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n觀察了溫梓澄半天,總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同。

一改以往簡單樸素的風格,普通純色寬大的汗衫換成了一絲摺痕都找不到的白色裇衫;捨棄了那條洗得有點褪色的牛仔褲,下身配搭黑色斜布西褲,讓筆直的雙腿看上去更加修長。

如果說溫梓澄平時散發著溫文儒雅的氣質,那今天就是高冷貴公子形像。但前題先忽略他臉上傻氣十足的笑容。

Sean一臉壞笑問 :「晚上去婚宴嗎?穿得這麼斯文。」

溫梓澄臉上的笑容沒停止過,「約了人吃飯而已。」



Sean狐疑地瞟著他問:「吃飯要穿裇衫西褲這麼隆重?去哪吃?和誰?」

「一個載過幾次的客人,之前幫過他,他請吃飯答謝。」

溫梓澄的笑臉一變,流露出擔憂的情緒,「看得出他是個家底不錯的人,我怕穿牛仔褲有點丟臉。我這樣穿還行吧?」

Sean讓溫梓澄像模特兒般轉身擺姿勢,上下前後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帥!應該沒有女生能逃出你的掌心。」

溫梓澄小聲嘀咕:「那男生呢……」



Sean沒聽到他的說話,繼續問:「幹麼這麼緊張?對人家有意思嗎?」

溫梓澄支支吾吾地說:「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甚麼是喜歡。」

「你看到他的時候會開心嗎?」

溫梓澄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挺開心的,每次送他回家時我會暗地裡開慢點,這樣就可以多一點獨處時間。」

「你平日會無端想起他嗎?」



溫梓澄仔細想了想,微笑道:「會。」

「你想了解這個人嗎?」

溫梓澄仔細想了想,堅定地說:「想!」

「這就是喜歡了。」 --//-- 溫梓澄到達餐廳時,謝明彥已經坐在邊上位置,拿著酒杯輕晃往嘴邊送,緩緩地呷一小口,細細地品味著。

溫梓澄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嗎?」

謝明彥微笑道:「沒關係,是我早到。你看看想吃甚麼。」

從小到大不愁兩餐的謝明彥對吃十分講究,牛扒一定要五成熟,吃海鮮一定要配搭白酒,餐廳一定要講求氣氛格調。

但對於吃飯只求果腹的溫梓澄來說,這間法國餐廳有種令人窒息的高級氛圍。懸掛天花的水晶吊燈一看就知價值不菲,餐廳內有不少古董擺設,連餐桌椅子也是精緻得驚人。



溫梓澄如坐針氈,戰戰兢兢地翻開餐牌,瞪眼看著全是英文和法文的菜式名字,滿臉無措。

「………你點吧………你請客。」溫梓澄面有難色地說。

「好的,沒問題。」謝明彥爽快地答應著,彷彿沒把他的尷尬看在眼內。

「你有忌口嗎?」

「都可以。」

溫梓澄雙手放在膝上,像個老師最喜愛品學兼優的乖乖學生,全神地聽著謝明彥說著流利英語點餐。

「Thank you.」謝明彥笑著向侍應道謝,注意到坐在對面的人侷促不安,把緊張二字全都寫在臉上。



「不好意思,沒有問過你便選了這間餐廳。」

溫梓澄猶豫地說:「沒事,你喜歡就行。但這兒看來有點貴,你請客,好像不是太好呢。」

謝明彥含笑地說:「沒關係,反正你上次幫了我大忙。」

溫梓澄問:「上次……上次你沒事吧?我覺得你的同事好像不太友善。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你同事掛電話的聲音有點大……要是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只是隨口問問……」

「嗯,你說得對,我的同事都對我不太好,尤其是我上司,可能怕有天我會搶去她的位子吧。」謝明彥一臉無所謂的把玩著手中酒杯。

「啊!抱歉,自顧自地喝酒,你要不要喝點?有開車來嗎?」

「沒開車,可以喝一點。」溫梓澄雖然對酒精不太熱衷,但還是答應他的邀請。

謝明彥把清亮透明的白酒嘩啦倒進杯子,不像溫梓澄常幹粗活而帶薄繭的雙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一看便知這是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



「謝謝。」溫梓澄模仿酒杯搖晃的動作,送到嘴邊小口呷著,鼻腔滿是葡萄果的芬香。

溫梓澄問:「你很喜歡喝酒?」

謝明彥說:「談不上喜歡,只是偶爾被酒精麻痺的感覺不錯吧。」

溫梓澄調侃道:「頭兩次見面,你也喝得爛醉如泥,還說不喜歡。」

被突然喚起難堪的記憶,謝明彥結結巴巴地說:「……只是巧合,平時不喝那麼多。」

溫梓澄溫聲細語地說:「可以的話不要喝醉,要是別人不會像我那般照顧你的。」

不知道是酒精揮發還是被語氣中的曖昧熏得漲紅了臉,謝明彥低頭不說話,小口小口地呷著酒。



溫梓澄望著眼前人滿面羞紅,像隻小倉鼠鼓起臉頰,突然腦海裡響起Sean的話,

「這就是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