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5-9-2014 星期五 。杜小峰。

  晚上,我和Toby及「芬脧大丁伉儷」在尖沙咀「歡迎回家啊」吃飯。
 
  芬脧和大丁最近很少出現,Facebook上倒是不停大放閃光彈。在吉野家打邊爐要自拍、在The one看電影要自拍、在城門河踩單車要自拍、就連上班,也要分別自拍一張然後拼在一起放上Facebook。
 
  我不是妒忌別人恩愛,看不到別人好,不過閃光彈看得多,真的會瞎。此時,他們又在我和Toby面前愛慾纏綿,近距離丟放閃光彈。
 
  「喂!」我拍枱,但保持冷靜說:「請問兩位諗好食咩未呢?」
 




  芬脧雙腳搭在大丁大腿上,旁若無人,說:「得架喇,你嗌啦。」
 
  「周街扑野都唔夠?仲要人嗌出聲呀?」Toby邊笑著說邊招長年駐守店內的臭丫頭。「我要兩個萌萌魔法蛋包飯,另外兩份你問對面隻合成獸。」
 
  芬朘從Toby手中搶走菜牌,看兩眼後說:「我要兩份同嗰位厚粉先生一樣嘅野吖。」
 
  本來Toby和芬脧鬥嘴只會一句起兩句止,然而,事情就在這句簡單提問後發生了。「唔該,我個蛋包飯唔要茄醬吖。」大丁說。
 
  臭丫頭依照店中規例,這樣回覆他。「唔要茄醬?咁會無左萌萌魔法!因為我地個魔法係最後落茄醬同時施加架!」
 




  芬朘一聽到,倏然用本來放在大丁身上的雙腳將大丁伸開,謝雪心上身似的向臭丫頭說:「你夠哂萌啦,仲落乜Q野魔法呀?」
 
  臭丫頭哪裡還敢說話,吐一吐舌頭就帶著剛寫的單回去廚房。我和Toby互望一眼,第一次遇上芬朘和大丁吵架,(畢竟他們才拍拖一兩個月)都不知道屬於什麼類型的吵架。要知道不同類型的情侶對於大大小小不同的吵架都有不同的定義和見解。有些情侶不吵架會全身癢癢的;有些情侶就是約會遲到幾分鍾都可以要生要死;有些情侶就算發現對方在外面偷吃也可以吵個幾小時就和好。
 
  而芬朘和大丁呢……?有待觀察。
 
  「你唔好同我講野。行開。」大丁一直懇求芬朘接受他的解釋,不過芬朘一概不聽。
 
  Toby似乎相對冷靜,喝一口剛送到的荔枝紅茶,說:「唉呀,芬妹,姐姐袋錢落你袋啦,男人昅下女、撩下女好正常啫。如果你搵到條仔係唔撩女仔嘅,你介紹我識啦,因為佢九成都係gay架喇。」
 




  芬朘的怒火從雙眼冒出,快要燒上眼眉。那個笨頭笨腦的大丁還猛然點頭認同,對芬朘說:「我唔係gay架。」結果芬朘向天大叫一聲「妖!」,往店內角落的雜誌架去。大丁像個太監一樣,連滾帶爬的過去向老佛爺跪安。
 
  「你咪咁狗俾個窿人踩啦。」
 
  Toby見芬朘走遠才敢放懷大笑。「我點估到條低能仔咁天真仲點哂頭架啫。」
 
  我們離遠看著芬朘和大丁,因為距離太遠,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於是我們配起音來,一時又說大丁的丁丁不夠大,一時又說芬朘的朘朘太大。
 
  其實我和Toby真的很幼稚,呵呵。
 
  「一杯…水蜜桃……綠茶。」一把青澀怡人的聲音傳到我耳中,我發現一個全身穿著桃紅色女僕裝,頭上還戴了一對垂兔耳的女孩子將一杯水蜜桃綠茶放在我枱中央。「邊位呢?」
 
  我指一指這邊,她似乎認出了我,一瞬間滿面漲紅。遇上這種尷尬情況,倒不如大方承認。「喂!你認唔認得我呀?杜小峰呀!」
 
  她勉為其難點一點頭,又看看在我對面的Toby,說:「係呀,我嚟呢到做part time,慢慢食。」然後就走了。




 
  她成熟了,穩重了。
 
  不過依然甩不開那股天性的鬼靈精怪。
 
  Toby把那條粗粗的飲管咬得扁平,嘴角含春似的笑著對我說:「撞鬼囉,學人媾囡囡呀?」
 
  「屌,咪撚亂講野啦。」我推開Toby,視線卻始終離不開剛才的女孩。
 
  她叫做Christine,是我的小學同學。她曾經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啟蒙老師。好吧,不能否認,我曾經和她拍拖,短短一星期。聽到這裡你會有很多疑問。「唔撚係掛?杜小峰咁乸型居然同女仔拍過拖?」、「一個禮拜都叫拍拖?」、「拍過拖咋下話,洗唔洗咁撚尷尬。」
 
  第一個問題。因為我和她拍過拖,所以我才確切肯定自己喜歡男人,亦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說她是我的啟蒙老師。
 
  第二個問題。誰說一個禮拜不算是拍拖?那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最深刻的一段戀情。(當然不排除將來會有更難忘的同性戀經歷,嘿)
 




  第三個問題。嗯……
 
  尷尬的原因……
 
  因為我們曾經準備試圖嘗試測試考慮猶豫左試右試……做愛。
 
  你大概又會問:「你大我呀!?小學生考慮做愛!?」
 
  冷靜,我們拍拖的時候已經中三。我們從小四開始認識,足足五年。想嘗試做愛的原由很簡單,不就是好奇,每一個年青人都曾經好奇過。
 
  當時我們在家中看電視,媽媽正在上夜班。我還記得電視正在播放學ICU。她卻突然提出做愛。我不知道放學ICU哪一個部份情節引起她的性慾,不過作為一個男人,只知道「有食唔食,罪大惡極」。
 
  當時零經驗的我任由她脫掉我的短褲,拿起我那條像是棉花糖的下體,我好奇,她疑惑,教科書不是寫興奮會變硬嗎?這時候,電視上正好播到司徒瑞祈正在教小朋友游泳技巧,於是,它硬了。
 
  但也因為這個原因,我拒絕了她。




 
  她哭了,發瘋似的亂打亂抓,抓傷了我的小弟弟。我不敢看醫生,只是隨便貼一塊膠布等它自然痊癒。
 
  當時她還不肯放棄,一直打電話來搔擾我,又將我拒絕她的事公告天下。(不過其實負面消息都指向她,畢竟她是女孩子,後來很多乖乖女和我做了好朋友,讚我夠正直。而男孩子則一直懷疑我是同性戀)幾年後她應該聽到我是同性戀的傳聞,而且都開始要應付DSE,就漸漸將事件放下。
 
  愛情這回事真的很奇怪,我發誓,那一個星期,絕對比我出櫃後任何一段戀情來得真實,來得自然,來得甜蜜。但去到性愛這一關,我又可以肯定自己只對男性有興趣。又或者,就像那個斷背山導演李誰說的一樣,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座斷背山,而我們每一個男同性戀者心目中都有一個至愛的女孩。
 
  想到這裡,我很自然地聯想到Toby和芬朘。
 
  「姥姥,其實你有冇真心鍾意過芬朘?」
 
  Toby在我思考的時候,早就打開「羅庚」搜索附近的天菜。最近他好像真的少了約炮,才會有時間來陪我們吃飯。他說他打開「羅庚」只是望梅止喝。他聽到我的問題,白我一眼後說:「痴撚線,一秒都無,唔係,半秒都無。先唔講我係gay,就當我係直,你睇下佢吖,幸福而不自知,巴辣過巴辣香雞翼,鍾意佢?」此時的芬朘和大丁還在遠處打打鬧鬧,甚至掃跌了店中的雜誌架,要臭丫頭等人出手阻止。
 
  「但係你同佢拍過拖喎?(詳情參閱11-7-2014 星期五)
 




  「holy!我同佢拍拖係因為佢冧我,我廢是影響佢學業先吊住佢啫,呢啲黑歷史我唔承認架。」他才剛說完,christine尷尬地在他面前放下一客蛋包飯,再使出萌萌魔法為他加茄醬。待christine走後,他立即以一種極其淫賤邪惡的眼神望著我說:「點呀?有冇睇到硬呀?」
 
  「如果硬到,而家就唔會坐喺到同你食飯啦。」
 
  Toby立即以更有興趣的眼神叫我說下去,我將christine和我的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他。當然,我已經盡量避重就輕,我也不想傷害到她。
 
  他聽完後,靜默,一直在恩考。
 
  「你諗乜鬼呀?諗緊好似你同芬朘?」
 
  他反應很大,有如薛家燕式的演技,說:「痴線!我同芬朘先無扑野囉。人地嗰個年代已經揀岩哂條路架喇,好似你咁咩……我係覺得你同佢好似最近一單新聞啫。」
 
  「我唔睇新聞架喎。」
 
  「最近嗰單呀,十五歲仔同廿一歲補習miss偷嚐禁果,之後下面整親,就一齊去睇醫生,之後個醫生就報警拉左佢地喇。」Toby說得繪形繪聲,有如他就是那個補習老師一樣。「我係到諗緊,如果你地當年做左,又或者你整親下面之後去睇醫生咁會點。」
 
  「我無做到架!我連硬都無硬到喎,我見到司徒瑞祈先硬咋。」
 
  他示意我壓低聲量,因為christine好像偷聽到我們的對話。他繼續說:「唉,其實又好鬼慘嘅,邊個未經歷過呢啲階段啫,我可以肯定無爆出嚟嘅衰十一事件大有人在啦。其實人地又唔係偷呃拐騙,你情我願,又何必報警拉人呢。咁就毀左兩個細路人生。
 
  那邊廂,芬朘似乎被大丁以一個手袋就收服了。看來這對情侶吵架屬於驟雨型,快來快去。芬朘一回來坐下,剛好聽到Toby的偉論。大丁猛點頭,說:「淨係知道法治,而唔講人情,咁嘅社會太冷酷。」
 
  我回答說:「咁又唔係嘅,呢個世界有法律架嘛,咁個醫生聽到有人犯法,報警,好正常啫。何況個補習miss廿一歲,應該係知道犯法架喎。仲要戇居到一齊去睇醫生!」
 
  誰不知芬朘難得地和Toby連成一線,她用震耳欲聾的聲量說:「個醫生就擺到明仆街啦,邊個細個未試過對性有好奇?仲話廿一歲就好成熟喇喎,好識諗喇喎,我問你吖,你兩個幾多歲?」
 
  我被芬朘的威勢所壓制住,只得乖乖答:「廿一囉。」
 
  Toby說:「就生日廿七。」
 
  「咁咪係囉!」芬朘拍枱大聲說:「你睇下你兩個死樣,咪一樣係咁撚幼稚唔成熟!」
 
  我和Toby笑一笑,才懶得和芬朘辯論。要討論這種社會新聞,沒有老鼠在根本不會有結論。christine此時放下其餘的蛋包飯,施放完魔法後走到一邊喝水休息,她似乎有點累,不太適應這裡的工作。我走過去和她說:「喂,轉新工慣唔慣呀?」
 
  她似乎有點吃驚我會主動過來和她聊天,口吃一輪後才說:「OK啦,啲同事好好,不過我唔係好慣要放魔法啫…」
 
  我們相視而笑,就像當年一樣。
 
  她放鬆下來後問:「嗰個……你男朋友呀?」
 
  「嗰個?唔係啦,我唔鍾意咁厚粉嘅男仔。」又是一輪傻笑。「我地成日都會上嚟架,咁我地得閒可以傾下計!交流下cosplay同化妝嘅心得!」
 
  她大概明白我的心意,徐徐點頭,說:「好。我諗我暫時都唔會轉工住嘅。」
 
  「咁就得啦,喂,其實你而家讀緊咩呀?」
 
  我們在柔和的音樂下愉快聊天,背靠著彌敦道。
 
  青春,是一個值得同情的時期。青春它不羈,奔放,卻只值得我們懷勉,只因,誰沒年輕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