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間,季春曉在小賣部看見獨自坐在一角的沈英萊,不少路過的學生都對他投以奇異的目光,更有不少人竊竊私語着。
季春曉捧着餐盤走過去,她坐下來才說:「我可以搭枱嗎?」
沈英萊抬頭看看,他慣性地扶一扶眼鏡,道:「可以啊。」
季春曉悄悄地注意着沈英萊的一舉一動,他一邊吃着三文治,一邊專心地低頭看着面前的英文筆記本,四周的目光完全影響不了他。於是季春曉將本來想說的關心說話都擱在心裏,她覺得沈英萊不需要這些。
直到季春曉快要吃完面前的食物,二人仍然沒有半句溝通。當她正要捧着托盤離開時,沈英萊才再次抬頭說起話來:「殷天賜請了假,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回來上學。」
季春曉有點詫異,她頓一頓才道:「我知道,我昨天去看過他。你⋯⋯甚麼時候知道的?」
「今天早上他send snapchat告訴我,他還叫我代他幫妳補習,怕妳考試衰了會怪在他身上。」
季春曉點點頭,她在腦海裏想了又想,終於把話說了出口:「如果你去看他,麻煩替我轉告一聲,我應該不會再去看他。」
沈英萊有些遲疑,他問:「妳確定要我這樣說?」
「嗯。」季春曉點頭道。




沈英萊也點點頭:「OK,我會如實轉告。」
然而季春曉還是戒不掉多管閒事,她問:「勞斯桀今天有沒有找你?」
沈英萊搖搖頭,然後繼續低頭溫習。
季春曉覺得沈英萊像是把一切都看透了,任何事都無法再使他上心,但事實又是否如此?真相永遠只有沈英萊自己才知道。

考試週裏的某一個下午,季春曉約了沈英萊回學校溫習,她沒料到勞斯桀竟然也在。勞斯桀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一邊托着腮,一邊轉着原子筆。勞斯桀坐着坐着便睡着了,待他醒過來,外頭的天色已漸漸變暗。他揉揉自己的臉再看看四周,自修室裏只剩下季春曉一個人。
「Roy呢?」勞斯桀朝季春曉問。
季春曉正在收拾着東西準備離開,她道:「他剛剛走了。你醒了正好,我也要走了。」
勞斯桀連忙起身走出自修室,他左看看、右看看,漸漸露出失望的表情。
勞斯桀折返拿回自己的書包,並對季春曉說:「為甚麼不叫醒我?」




「我為甚麼要叫醒你?」季春曉反問。
「妳以為我是來陪妳溫習嗎?」勞斯桀警惕地瞧瞧身後,還把聲音壓低來說話:「Roy走的時候為甚麼沒有叫醒我?」
「你問我,我問誰?」季春曉回想起剛剛沈英萊不痛不癢的態度,於是便忍不住多管閒事起來:「那些流言蜚語傳了這麼久,你該不會是今天才來找他吧?」
勞斯桀自知理虧,卻還是硬撐着面子:「最近風頭火勢,要是讓別人看見我去找他豈不是引火自焚?我會不會這麼蠢自曝其短?」
季春曉忍不住冷笑一聲,她直看着勞斯桀的眼睛由衷地問:「你到底有多喜歡Royce?你真的喜歡他嗎?反正我感覺不到。」
「難道我要為了喜歡一個人而不顧一切嗎?我自己的感受不重要嗎?我的自尊不重要嗎?」
「沒有人叫你不顧一切,但這也不是你自私的藉口。你撫心自問,你有沒有為Royce付出過一絲半分?你一次又一次地對Royce置之不理,他便一次又一次地等你回心轉意,他一次也沒有怪責過你,甚至對你的自私習以為常。但勞斯桀你有沒有想過,今日Royce可以習慣你的自私,他日亦可以習慣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當有一天Royce不再需要你,即使你再願意付出亦於事無補。這個世界沒有甚麼是必然的,你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這真是妳想對我說的話?別把我當成霍文珣,妳有話便直接跟他說。」
「不是!我是在跟你說話。別當我說的是廢話,不然霍文珣就是個例子。」
季春曉很清楚沈英萊的感受,因為霍文珣和勞斯桀在本質上是同一類人。她與霍文珣已經結束了,季春曉不想勞斯桀和沈英萊也走上同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