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日的下午,電影院十分熱鬧,不少電影場次早已爆滿,幸好季春曉和江淼早已買了電影票。離電影放映時間尚早,她們在商場的coffee shop點了飲品和蛋糕邊吃邊等。同一時間,政府專科門診裏也坐滿了候診病人。殷天賜一如往常卡點來到登記處掛號,不尋常的是他被臨時通知換了新的主診醫生。從前的主診醫生C.K. Wong是出了名的old seafood,全行都知道他是在hea做等退休。每次殷天賜回來複診,C.K. Wong都會說着同樣的話:
「試下唔好諗野咁負面。」
「唔好自殘啊,解決唔到問題㗎。」
「你咁後生,有咩好煩腦啫。」
「唔諗就唔會有煩惱。」
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殷天賜覺得很諷刺,他不明白一個專業的精神科醫生為何會說出這些既無用又不負責任的話。既然沒有幫忙病人的心,他又有甚麼資格當一位醫生?後來殷天賜完全掌握到如何應付這位主診醫生,他有他繼續hea做呃人工,殷天賜有殷天賜瞞天過海的方法。然而面對突如其來的新任主診醫生,殷天賜難免有點措手不及,而事實是用在C.K. Wong身上的技倆換成在別人身上的確派不上用場,尤其是份外精明機靈的醫生,殷天賜手腕上的疤痕又如何能瞞得過?
被帶上救護車時殷天賜還是清醒的,隨着救護車的開駛,殷天賜看着迎面而過的街景,漸漸地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殷天賜分不清眼前所看見的是真是假,他的大腦失去了運作能力,只剩下一片空白。

電影放映了接近一半,季春曉按了按手機屏看看時間,卻看見殷天賜傳來的snapchat messages。殷天賜很少主動找季春曉,因此季春曉覺得殷天賜這次定是有甚麼急事,於是便立刻按開訊息看。
【我畀醫生捉咗入院】




【你有時間就嚟探我啦】
季春曉想了想,覺得這不像是惡作劇,便回覆:
【點解會入院】
殷天賜一直在線上,他回答着:
【見到再講】
殷天賜說得含糊不清,季春曉乾脆走出電影院直接打電話給殷天賜。
「你為甚麼要入院?」
「醫生強制,我沒有選擇。」
殷天賜的聲音很弱,彷彿電話另一端的他正隔着數層薄紗在說話。季春曉試探着說:「是不是我不來便沒有人來探望你?」
「可以這樣說。」




「你想不想我來看你?」
「妳有空才來吧。」」
季春曉知道殷天賜有心迴避問題,她禁不住嘆一口氣:「至少也要告訴我是哪一間醫院,哪一座,哪一層吧!難道我要在醫院大堂大叫你的名字名尋人?」
「也可以啊,妳可以試一試。」
「我不想來了。」
殷天賜聽出季春曉有點生氣,於是他便收起輕浮的語氣,並帶點正經地說:「我send去chatroom,妳待會兒看。先不說了,要收手機。」
「醫院要收手機?」
「這是精神科病房的規定。」
精神科——季春曉一直默嚼着這三個字,她從來沒有與這三個字離得這般近,即便是提起也是甚少有之。忽然間,有種沉重的感覺直壓在季春曉的胸口,使她沒有勇氣說出任何承諾。
見季春曉還未回來,江淼便到外頭找她。江淼找了一圈,終於在出口門旁邊看見季春曉。她一手插着衫袋,另一隻手拿着手機垂在一旁,眼神透露着內心的苦惱。




江淼走過去站在季春曉旁邊,季春曉看見她才發現自己已在原地站了許久。季春曉長舒一口氣,道:「電影還有多久才結束?」
「大概四十多分鐘。」
「妳想繼續看嗎?」
江淼反問:「妳不想看嗎?」
「沒有心情,覺得很悶焗。」
「那便走吧,我們去逛街,妳想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去。」
江淼想了想季春曉說的話,她覺得季春曉不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於是江淼說:「不如妳告訴我發生了甚麼事?」
季春曉靜默數秒才緩緩道:「我都好想知道發生咗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