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愛情】春天是齣偶像劇: 53。荒謬
季春曉從學校回來後便一直翻箱倒櫃，把房間翻得亂成一片。霍文珣推開房門看看裏頭，門卻被一大箱東西頂住了。霍文珣伸腳踢開箱子推門進內，他看了一眼房內的亂狀，道：「妳搞大掃除？」
季春曉擺擺手，一邊繼續翻一邊問：「有沒有見過一本叫《存在主義哲學新編》的書？」
「封面是怎樣的？」霍文珣問。
季春曉回想着，道：「封面有個戴眼鏡綁煲呔的老人家，右下角寫着『勞思光 著』。」
霍文珣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些甚麼來着：「哦，那本書我讓阿騫拿走了。」
季春曉瞬間炸了，她一下便跳起來：「拿走了？你送給別人了？不是你的東西你幹嘛自作主張？」
霍文珣一臉不在乎地說：「妳把它放在電視機旁邊的櫃子上，我還以為是家裏從前留下的。剛巧阿騫看見說有興趣，我便讓他拿走。」
「叫他還回來！」季春曉強硬地說。
「送了出去的東西怎麼能要回來？」
「那不是我的，是別人借給我的。」
「不就一本書而已，能值多少錢？我買一本新的讓妳還給別人就行了。」
霍文珣依舊覺得沒有甚麼問題是金錢解決不了的，但正是這樣的態度使季春曉有點生氣：「人家在書中標了重點、寫了觀點，書裏全是閱讀心得，買一本新的能一樣嗎？」
「誰寫的讀書心得？書是誰借給妳的？」
霍文珣開始不耐煩地質問季春曉，季春曉不覺得有甚麼好避諱，便如實道：「殷天賜在暑假前已經把書借了給我，是我讀了不到十分一就把書擱到一邊而已。」
霍文珣馬上就一臉不樂意，一邊從褲袋裏掏出手機一邊說：「我現在就打電話叫阿騫明天把書親自還給他，我們不欠他的。」
「書是我借的，你讓阿騫把書交給我，我自己還給殷天賜。」
霍文珣卻斬釘截鐵地說：「書已經借給了阿騫，所以現在借書的人是阿騫，該還書的人也是他。」
季春曉無奈得搖頭：「你強詞奪理的意義到底是甚麼？」
「我不是強詞奪理，我說的句句都是道理。」
霍文珣的每一句話都在挑戰着季春曉的容忍力，他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使季春曉很不好受。
「你唔信我，係唔係呀？」
「我不是不信妳，我怎麼會不相信妳？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令自己以後都能夠繼續相信妳，我想自己永遠都可以相信妳。」
季春曉本以為自己會生氣，但霍文珣最後那句話卻使她覺得荒謬絕倫、可笑至極，她是打從心底裏笑出聲來：「你真係黐L線㗎喎。」
季春曉一腳踢開滿地的雜物，再也不願多看霍文珣一眼。
「嘭——」
家門被用力地關上，霍文珣卻不願追出去。他死死地緊咬着牙關，直至感覺到牙齦的發麻感，喀喀的聲音是牙齒無法再承受壓力的警號。忽然間霍文珣失控地大笑一場，意義不明的笑聲使他自己也着了魔。他往房內走前一步、兩步、三步，下一個瞬間，一切都在魔鬼的掌控之中，肆意、放縱，荒唐至極。
季春曉坐的士到容令騫家拿回書本，往返才半個多小時。回到家，天剛入黑，沒有亮燈的客廳份外陰森，唯有走廊的掛燈微亮着柔弱的昏黃。季春曉的房間門半掩着，那道若隱若現的縫隙暗透出房間裏的陰暗，不安感油然而生。門慢慢被打開，入目的是一片被大肆破壞過的殘破之地。房裏的一切，能打碎的都被摔盡成碎片，能撕破的都已成了絲碎，就連天花板上的燈泡都被砸破在地上，滿地狼藉。季春曉被眼前的一切嚇得不懂反應，一雙手腳悄悄地抖震起來。她扶着門把蹲了下來，把全身的力全壓靠在房門上，幫身體找了個依靠，但內心的慌亂與恐懼卻無以寄托，她迫自己用力地吸氣着，透過呼吸安撫着顫抖的內心。
濃濃的煙草味從走廊飄散到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季春曉很熟悉這種氣味。季春曉一向不喜歡香煙，然而煙草裏頭總帶着霍文珣的氣息，靈欲之間的矛盾往往使季春曉混亂迷失。但這一次季春曉忽然清醒了，她突然明白到討厭是一種很主觀的感覺，討厭就是討厭，任何人都不應該左右她發自內心的真實感受，沒有誰能比自己更重要。
霍文珣的睡房沒有上鎖，季春曉把門一擰一推，滿房的白煙與煙草氣味一湧上來，把季春曉薰得忍不住咳嗽。霍文珣倚着床坐在落地玻璃前，身旁是一地的煙頭，他的眼神是空洞的，手是一下一下地將香煙送到嘴邊，待香煙燒盡了又再重新燃點起另一根香煙，一切都在毫無意義地反覆重複着。季春曉故意站在霍文珣面前擋住他的視線，但一切亦無阻霍文珣的麻木。季春曉忍無可忍，她深深吸了口氣，試圖將霍文珣拉起身，但季春曉的力氣根本不足夠，她花盡全身的力依然徒勞無功。
「企起身呀！同我起身呀霍文珣！」
「快啲起身呀！企起身呀！」
季春曉完全拉不動霍文珣，她累得乏力跌坐下來，只能一邊打在霍文珣的身上，一邊用盡僅餘的力氣嘶吼着，彷彿是在撒野發狂。而霍文珣就像一灘爛泥，牢牢地黏糊在地上，對一切的人和事都毫不在乎。
「霍文珣你同我起身呀！」
裝睡的人永遠都喚不醒，季春曉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不甘心永遠就這樣下去，無論結局是好是壞她都情願早早揭盅，總好過一直互相折磨。
季春曉的委屈化成了淚水，不知不覺間已掉落在紅塵之中，無力的啜泣聲是萬般的不甘心。
季春曉的眼淚喚醒了霍文珣的心，他的眼中漸漸泛起一絲絲的憐惜，內心不經意地緊揪起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伸向季春曉的臉龐，想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換來的卻是季春曉打得乾脆利落的一巴掌。
「啪——」
霍文珣瞬間清醒過來，他無法相信剛才那狠狠的一巴掌竟然是來自季春曉。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季春曉，卻又換來清脆響亮的另一巴掌。
「你癲夠未呀？你肯醒未呀？」
淚水淹沒了季春曉的眼眶，卻沒有蓋過她那怨恨的眼神。霍文珣沒有想過自己與季春曉會有這樣的一天，即使他無法為季春曉帶來笑容，卻至少不該是眼淚。
無力感充斥在霍文珣的內心，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如何，甚至有一刻他懷疑自己走進了幻象中，只可惜臉頰滲湧而出的疼痛感告訴了他，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