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的震動才把季春曉的魂喚了回來。
【喺邊?】
季春曉看了看,傳來message的人是勞斯桀,於是季春曉回覆他:
【關你鬼事?】
勞斯桀很快便回覆:
【畀個地址妳 快D過嚟】
季春曉隨之收到一個定位,她按下連結,手機地圖顯示了勞斯桀正身處的位置,季春曉疑惑得馬上打電話過去。
「喂勞斯桀,天寒地凍去海邊搞乜啊?」
「喂!喂——你唔出聲啞咗啊?」
勞斯桀不作半點聲便掛斷電話,使季春曉更覺得莫名其妙。她反覆思量,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晚上的將軍澳海濱算不上人多,季春曉找了一會兒便看見勞斯桀,她一邊走上前一邊忍不住吐嘈起來。
「打電話給你你不聽,你的手機是幹甚麼的?」
與勞斯桀一同回頭的還有霍文珣,季春曉剛好與霍文珣四目相對,她當下便止住了腳步,霍文珣也顯得很是愕然。
勞斯桀朝季春曉招手,道:「過來坐吧,我在這裏。」他指一指霍文珣,又指一指季春曉:「又不是不認識。」
季春曉才走上前在勞斯桀旁邊坐下,但心裏還是有點不自在。
勞斯桀遞了兩罐啤酒給季春曉和霍文珣,二人卻沒有接過,勞斯桀只好聳聳肩自個兒地喝起來。霍文珣看看一直喝着啤酒的勞斯桀,於是便伸手取了一罐,他隨手打開罐口與勞斯桀碰碰罐,仰頭便一口一口地喝着。
海風呼呼吹落在季春曉的臉上,冷得她瑟瑟發抖,使她的耐性消磨殆盡:「到底有甚麼事把我叫來?」
霍文珣看過去對季春曉說:「這個問題在妳未來到之前我已經問過,得不到結果。」
季春曉站了起身一手奪走勞斯桀手裏的啤酒罐,她的語氣中帶着怨氣:「今日是平安夜,你無端端叫我來海邊吹風,自己又不吭一聲,你到底在搞甚麼鬼?現在才14度,我就快凍死了!」
令人詫異的是,勞斯桀居然微笑着抬起頭來看着季春曉,後來他的笑容慢慢變得帶着幾分苦澀,眼裏的光漸漸消失起來。




「有我這樣的朋友是不是令妳很羞恥?」
「你呢?有我這樣的兄弟是不是令你覺得好羞家呀?」
勞斯桀的發問使季春曉大感錯愕。季春曉朝霍文珣看了一眼,霍文珣的眼神卻告訴了季春曉,他對這一切都不以為然。
霍文珣的語氣一如平常,不慍不火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甚麼是兄弟?『兄弟如手足』,你會不會嫌棄自己的手腳?」
「但我真的很嫌棄自己,我嫌棄我自己整個人,我全身由頭到尾都好黑自己憎啊!」
霍文珣眼神一轉彷彿一切都解通了,於是他站起身把勞斯桀拉到海岸的鐵欄前。勞斯桀被霍文珣用力壓在鐵欄上,海風朝着勞斯桀的臉刮打着,他不是怕冷,而是被寒風刮得臉皮發痛。勞斯桀只能出力掙開霍文珣,結果卻錯手一踭錘在霍文珣的下顎上。
勞斯桀顯得有點慌張,他連忙耍手說:「我⋯⋯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按住我!」
霍文珣摸摸下顎眉頭一皺,痛得發出「噝噝」聲來。
季春曉見狀立即上前瞧一瞧,見霍文珣下顎沒有流血她才稍稍放心,便打圓場說道:「無事無事,無流血,咩事都無!」
「你成世人都係咁,衰衝動,永遠一頭熱,唔經大腦。話爆就爆,話放棄就放棄,最鍾意將啲責任卸畀其他人,一啲承擔都無。」




霍文珣說的一串狠話擊中了勞斯桀的要害,他先是愣住目光,突然又像受了刺激般在鐵欄上狠狠地錘了一拳,然後還朝着大海咆哮一聲,四周的人無一不被嚇得投以奇異的目光。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使季春曉招架不來,她茫然地朝向霍文珣,霍文珣卻向季春曉點點頭,一副毫不擔憂的模樣。
「他還未想通而已,由得他吧。」
霍文珣輕描淡寫的一句說話使季春曉沉思許久,她向霍文珣走近兩步,慨嘆道:「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子。」
「他一直都是這樣,是妳未夠了解他而已。」
霍文珣回頭看着季春曉,二人頓時四目交投。霍文珣看季春曉的眼神還是如往日般迷離徜恍,使季春曉永遠都看不穿他。霍文珣身上的煙草氣味被海風吹送着,飄落在季春曉的臉上,一呼一吸間,全是季春曉最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