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那短期課程已經過了一段日子,我才開始放下戒心。因在這段日子,感到這班同學看來大致正常,和當年工業學院那群腦殘小學雞大相逕庭。更重要是,那短期課程日子已所餘無幾,即使出事,也不用再挨多久。

碰巧,這個我原本完全沒留意到的女同學---康雯,就在這時主動找我閒聊。我也沒再抗拒,就算是交了這個「朋友」。

第一個電話,是她打給我。之後,也是她打給我,多於我打給她。

她找我下課一起走,我嚇得拒絕。但數天後,我還是找她一起走,由灣仔活道步行到灣仔碼頭、乘船到尖沙咀、轉乘K16巴士到紅磡火車站、再轉乘東鐵,我在沙田、她在大埔墟下車。

這是我自出娘胎近25寒暑,才首次和女孩逛街,看倌們,夠震撼嗎?想像得到嗎?(歡迎瘋狂恥笑)





《心跳回憶》遊戲中,那些煩得要死的「一起放學回家事件」,在我的現實中,竟是年近25才達成的「大事」。

但一起放學,也只有這一次。

7月中,那短期課程結束,康雯一個電話也再沒打給我了,但仍有ICQ聯絡(不像WhatsApp,當時未有智能手機,ICQ必須在電腦使用,所以打電話仍是主流)。

那時,仍時有和傻男、肥妹為主的那短期課程同學逛街。找康雯一起去,她總是掃興。

「未搵到工,冇收入,唔想出嚟使錢」、「專心搵工好過」、「同呢班同學唔熟」。





她的話題,總是搵工、「報咗青見未」?

青見,即是青少年見習就業計劃(當時未與剪翅合併),本身我也有意參加,況且我當時已接近超齡(轉眼間,今天她和我已能參加中高齡就業計劃了,人生苦短、光陰飛逝太可怕),於是把握尾班車,報名參加青見。當中要選擇一間青少年中心作輔導機構,由該中心派出一名社工作個案經理跟進。我隨手選了一間看似就近的,亦成為未來災難的伏線,暫且不提。

其實,她很討厭那短期課程,「學唔到野」、「D 阿Sir Miss教得好差、呃飯食」、「D同學又衰,班女個個喺度溝仔」(嗯?又唔見有人溝我?)、「浪費時間,好後悔讀咗」、「唔去讀的話,呢幾個月話唔埋已搵到工」、「當發咗場惡夢」、「梗係叫人唔好讀,我唔想有下個受害者」、「我已忘記晒呢段日子,唔值得去留戀」......

我想,要麼她有很大壓力,不容許她幾個月沒收入去上學;要麼她過去一定是很幸福快樂,要是她受過我以往那千瘡百孔的日子,肯定會認為那短期課程是天堂。

也許,就是她討厭那短期課程,所以,連我這個在那裡認識的同學,她即使不討厭,也不想去交朋友。





8月,她找到工作了,東涌屋苑會所服務員,地點遠(她住大埔)、工時長、又要巴士司機式輪班,最早6am前要出門、最晚1am後才下班,又經常要晚上、星期六日這些多數人休息的時間上班。

沒工作,說沒收入,不出來見面;有工作,又說甚麼輪班、工時長、時間難夾,又是不出來見面。

之後,和她ICQ閒聊,幾乎每次也是以呻這份工作辛苦,作開場白。

「聽日返早,朝早5點幾要出門,好辛苦」

「早幾日返晏又OT,半夜一點幾至放工,東涌已冇車返大埔,唯有搭通宵巴士去旺角,再轉亡命小巴至返到大埔,好慘」

「今日OT咗兩個鐘,已經算少,有排好挨」

「今日做錯野,比同事鬧,Shit」

......





何謂樹窿、情緒垃圾筒?我便是。

我不知道她對其他人,是否也是這樣。但肯定的是,要是我對他人如此Loop這些說話,最樂觀估計,兩至三次已是極恨,再Loop,就肯定被批鬥被屌鳩被Block,「咁重怨氣、淨係識放負、又Loop來Loop去三幅被,好討厭」.....

作為朋友,當然有勸過她轉工,她卻說「雖然辛苦,但開心」,這句無厘頭結論作結。

有次我和肥妹、傻男到招聘展覽會,想籍此找她出來聚聚。ICQ不回應,打電話,「開緊工唔得閒,我打返比你」,之後又沒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