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愛情】春天是齣偶像劇: 71。破
考試週結束不久,殷天賜終於盼到出院的機會。可是才剛回到學校,殷天賜便要忙着補考各個科目,一連數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使他累得身心皆疲。殷天賜開始有點希望一切能停頓在入院前的那一天,這樣一來所有人和事都不會有改變,季春曉對殷天賜的態度也同樣如此。殷天賜很想知道,為何季春曉對待他的態度會變得如此不鹹不淡。
剛考畢最後一科,殷天賜便馬上回宿舍大睡一頓,待他醒過來時已是晚上,他穿了件外套便到附近的便利店買晚餐。冬日裏的六時半早已黑透了整片天,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路人來往着。每次與路人擦肩而過,殷天賜總會有一種莫名的焦慮感,他很害怕別人的目光。明明在醫院的日子才不到一個月,但重回花花世界中,殷天賜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殷天愛的不請自來將躲藏在自我內心世界的殷天賜拉回現實。殷天賜實在不願意看見殷天愛,但他亦無法與這個妹妹完全切斷關係。縱使他再抗拒殷天愛,他的母親依然聯繫着他們兩兄妹,只要殷天賜的母親還在,他便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殷天愛。
殷天愛拉着殷天賜回了一趟家。殷天賜為母親煮了一頓晚餐,陪她吃了飯後果,還與她聊了好一會兒天。待母親服過藥睡著了,殷天賜才悄悄地離開。殷天愛偏要送殷天賜到鐵路站,他們沿着斜路慢慢走。冬日裏的晚風朝着他們的臉吹上去,殷天愛冷得瑟瑟發抖,殷天賜卻很享受這種被凍醒的感覺。
「哥哥你多點回來吧,媽媽看見你精神也好了許多。」
殷天賜卻道:「就連她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和情緒,她今天精神好怎麼就與我有關?」
殷天愛沒有回應殷天賜的說話,她繼續說:「哥哥你要好好愛自己,我不希望你再住院。但如果你真的不幸地再次住院,我希望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殷天賜停住了步伐,他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把自己與殷天愛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妳可不可以能管我的事?」
「你是我哥哥,我怎能不管你?」
殷天愛幾步走到殷天賜面前,把殷天賜逼得又後退了幾步。殷天愛還是不肯放過殷天賜,她一蹦一跳,死也要緊貼着殷天賜。殷天賜朝旁邊一退,腳下感覺踩到了些甚麼,他退後看看地上,那是一隻藍色的迷你娃娃。殷天愛彎下腰把迷你娃娃撿起來,她用衣袖擦一擦娃娃的臉,又揉揉娃娃頭。殷天賜上前看了看殷天愛手中的東西,他慢慢地認出了那隻史迪仔,他還注意到史迪仔娃娃頭上的金屬扣子被換成了小鐵珠鍊。
「妳怎會有這個鎖匙扣?」
殷天愛揚一揚手中的史迪仔,道:「是不是很可愛?我真的很喜歡它。」
「妳在哪裏買的?」
「我不是買的,我拿回來的。」
殷天賜想起那天在醫院殷天愛看見季春曉時的神情,他不由地聯想得越來越多。
「妳搶了季春曉的東西?」
「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怎麼能叫搶?」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送給妳,我是幫朋友買的。」
「就算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她的!她是甚麼人?你是甚麼人?你是住在觀塘半山,不是住在港島半山!」
殷天賜一直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儘管再克制殷天賜終究是壓不住內心的憤怒:「唔關妳事啊!就算我再入醫院,甚至乎死咗都唔關妳事啊!我求下妳唔好再理我嘅野,我唔想再畀妳嘅佔有慾牽制住我嘅人生啊。就係因為妳,因為妳阿媽,因為妳阿爸,因為妳呢個家我受盡道德捆綁,係你地搞到我人唔似人鬼唔似鬼㗎。我唔想要啲咁嘅屋企啊,如果可以揀我寧願自己係個孤兒啊!」 殷天賜的憤怒是埋怨,更是內心最真實的感受。一直以來殷天賜所承受的壓力都是來自於他的家人,殷天賜的精神世界亦是因為家人而受到一次又一次的重創,甚至是摧毁。殷天賜不想再被這個家拖累,這個家沒有愛,只有源源不絕的惡夢。
晚上,季春曉與家人陪外婆外公吃聚年飯。兩老喜歡觀塘的老字號飯店,於是季春曉一家六口便開着兩輛私家車來到這裏。兩個多小時的晚飯後,季春曉的父母一併到附近的商場取車,而季春曉四姊妹便和外婆外公在飯店門口等父母把車開過去。季春曉等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忽然心血來潮撥了個電話號給殷天賜。電話響了很久還未接通,直到響號快將止斷之際,殷天賜終於接聽了電話。
「喂,你在哪裏?」
「妳呢?妳在哪裏?」
「我在觀塘,在你家附近,所以便想着給你打個電話。」
「觀塘這麼大,妳又不知道我住在哪裏,怎能一開口就說在我家附近?」
「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觀塘在多大,我以為就只是眼看這幾排舊唐樓。」
「要行上山才能看見我住的地方。」
「甚麼?原來是住在半山。我沒有去過觀塘半山,我只去過何文田半山和西半山,應該也差不多吧!」
一向會道能說的殷天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種愚蠢的說話堵住嘴,殷天賜竟然想不出任何話來回應季春曉。殷天賜回想起殷天愛剛才說過的話,雖然殷天愛所說的每一句都包含着滿滿的私心,但她亦的確沒有說錯。殷天賜確實是住在半山,但在季春曉的世界裏「半山」從來都不是殷天賜所住的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