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原创长篇小说《造化》: 第六十九章

第69章1宋雅诗笑着说：“岂有此理，明知故问。你又要什么公平公正了又？就凭你长了毛儿比猴儿还精的周路平，不至于听不出来这老东西的先打后拉之计吧？”周路平说：“嗨嗨，怎么说话呢？”宋雅诗笑笑说：“你好好儿想想，在这么多年的历次大事儿上，他什么时候不都是态度上软硬软，做法儿上懒更懒的呀？只要不叫他担责任就比什么都强。难道这次也能例外吗？他虽然把咱俩都大夸了一顿，但是在此时此事的当口儿上，让人对他的真诚性又怎么能不起疑心呢？”周路平说：“得，老常真是小看你了。从今往后，甭管老常说的话再怎么真诚，态度再怎么实在，在你这儿也没用了。他哪儿会想到：你宋雅诗在革命斗争的锻炼中，在理论学习的洗礼中，又有新的觉醒、新的发展、新的进步、新的成熟呀？在下恳求您了，我周某人今后万一要是有个到不到的您就多多包涵吧。”俩人大笑。宋雅诗瞪了周路平一眼：“耍什么贫呀你？你以为你是谁呀？”周路平问：“刚才老常一个劲儿的直赞你自学成才，我也有同感，也很佩服你。你这小一年里，在政治思想和革命理论水平上怎么一下子进步那么快又那么大呀？是不是你们家的大学政教系大主任，对你从中没少费力，理无大小谆谆教诲呀？”宋雅诗白了一眼周路平。周路平装作没看见问：“就你个人而言，你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些思想和理论的？”宋雅诗说：“还能怎么看呀？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真是太伟大了。他们在几十年的武装斗争和革命建设的风风雨雨中，甭管碰到多复杂的问题和多艰难的局面，都是那么既有应对办法又有指导理论的。对于这两位革命领袖和他们的理论叫人怎么想怎么敬服。远的不说，就拿当前这场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来说吧，古今中外所有的国家元首，国王皇帝的，谁曾经有如此胆略、如此气魄，做出过如此伟大的壮举呀？！也只有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才能以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理论家和战略家的雄才大略与远见卓识的非凡胆略，发动起这场史无前例、规模宏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性群众运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在我们党取得全国政权十七年后才发声的。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在取得全国政权后，还会遇到新的革命问题，还需要用革命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继续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毛主席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两年后的一九六八年的秋季，就总结出了理论经验，说明了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必要性和及时性。你还记得毛主席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吗？”周路平说：“最高指示岂能轻忘呀？”宋雅诗说：“态度端正表现不错。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每次我想起毛主席他老人家这段语录时，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生出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虽然我现在还是个青少年，又是个盲人，但也要在思想上准备好：将来走上社会后，争取做一名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周路平说：“‘有志不在年高’，你就时刻准备着吧。老常已经给你指路了。”宋雅诗瞪了周路平一眼。俩人都笑了。周路平说；“你背的还真够熟的。毛主席的这段话是发表在中共中央八届扩大的第十二中全会公报上的。一九六八年十月三十一号那天晚上，咱校叫咱们听完公报后，全校即刻操场集合，准备出发热烈庆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口号四起群青欢腾。师生上街浩浩荡荡，欢庆胜利战歌声声。”宋雅诗说：“你的记性不但不差，而且还会这么大加渲染热烈煽情的。”俩人都笑了。宋雅诗说：“我觉着，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越往深入发展，反映出来的问题就越复杂。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是英明伟大超越肠溶，高瞻远瞩料事如神。两年多前说的话，又一次被当前的革命形式所证明了。他老人家真是明察秋毫深知人心，牛鬼蛇神无处藏身。”说到这儿，宋雅诗看了看四周，打了个楞儿。压低了声音说：“去年冬季，在党内又开始了批陈整风运动。这更加证明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是多么的应名，他老人家的洞察力是多么敏锐，他老人家的思想是多么正确，他老人家的理论是多么深刻呀。现在，批陈整风运动已经开始半年时间了，不知毛主席他老人家是不是又总结出了新的革命经验，创造出了新的革命理论。如果有的话，不知会对马列主义又会有什么心的发展？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又会有什么新的贡献？对当前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又会有什么新的重大而深远的指导意义？”周路平想：“这宋雅诗还真是意气风发心情豪迈，高谈阔论不舍中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这种学无所学的形式下，她也算没空耗时光。”宋雅诗说：“不管怎么说，对于这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怎样估计都不会过高。毛主席他老人家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所创造的伟大实践经验和深刻的革命理论，既是对咱们国内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具有伟大的新的指导意义，又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新发展，也是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新贡献。这还只是咱们当代人的看法。要是展望到一定的历史时期后，还不知那时的有识之士会怎样高估深评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超越时代、天下皆准的伟大意义呢。”周路平想：“好家伙，超越时代、天下皆准。她当年不是也学过哲学吗？怎么能这么说呢？”第69章2宋雅诗说：“不错，要是按照咱们当年学过的哲学思想，这样儿说是不对。但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带领中国人民搞了几十年革命斗争，而且都是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叫人不得不认为，这在哲学上应该是个特例了。如果有人研究马哲中的特例现象，这可是活生生的现成儿材料儿呀。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无线热爱、无线崇拜、无线忠于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革命思想、革命理论和革命路线。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革命实践运动，能不产生出放之四海儿皆准，千年万代都管用的伟大的革命理论吗？！”周路平问：“‘放之四海、千年万代’？管得了那么广远吗？总得有个头儿吧？”宋雅诗说：“要是用联系的、发展的观点看待革命理论，就一定能管得了那么广远。至于到头儿不到头儿的我还说不好。本人现在还是少不更事、年少乏知的年龄吗。学识、阅历和智能都很有限。”周路平想：“你也有谦虚的时候呀？就是不知是否发自内心？”宋雅诗说：“当然，既然是革命理论，就一 定产生于革命斗争中。既然是产生于革命斗争中的革命理论，就一定要经受的住革命实践的检验。既然要经受革命实践的检验，就必然伴随着与多种多样的反革命谬论的斗争，也必然伴随着与革命阵营内部形形色色的非革命谬论的斗争。前者显而易见，不必大惊小怪。后者尤需警惕，定要严加防范。就像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在同第一国际、第二国际和第三国际中的普鲁东、巴库宁、伯恩斯坦、考茨基和托洛斯基等人的错误思想、反动谬论斗争中不断发展起来一样，毛泽东思想不也是在几十年长期的革命斗争和建设过程中，同党内的九次路线较量、数次革命危机的严峻斗争中发展起来的吗？”周路平想：“这宋雅诗真行啊。谈古论今说中道外，纵横开合大侃神跩的还论上了。怪不得老常对她的理论之能、成才之望信心百倍大加赞扬呢，原来倒也如此。她就是比现在更能又当如何。最多也不过是满心教条一口理论，它时它地难成能人吗？我俩各有专攻，今日殊途个行。同归未必有望，且看将来争鸣吧。”宋雅诗说：“对于这种在长期革命斗争和国内建设中形成的革命理论的正确性，我们这代革命者要是不信还能信什么？对于这种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和国内建设中行之有效的革命理论，我们不学还能学什么？对于这种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和国内建设中行之有效的革命理论，我们这代革命者要是不用还能用什么？作为咱们这代革命新人而言，咱们的任务就是要努力学习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给咱们创建的伟大革命理论，除了用它来指导咱们的革命实践以外，还要把这份革命理论传给后代。这就是咱们这代革命新人毕生应负的光荣使命。对于革命理论，我们就是要活到老、学到老、用到老、传到老，永无止境不停跑。当然，我们无产阶级革命者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要注意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对此，我们也要坚持做到：活到老、改造到老、谦虚到老。”周路平听完宋雅诗的这番话想：“行啊，这宋雅诗还真是慷慨陈词大发宏论，自以为是旁若无人。我也是的，跟她说什么不行呀？怎么就偏偏问她这个问题呢？看来你周路平听了常老师赞扬宋雅诗的话后，还是压抑不住潜意识里暗藏着的嫉妒之心呀。真没想到我一句随便的问话能引出来她这么一大套‘放之四海儿皆准、千年万代都管用’的革命理论观点。作为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忙女孩子，能随口说出那么一大套革命理论，也真是实属不易了。难怪常老师夸她自学成才呢。要是我，还真说不出来那么多、那么系统的东西。她对文革和有关思想理论的看法儿还真是发自内心实实在在。可是她怎么就不仔细想想文革开始以来，全国都是什么情况？咱们盲生又是什么情况呢？六年全国文革，九州人家不和。学业就业无望，国民经济如何？！她是全心真诚，我是满腹朦胧？她是理直气壮，我却无力发声。看来，我跟宋雅诗的看法儿还真相差不少呢，恐怕我们之间在这上头的观点是很难统一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想到这儿，周路平忽然一愣：“这宋雅诗似乎在某些方面跟当年的闫世龙和我姐倒是颇有近似之处。这类人的影子在如此时代怎么时时都有、处处不缺呀？对宋雅诗的‘放之四海、千年万代’的观点，我周某人实实不敢苟同，可又能跟她说什么呢？”周路平问”：“常老师怎么对你的进步那么了如指掌的呀？”宋雅诗睁大了眼睛得意的说：“有好几次教职员工学习理论，大管都以创新学习形式为由叫我去过。常老师在学习会上，又是听我发言，又是他自己发言的，哪儿能不知道呢？”说完，宋雅诗觉着有些得意外露，又掩饰的说：“他对你的了解不是也不比对我的了解少吗？比如又是夸你排里的能力又是夸你在红卫兵里能力的，听的我一阵儿一阵儿的直起佩服之心。”周路平听宋雅诗说大管叫她参加教工学习讨论会的事儿时，内心里刚刚被压下去的几分嫉妒之心又有所抬头。但是他意识到后又很快释然了。他想：“我一个大男人，跟女同学较什么劲呀？再说我们各自的兴趣爱好和发展方向本来就不同吗，何况我个人的综合实力还在她之上呢。为了避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可能要出现的尴尬场面，还是回避这个话题吧。”周路平又问：“你那么暴风骤雨不留情面般的跟他一番凶猛掰扯，就一点儿不忌后果吗？”宋雅诗笑着说：“你放心吧，这老东西不敢怎么样。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呀？他在排物上全仗着你我呢，不然的话，樊小无、胡为文一唱白脸儿，他指着谁给他唱红脸儿呀？虽然有时候胡为文、樊小无一唱一和互相呼应的把厂老东西羞臊的几乎无地自容了，你我还在有分寸、有策略的运用沉默手段，期待着事态快点儿平复的时候，他不是也能不动声色形若无事的吗。”周路平说：“每到此时，我都会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往外佩服他这份儿淡定劲儿。我虽然是好脾气，要是到了他这岁数而，遇上这样儿的事儿，都做不到他这份儿上。”第69章3宋雅诗说：“算了吧你，还好脾气了又。简直是和事老儿、窝囊废。冲你这个样儿，你今生今世都甭想当排主任了。”周路平说：“‘家有半斗粮，不当孩子王。’你就是倒找钱我都不干那破差事。”宋雅诗说：“你要真是混到了‘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的悲惨地步，我就不信你不为孩子王折腰。饿死是小，失节事大。到时候看你是守气节还是保肚皮？咱们排里可有人在先就守上气节了。你总不能连胡为文都不如吧？”周路平说：“别人爱守什么气节就守什么气节吧，我守住革命气节就行了。怎么样板儿戏《智取威虎山》的台词儿也出来了？咱们这儿可是论是非、谈工作呢。你怎么搞上人身攻击了？”宋雅诗笑了笑说：“什么叫人身攻击呀？我是想提醒你说话想事儿要有针对性，减少盲目性。”周路平说：“行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接着说排物吧。你觉着老常是怎么看待咱俩的？”宋雅诗说：“常老东西也不止一次情不自禁的跟我流露过：‘我对你们俩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从来都没想叫你们用激烈手段解决排里的问题。你们当着全排同学，别把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群众，别丧失做排长的起码而原则就够了。只要那两个不知好歹的浑蛋玩意儿别太蹬鼻子上脸，一切就由他们去吧。反正谁好谁赖的最终都是自己背着。我要是信性儿动不动的就跟他们过不去，那不是太抬举他们了吗？这种东西，你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来劲儿。索性就臊着他们，等他们闹够了，自觉没趣儿了，他们也就自己踏实下来了。这就叫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我倒是同意他这个观点。这样儿一来，既能在全排免除激化矛盾横生事端之忧，又能使同学们大多处在宽松环境之下。如此好事何乐不为呢？”周路平问：“那你第四节课快下课时，干吗还那么拍案怒吼大失常态的呀？”宋雅诗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大失常态呀？在上课时，不同观点可以碰撞，课堂纪律必须维护。你不是也实不得已的跟着我后头有气无力的哼哼了几声吗？”周路平想：“‘哼哼了几声’？岂有此理。这宋雅诗也太过强势了。算了吧，跟她较什么劲呀。”他冲着宋雅诗一树拇指：“行，宋大排副儿，会看人、有算计。佩服佩服！”宋雅诗瞪了周路平一眼：“行了吧你，谁不知道你隔岸观火明哲保身，诚心瞧着我一人儿单枪匹马孤身奋战呀！真不知你这大男人、郑排长是怎么当的？！”俩人大笑。宋雅诗在大笑中看见周路平脸一红，还没笑完，她就飞快的跑开了。她边跑边想：“怎么样周大排长，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呀！”想到这儿她笑了。周路平看着宋雅诗跑远的背影，回响着刚才她说过的话。想着想着，他突然大吃一惊：“这宋雅诗果然厉害！她不但察觉了我没像她那样儿跟常老师辩理，而且更厉害的是，她还非常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快到成年人的岁数儿了，而且还要常老师像对待成年人那样儿跟她彬彬有礼的说话。行，了不起，比我强。我怎么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意识呢？看来你这一项自我感觉良好、千能万能的周路平也有大事糊涂的时候呀？！同样都是跟常老师辩理，我怎么就没她那么勇敢呢？同样都是青少年，我怎么就没她看事儿那么清楚深刻呢？同样都是进步，我怎么就没她步子迈的那么坚决、迈的那么大、迈的那么快呢？！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妈跟来我家的同事说：‘在十四五岁的孩子中，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成熟的较早些。’难道生理上的早熟也能叫女孩子在思想上、心理上、精神上和认知能力上也同时早熟吗？我无法说清我妈说的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遍规律，但是有一点我心里是明白的。到了十四五岁的男女青少年所关注的问题是有很大差别的。我的一般感觉是，女孩子关心文科的人较多，而男孩子关注理工科的人较多。就拿我跟宋雅诗来说吧，她关注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等革命理论，尤其她更关注当前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理论，属于文科里社会科学的范畴。儿我更专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哲学等内容，属于文理兼修的范畴。”周路平想到这儿不由得笑了：“要是宋雅诗知道我这样儿想，不定得怎么茄珢我呢。人真是神奇，能用逻辑方法和哲学思想从深度和广度上预先分析出好些现象。人也真复杂，不论多聪明，也还是觉着世上有好些看上去‘剪不断理还乱’，似非而是、似是而非的事情。世上人那么多，天地又那么大，天地人加载一块儿，该有多大能量呀？这些总能量又能干出什么样的大事儿呢？这大概永远是个谜了吧？刚才想的还只是天地人范围以内的事儿。要是说到宇宙，那就更无法想象了！记得有一次，我爸的一位老友来我家。二人相见酒逢知己，海阔天空不计长短。居然兴致所致的聊起了他们这些大出版社的资深老编辑，隔行儿如隔山、本行说外行的世界当代自然科学三大前沿课题了。什么‘基本粒子’、‘天体演化’和‘生命起源’之类的。在一旁听着得我直觉着一阵儿似乎有大彻大悟心驰神往之感。一阵儿又觉着如同头脑茫然混沌一片一般。弄得我一时间大有云里雾里难寻自我似的。出版社的两个大编辑，聊起自然科学的高深理论科学实践，微观宏观时间长短的都能叫我听的如痴如醉物我两忘的，要是有机会亲耳听到科学大师做的科普报告，还不定能把我迷成什么样儿呢。唉，我真是生不逢时，生不逢地，生不逢命呀！真是：世界太神奇，宇宙更浩渺。无论人多能，难把事事了。”想到这儿，周路平不由直笑：“什么难把事事了不难把事事了的？你这十五六岁的小盲人儿，满脑子里都是什么呀，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下午你还是拿着自己的脸盆给人家乖乖儿的运土去吧。”第69章4下午两点，一连二排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带着脸盆来到教室门前。周路平、宋雅诗一边儿查点着人员人数，一边儿收着脸盆。宋雅诗问：“樊小无，你的脸盆呢？”樊小无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在宿舍里就找了半天了，我把好多地儿都找过了，就是怎么着也没有。”宋雅诗双眉一挑喝问：“脸盆那么大个儿，又是天天儿用的东西，能说没就没吗？我可告诉你，这可是非常严肃和正式的备战劳动。你好好儿想想，你的行为该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胡为文听见宋雅诗这么问樊小无，心里好不快活：“这樊小无处处耍奸，时时耍猾，这次你小子终于玩儿砸了，一下子撞在了宋雅诗的枪口上了吧？活该！谁叫你在刚才下第四节课时，跟我也耍滑的。我刚才一个劲儿直跟你说好的，就差跪在地上求你了。想让你跟姓常的好好儿说说，叫他把脸盆运土这事儿糊弄过去就算了，可是你小子跟我这儿假装儿疯魔的又是装孙子、又是犯迷噔的。还说我要拿你当枪使换。更有甚者，居然还把我老爹给贬损羞辱了一番，真是太过狂妄了，果然遭到现世报了吧。我看你姓樊的怎么往下唱这出戏？你小子就等着在全排人前丢人现眼吧。等会儿一干上活儿，你的丑事儿立马儿就能传遍全校。看你小子今后有什么脸再见人？什么脸盆丢了？你不定给藏哪儿了呢。以前，你凭着你那张鸡屁股嘴到处蒙人时时混事儿占了不少便宜，今儿个可是真砍实凿的拿着个人的脸盆干活儿。看你小子到时候从哪儿下出个脸盆在人堆儿里跟着蹋儿哄？”周路平急步过来，把樊小无一把薅到没人处儿问：“你想干吗？”樊小无说：“我想找脸盆。你看见了吗？”周路平说：“这是什么时候，你小子放明白点儿，别找不自在。你的脸盆准丢了吗？”樊小无说：“你什么意思？”周路平说：“你的脸盆我可认识，既然丢了，从现在到毕业，你小子什么时候再用那个脸盆就什么时候跟你算这笔账。你排队去吧。”樊小无转身就朝队伍跑去了。宋雅诗跟常老师说：“常老师，咱们排男生都到齐了，女生里冷若霜和秦谱悦赶上倒霉了，她们请了假，其余女生也都到齐了。”常老师说：“你把出勤情况跟大家说说，然后就出发吧。”宋雅诗对全排说：“除了冷若霜和秦谱悦有特殊情况请假外，全排都已到齐。”冀艺强问：“怎么一叫拿脸盆运土就什么事儿都出来了？什么特殊情况不能劳动呀？我还有特殊情况呢，能不能也告个假呀？”全排女生大笑。商无悲等男生哄笑：“沤沤！寒碜冀艺强一炮沤！”冀艺强声嘶力竭的大喊：“商宏是我儿子。”男生们在大家的欢笑声中大声儿喊着：“怄怄！寒碜商无悲一炮怄！”周路平端着全排脸盆跟着大家向小操场走来。李吉祥老师在小操场，面对集合好了的全校师生员工高升说：“教工们、同学们，根据本校领导集体决定，今天我们在这儿集合，是为了参加修建防空洞的义务劳动。让全校盲生集体参加这样儿的劳动在咱们盲校还是第一次。因此在劳动中很可能出现一些事先我们预料不到的困难和问题。一旦如此，大家首先要保持镇定，然后咱们大家共同开动脑筋群策群力的一块儿解决难题。今天，我们参加义务劳动的内容就是把因修建防空洞挖出的沙土运走。这项劳动看似简单，要是真干好了也并非容易。俗话说：‘土木不可善动’。在劳动中不管出现什么问题，我们首先一定要听从现场老师的指挥，千万别自作主张。在劳动中，第一是安全，第二是安全，第三还是安全。我们的劳动，一定要在确保同学们的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在劳动中谁有了问题，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里跟老师说，大家的附近都有老师在。总而言之，我们全校师生员工一定要尽全力保证圆满完成这次修建防空洞的集体劳动任务。”李吉祥老师说到这儿，从衣兜儿里掏出一张公文纸，他边打开边说：“下面，我代表本校党支部、革委会和双宣队宣布几项决定：一，在劳动中，谁发现了安全问题，一定要尽快报告老师。二，一旦出现预料之外的问题，大家一定要坚决服从现场老师的指挥。三，在确保以上两个条件的情况下，大家要尽量多运土，快运土，尽量不要让挖洞工作出现窝工现象。”李吉祥老师边收起决定边说：“堆土的地方非常有限。经过测算，只要大家按正常速度劳动，下第四节课以前，一定能腾出好些堆土的地方。要是这个目标实现了，就不用担心在短期内影响工程正常进度了。咱们今天将要进行的这次运土劳动，运的就是全校教工在好些天前开始挖防空洞以来挖出的土方。现在，我们将要进行的是运土的首次劳动，今后只要急需运土，咱们还要组织这样儿的劳动。虽然说不清每隔多少天就要进行一次这样儿的劳动，也说不清在整个儿修建防空洞期间一共要进行多少次这样儿的劳动，但是可以肯定，今后一定还要组织大家参加若干次这样儿的劳动。今天的劳动也是为今后的劳动总结经验、锻炼队伍、积累办法、发现不足，为以后更好的劳动打好基础创造条件。以上这些就算是跟大家提前打个招呼，让大家在思想上有个准备吧。”李吉祥老师扫了一眼全场说：“下面还有个事儿，我们也没有经验，因此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大家再用脸盆运土时，是个人端着运土好呢？还是大家排成队传送好呢？大家先议论一两分钟，然后咱们在表决一下，按照多数人的意见办。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快议快定，咱们劳动的时间非常有限，因为劳动量很大。”第69章5李吉祥老师的话音刚落，人们就纷纷的议论上了。有的说：“还是端土好，这样可以一直拿着自己的脸盆，省的劳动完了还得乱找。另外，自己的脸盆自己用，省的被人乱磕乱碰的，把釉子都磕掉了。”也有的说：“还是传土好，这样可以站在一个地儿不动窝儿的把活儿就干了。又轻省、又安全、又能聊天儿，多好啊！”还有的说：“还是端土好，这样行动自由，一旦有事儿可以随时停下来。”更有的说：“还没干呢，谁知道怎么着好呀？干脆两种法子同时用，谁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那多好呀！”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女生娇声柔气的喊声：“可千万别传土呀！我的盆小，我的劲儿更小。小劲儿勉强端小盆儿，摔盆儿砸脚不怨人儿。要是传土，一下子传来个臭男人的大盆，我要是端不住，摔了盆对不起盆主儿，砸了脚对不起我自己。那我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千古奇冤沉海底了。”此声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了一片大喊大叫的欢笑声。商无悲大声儿喊着：“胡为文，你小子到底是二尾子还是太监呀？一吼起来怎么就跟挨了劁的老公猪似的呀？”商无悲的话音儿未落，人群中立刻突喷出了更加欢乐的笑声。商无悲在侯继生耳边儿小声儿说：“侯子，快学大管跟姓胡的要红卫兵袖标。”侯继生也用同样的法子和声调儿说：“算了吧，说不定大管就在左近什么地儿阴着呢。你小子想害我呀？”商无悲大笑。李吉祥老师吹起了哨子：“大家都议论的差不多了吧，下面咱们就举手表决。同意端土的举手。”李吉祥老师看了看说：“手放下。同意端土的同学有四分之三以上，还用表决传土的办法吗？”人们齐声喊到：“不用了。”李吉祥老师说：“大家静一静，我再说几句。咱们同学们干活儿的时候，不管是端着土的同学还是卸完土的同学，一律靠右走，但是走的方向是相反的，只要大家不走歪了，是撞不上的。当然，大家再走路时，也要仔细听着点儿，随时喊着点儿。另外，在同学们往返两条路的中间儿，有老师照看着，即使有的同学一时走歪了一些也无大碍。不过最好还是尽量别走歪为好。对于全校师生员工来说，这样儿规模的劳动场面都是第一次，大家都缺乏经验。所以，每个人都要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别净指着他人。千万别怕麻烦，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就比什么都强。在这么大的劳动场面中，谁都有随时出点儿小状况的可能。俗话说：‘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何况人了。”全场发出一片笑声。李吉祥老师笑着说：“说着玩儿呢啊！谁也不是老虎，更不能打盹儿。”全场又是一片笑声。李吉祥老师又笑着说：“等一会儿有老师们把同学们带到工地土堆跟前儿，具体注意事项，老师们还要跟同学们仔细说清楚，说明白，直到同学们都听懂，都记住为止。总而言之，不准备好不开工，不安全不开工。同学们在劳动中要是有问题，有意见，有建议，随时都可以提出。我们大家就是要开动脑筋集思广益，多想办法群策群力的把咱们这第一次修建防空洞的劳动搞好。对于用脸盆运土，大家还有什么具体问题没有？”一连一排的汪云衣说：“李老师，您是不是能跟装土的老师说说，往脸盆里装土的时候最好轻一些。”众人大笑。李吉祥老师笑着说：“大家放心吧，这些话早都跟装土的老师反复说过多遍了。学校尽量保证不叫大家受损失。万一有所损失，也要把大家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下面由个排排主任带领个排前往工地。”不多一会儿，从义务劳动的工地上就传来了各种劳动的声音。起初是盲生们端着沙土行走时杂沓儿沉重的脚步声。继而是盲生们喊出的“水水水水”声。继而是老师们喊出的“靠右走、靠右走”声。继而是一两声因装满沙土的脸盆掉在地上而引发的众人大笑和起哄声。突然又传来一两个空盆落地声。落地空盆还没被捡起来呢，有人高喊：“怎么着，不过啦？”喊声没落，四周又响起了一片更大的哄笑声。张弓长端着一盆土，从后头大步赶上樊小无问：“你们端的是土，怎么老是喊水呀？”樊小无说：“不是怕撞上吗？”张弓长问：“端着什么喊什么不就行了吗？我听见在食堂买完饭的同学们也老是这么喊着的。” 版权所有归原创作者。转载时请保留以上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