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明和江林在K房訂了位為孫昊辦歡送會,5A班大半的同學都在班群答應出席。收到訊息時季夏喬和謝我正在圖書館自修室,謝我看過訊息後沒有回覆,也沒說甚麼,又重新埋頭題本中。季夏喬想了一下,還是未拿定主意。正要放下手機時,喬依傳來了訊息:
【13號歡送會妳去不去?】
季夏喬想了想,回覆她:
【⋯⋯應該不去】
訊息剛傳送出去不久,喬依便來了電話,季夏喬示意過謝我便出了自修室接電話。剛把電話放到耳邊,喬依的聲音便奔了出來:「為甚麼不去?那天是妳生日呀!謝我不許妳去嗎?」
「是我自己在猶豫,我還未決定好。」
喬依聽見季夏喬那邊挺安靜的,便問:「妳在家裏嗎?」
季夏喬倚在門外的欄杆上:「不在。我約了謝我去自修室。」
「他看到班群沒說甚麼嗎?」
「沒有!我覺得他是不想影響我自己作決定。」季夏喬很清楚,雖然謝我也會吃醋,卻不是個事事要控制自己,不講道理的男朋友。這一點是他成熟的表現。


喬依說:「妳和孫昊就算做不了戀人,也終究是朋友一場。既然謝我也沒說甚麼,妳還有甚麼好猶豫的?無私顯見私妳有聽過吧!」
「妳對嚴一龍就不是無私顯見私嗎?」季夏喬嚥了口氣,把這句到了嘴唇邊的話及時呑回去,靜一靜才道:「因為去美國的事,我之前打過電話給孫昊,最後又是吵架收場。直到現在,我和他都沒再講過半句話。我覺得這樣去見他會很奇怪。」
「吵架?你們又吵甚麼?」
季夏喬嘆了口氣:「反正就是我說的話他不愛聽,他不愛聽就生我氣,最後不歡而掛,掛電話的掛。」
喬依認真地想了一下:「既然是這樣妳就更應該要去。難道妳希望,你們最後一次的對話就是以吵架作結?這樣的回憶好嗎?」
「但我總覺得,他是故意選我生日那天辦歡送會的。我搞不懂他想幹嘛。」
喬依想了想,道:「反正我是會去的。我也很想妳去,這樣就能一併幫妳慶祝生日。」
「讓我再想想吧!」季夏喬按了按額頭,嘆氣一下。
掛了電話,喬依繼續獨自坐在Starbucks裏做題,卻剛好遇到一道搞不懂的數學題。她想了想,用手機把題目拍下來發給陳星,下面又發了句:
【SOS~不明這題問甚麼】


喬依發着呆,喝着香草星冰樂,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陳星才回覆她:
【這題有點複雜,我打電話給妳解釋好嗎?】
喬依回了個【嗯】,陳星的電話便來了。
陳星在電話中,整整花了十分鐘才讓喬依搞清楚題目,喬依拿着手機的左手差點麻痹了。她放下筆換了隻手拿手機,一邊舒展着左手。
「妳又在Starbucks?」
喬依隨意地回答:「嗯!不然呢?」暑假開始後,住宿生都必須搬回家住,喬依也不例外。因為和家裏關係不好,她不喜歡留在家裏,便天天去Starbucks坐。
陳星就是嘴賤,說:「天天都去喝糖漿加水,小心不只錢包乾枯,身形也跟着膨脹。」
喬依恨不得一拳打死陳星,她咬着牙道:「姐就是有錢,喝得起Starbucks,你管得着?」
陳星繼續逗着她玩:「可以可以,妳是富貴人家,有錢就是任性!」陳星此話也不是全錯。喬依的後父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主要集中研發手機App。雖然公司規模不大,但因為近年來手機市場正熱,令其公司生意大好,賺了不少。在陳星這種出身草根家庭的人眼中,喬依當然是個富二代。
喬依和陳星又講了一會兒便掛了線。看看手機,喬一風已傳了數條訊息給自己。喬依不想理他,把手機反在桌上,但手機依然不停地震動,停下一會兒又再重新震着。直到喬一風來電第五遍,喬依才不情願地拿起電話。


「家姐,爸快到家了。妳在哪裏?」
喬依嘖了一聲:「你爸快到家關我甚麼事?」
喬一風早已習慣喬依的嫌棄,繼續說:「今日是星期天,一家人坐下來吃頓飯好嗎?」
喬依想也不想就回答:「不好!你們吃你們的,我吃我的。就這樣!」
「喂!姐,妳先別⋯⋯」未等他說完,喬依已按鍵掛線。
其實,她並不是討厭這個弟弟。只是,她很介意家裏總對他偏心。喬一風從小就活潑開朗,很得親戚喜歡,媽媽也因為這樣很疼這個繼子。自從父母離婚,喬依就只剩下媽媽一個親人,對她而言媽媽很重要。喬一風的存在彷彿奪去了自己僅有的東西,她對喬一風慢慢生了反感。後來喬依開始反叛,媽媽更常拿他們姐弟二人比較,令喬依對喬一風的反感更盛。她知道喬一風是沒錯的,但他偏偏就橫在自己和媽媽之間,就連名字也改個跟嚴一龍類似的,這一切,都令喬依對他生出抗拒感。
生父出軌、雙親離婚,加上媽媽再婚後的家庭,令喬依成了一個完全缺乏安全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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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自修室,季夏喬和謝我去了KFC。季夏喬把薯格沾了蕃茄醬,道:「我很久沒來KFC。以前我三妹很喜歡來,每次都是她負責吃炸雞,我吃薯格。」
由於正值暑假,又逢周日晚飯時間,附近的餐廳都滿座。他們好不容易才在KFC找到位置坐下。雖然謝我怕季夏喬吃油膩食物會胃不舒服,卻也只能如此。
謝我把汽水遞了給她:「那麼,今天我負責吃炸雞,妳吃薯格。」
季夏喬帶笑接過,吃過手中的薯格便喝了一口可樂:「咦?沒冰的?」
謝我吃着炸雞說:「我讓服務員去冰的,怕妳胃受不了。」
「不會啦!哪有這麼嬌氣?」季夏喬雖這樣說,但心中卻是添了絲絲甜。
季夏喬看看盤子上的收據單,才發現點單項目中,炸雞那一項是顯示辣口味的。季夏喬馬上叫住謝我:「別吃!下單錯了,這是辣的,你沒吃出來嗎?」季夏喬很清楚,謝我是半點辣都進不了口的。


謝我淡定得很,緩緩開口說:「沒關係,我能吃的。」
「甚麼沒關係?不要勉強自己,我來吃吧!你再去買一份。」
季夏喬想伸手去拿謝我手中的炸雞,謝我卻按住她的手:「真的不用!我習慣了。」
季夏喬「吓」了一聲,不明他說的習慣了是甚麼意思。謝我放下炸雞,認真地看着季夏喬:「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為何會喜歡吃辣,所以我慢慢試着去吃,去體會一下你們吃辣時的感覺。原來,吃辣也蠻刺激的,而且吃多了就會習慣。我現在還未至於是能受辣,但至少沒有以前那麼怕。」
「你們?」季夏喬不知道謝我口中的「你們」是誰。
「是妳還有我爸媽。我媽媽生前很喜歡吃辣,我爸在她去世後也開始吃辣,而且越吃越辣。」
季夏喬聽過謝我提起他爸媽,卻知道得不多,今日說的都是第一次聽的。季夏喬想了想,問:「你爸爸是不是因為你媽媽才吃辣的?」
謝我咬了一口炸雞,道:「他說也許是,但我覺得肯定是。吃辣能讓他想起媽媽,記起從前的回憶。」
季夏喬抿嘴說:「我很羨慕你媽媽能有個這麼愛她的人。」
「不用羨慕,妳也有。」謝我又咬一口炸雞:「我在吃呢!辣的。」
「我還活生生的坐在這兒呢!」季夏喬假裝生氣地看着謝我。
謝我淺淺一笑:「我知道妳明白我的意思。」
謝我的淺笑很溫暖,讓季夏喬覺得,即使她只是坐在KFC,吃着幾塊就能買到的薯格,卻已經很溫馨、很滿足。
飯後,謝我和季夏喬牽着手走路回家,而剛才那頓晚飯,已讓季夏喬忘了歡送會的事。謝我一手拿着季夏喬的單肩包,一手與她十指緊扣着,兩個人的步伐很慢,似是在走一條無盡頭的路。
「下個禮拜妳生日,我們見面好嗎?」


季夏喬才想起歡送會的事,她眨一下眼,用平常語氣說:「那天是孫昊的歡送會,我們不去嗎?」
謝我望望天空才回看季夏喬:「不是不想去,只是那天是我們在一起後妳的第一個生日,我想和妳兩個人過。」
季夏喬瞇起眼看着謝我,用玩笑的口吻道:「真的不是因為孫昊?」
謝我握着季夏喬的手緊了一下:「現在拉着妳手的人是我,我有甚麼好怕的?」
看着謝我自信滿滿的樣子,季夏喬不禁笑一笑:「有人說過,你充滿自信的樣子很帥嗎?」
謝我搖搖頭,伸手捏一下她的臉:「沒有,妳是第一個。不過,就算只有妳一個懂得欣賞也沒關係。因為,只有妳的稱讚最能讓我感自豪。」
季夏喬燦爛一笑,在謝我的臉頰上吻了一下。謝我輕吻在她的唇上作回應,甜甜的味道悄悄地散發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