,也沒有。後又跑到一家新華書店,仍沒有,最後又跑了幾家,才換成了。
回來找了人錢,出來道:“這個新出的成龍的《尖鋒時刻》,好多人早就講了要租,我今日才找到。媽的,又是個翻版的,電影院裏偷拍的,媽拉個逼!”拿抹布擦了外面節目牌上的字跡,用彩筆醮了重寫今日節目,寫的多與實際內容不符。一個五金店裏的小夥來租了本周星馳的《月光寶盒》後,又一個女醫生帶了兒子來還牒,兒子還要租李連傑的武打片。女醫生問:“你這裏有沒有《還珠格格》第五集呀?我幾次重播都錯過了。”崔傑道:“電視連續劇我這裏現在還沒的。”那女的走了。有常來的三個學生小子來了,道:“老闆,只買兩張票啊。”崔傑笑道:“要的,只要你們肯來就行了,你們照顧我,我也就照顧你們。早幾天都哪去了,怎連沒看到來了?”幾人道:“有事。”進去了。一會一個出來道:“哎,又看過了,李小龍的老片《猛龍過江》,你這裏怎老是放現的,都老古董了!我出去耍一下,等下再來啊。”到旁邊遊戲店冰櫃前買了支冰棒,進內打遊戲街霸、拳皇去了。
崔傑給人安排完座位出來,興高采烈笑道:“哈,我剛才在後排竟撿到了五塊錢。”像個小孩一樣跳起來。鄧天星道:“不就是撿了五塊錢嘛,哪有這高興。”崔傑呵呵笑道:“你們想啊,營業收入就是有一百塊,那也是該得的,這五塊是撿的,就跟天上掉下來的一樣,當然不是一碼事了。這我就是打牌贏了錢,也要花這多心思,費這多苦功,還不得休息,哪有這好?哈,要是每天都能撿到錢就好了,這要是天天有,該多少了?一天三塊,一個月就是九十,快一百了,一年就是一千,相當於我一月的收入了,哈哈哈。”鄧天星道:“天天有就好了!”
崔傑白淨清秀,很瘦,常吃胃藥。一時陸雲選了幾本牒子,也並未過遊戲店玩遊戲,先回去了。崔傑對鄧天星道:“凳子不夠,我就到對面那兩家飯店去借了。嗯,他們飯店借你們的那幾條凳子拿回來了沒?”鄧天星道:“拿回來了,但你好像還有幾條在他們那裏。”崔傑道:“我現在就去拿回來,怎能老是讓他們占我們的便宜呢,應該我們占他們才是!”去對面拿了回來。見鄧天星從裏面出來道:“裏面廁所的燈泡又被人取走了。”崔傑拍櫃子氣道:“碰個鬼了,塊把錢的東西偷了好幾次了,他們就窮到這地步?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嘎!”甩簾進去看,又不能搜身,只得暗罵了幾句,罷了。廁所裏正臭,拿打火機閃了閃,放水沖著,出來道:“這個水不能關,得沖它半個小時,裏面好大個味,臭的要死!我再去買個泡子來。媽的,哪回給我捉到了,看我不打死他擺這裏!那個爛水龍頭也是,關都關不住,哪回真要找人來修了,一月流了我百多塊,光水錢就出不起了。”
鄧天星問:“對了,上次到你這看錄像,向客人勒索搶錢的那幾個蝦子,這幾日還露面了沒?”崔傑道:“還沒看到。哎,被他們搶了錢的那幾個客人,怕以後再也不敢來了。媽的,那幾個蝦子膽子真的大嘎,上回被我捉到,叫人帶了到局子裏去,手都吊起來只准腳尖著地,警棍伺候了半天,不小心還把我手給打腫了,划不來。虧那幾個仔子跪了求了我半天,我才把他們給放了,這下還敢再來,抓到看我不廢了他們一支手!”
這時有一客人出來道:“老闆,後排有個老頭老是在搖椅子,撞得牆壁崩響,影響我們看錄像,你去管下啰。”崔傑也正為了此事忍著。那條長椅因斷了一腳,才放最後排靠木壁放著,一搖起來木壁就響,聲音很大。崔傑氣得罵道:“他媽的,這個老鬼是不是有病呀,來了幾次了,每次都坐在這個椅子上搖,存心搗亂是不?”進去把老頭提到馬路上,當眾罵道:“你是不是吃醉了?吃醉了就莫走這來,我這一條椅子百多塊,就你那個門票錢,補都補不來。”老頭是個瘸子,說話又結巴,聲音很粗,力氣也很大,要和崔傑扭著打架。崔傑也不打他,只是趕他走,避開他,道:“真個是有病!”眾人已圍了十幾個,道:“這老頭看起來好像腦中風過,是有點病。算了,老頭,人家青年人,肯讓著你就不錯了。”那老漢因殘疾,身子有些抖,又話說不清楚,只嚷道:“狗崽子你打我,要的,要的!”眾人問:“他哪打你?我們都看到沒。”他道:“是在裏面打的,拖我出來我還不曉怎個事。”崔傑微有臉紅,道:“我不過是抓著他衣服把他抓出來罷了,可能用力按了兩下那是沒錯,哪個又打他了?”老頭又找崔傑找了幾回,被眾人攔開。崔傑有些懊悔,回店裏道:“我先還以為他喝醉了,沒看到這麼個老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呐!”那老頭仍指著他嚷道:“狗崽子,你等著,我去喊人來。你看啰,賭你走脫了!”到旁邊遊戲店打公用電話去了。
十來分鐘後,他女兒女婿來了,女兒見父親受欺負,又氣又急,道:“我伢他是有病,我屋裏本來一般都是不讓他出來的,但有時候也給他走走,散散心。他偏又喜歡看個錄像,來過幾回,我都問了他,以為沒事,才給他來的。哼,我屋就住在這附近,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好來欺負的!”那女婿沉著臉,與崔傑來理論,道:“你莫看我岳父現在是這樣,他以前也是打過抗美援朝的,莫看他現在連講話都講不清楚,他腦子可清醒的很。他講你打過他,那肯定就是你打過他。”崔傑仍辯解,說:“沒有的事,是他搞錯了,我就拉過他,用力猛了點是有的。”那人蹲在地上抽煙,等老婆陪岳父回去了,才道:“我丈人這回沒事,也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你,你不過也就是個開小店的,也要安份點,曉得自己幾斤幾兩!”站起來走了。
一時,鄧天星那個不成器的侄子帶了個髮廊的姘頭來介紹給崔傑,道:“上回我講的就是她,你看怎麼樣?”那女的安安靜靜,不言不語。崔傑忙拉了凳子熱情道:“哎坐,莫站著。”倒了杯水,道:“喝水呀。”與她說話。見這女的雖長的可以,只是店裏生意並不怎樣,若請在店裏,擔心未必就能吸引到很多客人,且她要求高了些,仍慢慢談著。那女的坐了一會,並沒談成,也就走了。老鄧侄子到叔叔嬸子那裏報個到,送她回去了。
馬路上一輛推土機開過去,司機不小心開的太靠邊了,把停在路邊的一輛女式摩托車輕輕撞了一下,把摩托撞倒了。司機忙停下來,排氣管仍震顫顫地排著烏黑的廢氣。摩托車主是個姑娘,戴付眼鏡,正在瓷磚店裏挑瓷磚,見車倒了,忙跑出來對那司機陪笑臉,說:“不好意思。”把車扶起往前推了幾步重新停好。那司機鬍子拉碴是個粗人,大大咧咧探頭出來笑問:“你車怎麼停路邊呢,撞壞了沒有?”女的忙搖手道:“沒有沒有。”司機笑著開走了,女的重去選瓷磚。




只見錄像廳雖沒人滿,生意也還可以,崔傑想著再來幾個也就滿了,去旁邊金陵賓館裏喊正在看報紙的管茶葉的十九歲的肖綱,是老總肖莉的一個親戚,商量夜裏去嫖妓的事。肖綱正不耐煩,聽他喊頓時有興起來,忙跟了過來。他叔肖會計在旁邊報怨道:“事不做事,一天到晚就總記得個出去耍!”
肖綱並不理會,同崔傑出來進了錄像廳,道:“現在放了沒?我想看毛片,我自己實在不行,要多學幾招,等晚上去耍起來才過癮。”崔傑道:“我剛進的有張鬼佬片,效果蠻好的,我放給你看。”找牒子進去了。出來後,兩人都進去看,站在最後面。只見先前放的片子雖沒放完,又放新的,觀眾也沒多大反應。一時電視屏幕上漸漸出現了個裸體金髮美女,兩個乳房每個都有頭盔大,觀眾都笑起來,很新鮮,一些不愛看老外牒,覺得太直接太噁心的人也沒吵嚷。
鄧天星進來看見道:“這肯定是打了藥水的,虧她捧著,不然就要趴到地上去了!”一會,又有個漂亮女郎穴上吊了個環在那晃,肖綱道:“哎,連不夠味。”直到又過了十幾分鐘,七八個男女各自幹起來,肖綱才道:“好,這才好看。”只見特寫鏡頭下,陰毛都剃乾淨了,或者兩個男的夾個女的,一個捅穴眼,一個捅屁眼,或者一個男的把下麵放女人嘴裏,腳趾卻套個假具捅女人下麵的。不愛看的觀眾紛紛嚷道:“換片,換片,他媽個逼!喂,人死掉了,快來換片啦!”崔傑出去道:“給他們換回去,媽的,吵死了。”去換了先未放完的武打片《黃飛鴻》接著放,又有很多人不肯看,嚷道:“要刺激的,要國產的,要聽得懂的。”又有人說:“要人與動物,人跟狗跟雞,我還從來沒看過。”崔傑把煙丟了,恨起來,出來罵道:“這幫雜碎,刁的要死,一個要看這裏,一個又要看那裏,我恨不得把他們揪出來打死!”鄧天星也跟了出來,道:“就放那本日本的有翻譯的《超脫》好了,我看你上次放的時候,效果還蠻好的。”崔傑搖頭歎道:“那本已經放過七八遍了,早兩天就放過一遍。”又拍櫃子氣起來:“那些賣牒子的都他媽的是騙子,封面上名字改了,裏面卻多是現貨,買的時候又不准試看。媽的,這行是越來越難做了。算了,挑張有點趣味和情節的鬼佬片給他們看算了,聽不懂沒關係,下麵還有字幕,有點情節就有了。”去換了後,裏面果然漸漸平靜下來。
肖綱看了會出來,笑道:“今晚上好像沒的堂客。”崔傑道:“怎沒的?前面就有兩個。”肖綱道:“紅月亮、芳芳那邊一晚上十幾個女的都有,而且都是去看錄像的,不是拉客的。”崔傑道:“我這裏主要是附近這些社區的人沒事才過來看看,還有就是這些學生仔子,哪像車站的錄像廳,那裏流動人口多,牒子不用緊的換新的也沒事。”鄧天星在室內轉出來道:“你這裏也有學生仔子帶了小姑娘來看的,今中午就有一個,十三四歲,那小妹子看了還臉通紅。”
一時一陣摩托車響,一男的搭個女的,停了車買票,問:“放了沒?”崔傑道:“正在放。”他和女的進去了。剛進去,男的又出來問:“今日怎放的這早?”崔傑道:“放心,等到最後還有一個。”那人道:“是啰,我倒專門趕過來的。”進去看了又才十來分鐘,兩人又出來要走。崔傑問:“怎不看了?就走了。”男的道:“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崔傑等走後笑道:“像這樣晚上看到一半就出來的,那全是受不了了,回去要亂搞的。”眾人都笑起來。鄧天星囑咐道:“我女來了喊我。”又進去看。
後來他女兒鄧潔果然來了,崔傑道:“莫進去,裏頭細個仔子不宜,看不得。”鄧潔才八歲,掀簾看了一下,過來道:“我都看過好幾次了,不曉有個什麼好看的。咦,前幾天你這裏放的那個動畫片《花木蘭》極好看呀,哪天你再放個給我看啰。”崔傑笑道:“要的,等哪天裏頭沒人,或是細個仔子多的時候,我再放給你看,讓你選一個。”鄧潔高興的拍著手道:“好。”
外面四五個學生進來,問:“你這裏包夜場要多少錢?”崔傑道:“大約三四十塊左右。”有兩個又問:“假若不用你店裏的牒,我們自己帶牒來,可不可以少一點?”崔傑道:“便宜是沒的便宜了,我這店裏牒子還是有這多,種類齊全,你要包場就任挑任選,有些你們也未必全看過。”幾人道:“你拿幾本看下看,看有怎好牒子。”崔傑拿了幾本。他們商量了一回,道:“等下嘎,我們還要跟別個商量下嘎。”崔傑道:“你們還有人好吧?”他們道:“呃。”出去了,一個又道:“我們到那邊問下看。”幾人去了。
附近幾家門面生意漸漸緩和下來,知道錄像廳該放色情片了,好些男店員都溜過來,五金店的,糕點店的,來了幾人。肖綱見金陵賓館門前又有客人調戲那女迎賓了,忙過去幫忙。那客人正喝醉了酒拉著劉佳摟摟抱抱要親嘴,被賓館內保安等其他人勸開,陪了笑臉把他送出門去。那顧客又三五回返回來,摸著劉佳要拉住不放,站也站不穩,說些醉話,好不容易才終於送走了。肖綱拉著劉佳道:“走,我帶你去躲一下,去看看錄像。這裏這些人討厭,等下再過來。”劉佳羞得臉紅紅的不肯來,道:“我還上班呢。”肖綱道:“怕什麼,等肖總問起來,我跟她講怎麼樣?”劉佳初時不肯,後擰不過他,只得被他拉了過來進錄像廳在後面看,一見放這個又想出來,被肖綱抱緊了不鬆手。
只聽鄧天星對崔傑道:“你這裏白天聲音太大了,人在那邊馬路都聽得到。”崔傑歎道:“那是槍戰片,要帶點聲音,我也沒辦法,到真放的時候,我聲音早調小了。”這時一熟客來還牒,是個高一的女學生,微胖,氣質很好。道:“這回我想看《古惑仔》。”崔傑道:“有呀。”五集裏有一集已租出去了,拿了其餘四本給她。她選了第一、第二集,說:“還是照樣,我要後天才來還了。”崔傑道:“沒關係,事先講好就沒關係。”等她去了,鄧天星道:“她這後天還,是做一天算好吧?”崔傑歎道:“是呀,生意難做呀。”
這時對面一裁縫店老徐聞聲也跑了來看錄像,站在後面看著。一會出來,問:“這怎跟中午是一樣的?”崔傑道:“一天要放兩遍。”老徐笑道:“今中午在你這前頭擺地攤子的那兩口子,在這裏看的好,看的過癮,貨都不賣了。那男的先拖他老婆來還不來,忸忸怩怩,到後頭還是來了。哎,我是可惜屋裏沒的個影牒機,不然我也到你這來租牒子了。你莫講年輕人,就是我們早養了仔了,有點年紀的人,也還想看嘎。”崔傑從抽屜裏拿了幾張封面給他看:“喏,今早上又進了幾張新的。”老徐細細看著那些封面上的裸體美女,用手摸著,笑道:“你這裏太好了,就是逗的那些人總要來抓。呃,剛才那些人到底是怎個回事,你這裏現在怎樣了?早兩天好像也有人來過吧?”崔傑道:“早兩天不過是這條街高頭建國路派出所的,穿個便衣也到這裏來嚇一嚇。我已經跟他談過了,他也就是想幾本牒子看罷了,又不想出錢,要看白的。以後他來了,我就拿幾盤花了的給他,他放不出,過了幾回後自然就算了。剛才是他媽被人給害了,虧了點血,不過現在也沒事了。”老徐點點頭:“沒事就好。”




一時肖綱出來道:“裏面演完了,要換牒子了。”崔傑看了下掛鐘,拿了牒子進去。這時那女服務員劉佳紅了臉出來,肖綱又忙把她拖回去,摟著她肩,笑道:“你要是害羞,那要不我去把秦貞也拖來,給你做個伴,怎樣?”崔傑進去道:“你講話聲音小點,莫影響別個。再個還要儘量站矮點,這樣顧客來了掀簾子看,以為有座位才會買票。”他答應了。
有個老頭毛電工進店來,見無外人,掏出牒片給崔傑,道:“這套《楊貴妃》好看,還有沒?再拿套給我。你們還莫講,我隔壁那堂客比我還愛看,這托我幫她也租本去。我講的噢,要拿最好的給我,莫丟我的臉,我可把你們這裏講的極好嘎。”崔傑邊拿牒片介紹著,邊讓他自己選。外面又一個董律師帶了兒子來租兒子要看的搞笑片,毛電工忙用手把櫃檯上的牒子遮起來,崔傑示意沒事。董律師租過牒子讓兒子先回去了,也要租色情片,道:“我等我仔睡了我再看。”毛電工對他道:“我先看過的那套《楊貴妃》好看的很,你怎不租去?就是他這裏要五本一起才肯租。”董律師未看過,聽他慫恿租了,又租了本毛片,道:“我這回租這麼多,要後日才能來還了。明日還要上班,今晚上不能看太晚,你給我按一天的價錢算,要的不?”崔傑道:“那當然。”毛電工等董律師去後,說:“我夠意思吧,還幫你們做生意。並且我每回來,這裏要是有人,我都寧肯等上一刻兩刻鐘,等別個走了我再租。而且我還牒子從來不拖,按時就還了,不像他們。就你這個崔老闆太不夠意思了,總拿些簍簍片子來哄我!”崔傑忙解釋:“那不是這講,我也是受騙者,上了當了,你自己也到集貿市場去買過,自然也曉得行情。”毛電工又高興起來,道:“不久前我托人剛買來套好的,倒好看的很,就可以拿到你這裏來放呀出租呀的,都要的。可不可以就抵了我租牒子的錢呀?”崔傑道:“你那是怎牒子,毛片還是三級片?”他道:“也是三級片,還是古裝的,有好幾本呢,也是連續劇。”崔傑道:“怎名字?你下回拿來先看一看。”又一番好言把這老頭送出去了。
一銀行的證券師小張進來,問:“你這裏有沒有新出的進口大片《明日帝國》呀?”崔傑說沒。他道:“那你這裏也太差了,太落後了,應該早就有了才是,早就出來了,現在肯定別的好多人要租,你也快點進啰,正好出租。再個,你現在有沒有新的A牒呀?”崔傑拿給他看。他挑了幾本放懷裏,道:“要是有現的,那我今晚上不能來還了,我等下還有事,沒馬上回去,要來還那就太晚了,要明早才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明明沒看過的,卻講看過了,上回純粹是誤會,我是沒在你這裏看過,但絕對是在別的地方看過了。我那回就是回來調換送晚了點子,那也怪不得我,我也有事,不可能立馬趕過來。如果今日又有現的,耽誤了你店裏生意,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了。”崔傑道:“有現的一般都要儘早來還噻,要不我哪曉得你是不是在騙人。”張證券師拍拍他肩膀道:“好啰好啰,沒關係啰。”又掀簾進去看了一會,馬上出來道:“這個我沒看過,你放多久了?等下放完了就租給我,我先進去看一下嘎。”又進去了,到前面影牒機前看時間顯示,知道才放不久,等放完時,便出去道:“這個不好看,我不租了。”
外面正有兩個休閒店的小姑娘,一個正對崔傑道:“你上次給我們介紹的那幾個牒子好看,今日幫我們再選幾個啰。一個武打片,一個笑話片,再還要兩個那麼片子。”笑道:“你講的不錯,人與動物好看,我以前連沒看過,人跟狗跟雞怎麼可以的呀。”掩嘴笑了起來。兩個小姑娘都十六七歲,稚氣未脫,穿著暴露,身上香水味很濃。另一個笑道:“是呀,我們店裏好多人都要看,還有沒有呀?再選個啰。”崔傑幫她們選牒。她們邊問著,又去看牆上擺滿的封面。一個對另一個說:“你選啰,老闆娘講多租幾個也沒的怎關係,我全都沒看過,也不曉哪個好看,哪個不好看。”崔傑道:“你們看那封面沒用,那上面看不出來。這些牒子我全都看過,我選的包你們好看,就不曉有些你們以前看過沒。”一個笑道:“只要我們兩個沒看過就行了,管她們幹嘛!她們看沒看過,關我們怎事,我們才不管。”兩人依然笑著轉著。
張證券師還沒走,也在看牆上封面,一個美國戰爭片《風語者》,又扭頭緊緊盯了兩個小姑娘一眼,她們就低了頭轉向別處不說話了。他問崔傑:“這個打戰的後面內容介紹跟裏面是一樣的不?”崔傑接了封面看,說:“外國片沒翻譯,我這裏放的少,我也沒看過,不曉得。不過故事片內容介紹一般都是真的。”張證券師仍去看牆上。小姑娘問崔傑:“外國片有什麼好看的呀?”崔傑道:“外國片大片多些,特技好,特別是打戰的拍得好些,我們國家拍不出。”提議她們也租個去。兩人說好。一個又拉了崔傑道:“我們也來了這麼多次了,怎麼還不能便宜點呀?”崔傑道:“你們是最便宜的了,毛片人家是三塊,你們才兩塊,故事片人家兩塊,你們剛開始是一塊五,現在都直接一塊了,還要便宜呀。像別個又還要交押金的,你們如今是連押金都不用交了的。”她道:“你都到我們店裏去過了,還怕我們跑了呀?”崔傑道:“那我去你們那裏,也沒看你們便宜點呀!”她笑道:“那就是老闆娘的事了,我們也做不了主。”說著面色變得溫柔起來,用手輕輕幫他把額頭上的一根亂髮理正,又仔細擦了擦他臉上的一點灰痕:“嗯,我們對你好一點,不就是了呀,難道我對你還不好麼?”另一個女孩則小聲哀求道:“上一次是你送我們回去的,夜裏走夜路有點怕,這一次你還送我們回去,好不好?”崔傑無奈攤攤手道:“上次是有人幫忙看店子,我才去的,今天走不開。”張證券師在旁邊忙道:“我有空,我送你們回去好了。”兩人轉身道:“那謝謝你了。”三人去了。
有對夫婦從牌館回來正路過這裏,男的問:“演了吧?我看一下。”掀簾進去,站在後面看。他老婆知他又看毛片了,在外間等,同崔傑聊天,又找他借了張《石城晚報》站著看。一會問:“你這還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完呀?我老公也真是,回回走到這裏來,都要進來看一下。咦,你這裏放起就沒人來查?”崔傑道:“這麼晚了,不會有人來查了。”因她老公每次只看一會,崔傑也不去問她老公買票,她也因老公未買票,對崔傑很是客氣。聊過一會,她等得煩了,進去催老公道:“回去算了,好晚了曉得不?你要看就乾脆買票看算了,別個還要做生意呢。每回都死賴了這裏不走,我連捏你服含了!”她老公擰她不過,雙雙走了。
外面遊戲廳老闆娘賈璐仍在門面外擺的一張桌子上與人打麻將,鋪面在燈光下照的通亮,因有人要走了,她喊崔傑來打,另幾人也喊。崔傑見店裏也無甚事了,過去笑道:“講來講去,還是這裏玩玩好,就輸一天也輸不了幾個錢。”另兩個是克莉絲汀蛋糕店的霍師傅和賈璐的妹妹賈婷。崔傑腰裏摸出包煙,叼了一根,又敬霍師傅一根,拿打火機分別點上,霍師傅謝了。崔傑對賈璐道:“你老是贏我的錢,哪天要請客呀?”賈璐正趁別人洗牌的空兒在打毛衣,笑道:“要的,贏了我就請客。”又道:“小婷上個禮拜不是請你吃了只鴿子?”崔傑笑道:“婷婷是婷婷,你是你,總沒看到你請我。”賈璐笑道:“總之是我們屋裏的人。”崔傑沒好氣道:“婷婷沒你小器,哪像你,純粹是一毛不拔!”賈璐光腳蹲坐在大圍椅裏,撐起來給他腰間踹了一腳,笑道:“瘦子,要的啰,你身上毛多,看哪天我不拔光了你的!”霍師傅洗好牌,道:“莫吵了,抓牌了啊,看這把手氣又怎樣。”
幾圈下來崔傑就贏了好幾塊錢,因賭運好,興致高,笑道:“昨晚上要是像現在這麼運氣好就好了,這要是手氣好,今晚上就再去賭把大的試下看。”霍師傅道:“怎麼,昨夜又輸了?”崔傑歎了口氣:“昨晚在帝豪總共才出手了兩把,一把就輸了一百,一把就輸了一百,結果兩把就把身上全輸光了,大半個時辰都在看別人耍呢。哎,講來講去還是你們這裏好,就輸個一天,也輸不了幾個錢。”賈璐道:“你就只顧著自己瀟灑吧,虧了你家老頭子還有點錢,肯接濟你,辛辛苦苦了大半輩子,那點老本遲早被你啃光了!”
一時店裏那金陵賓館的女服務員劉佳因還要上班,不敢久待,仍回去站崗去了。看見三樓的毛嬌和丁紫妹進大門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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