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愛情】春天是齣偶像劇: 77。活該
自從住院和自殺的事發生後,殷天賜心力交瘁,精神大不如前,無論做任何事提不起勁來。DSE開考的日子越近,殷天賜的精神狀態便越差。但無論他再困倦再無力,每天晚上總會在睡覺前給季春曉一個Good Night Call。殷天賜會分享他的快樂與悲傷,喜悅與憤怒,即使是三、四天不曾見面,季春曉依然覺得自己與殷天賜很貼近。她不用總是在猜想對方的心,也不用再天天擔心對方,季春曉的生活重心終於回歸到自己身上。
霍文珣、勞斯桀、容令騫和李偉添離開匯文千禧後沒多久,已有新的一班人取替了他們的位置,校園裏依舊充滿着「繽紛」。一如霍文珣所言,沒有他們的撐腰,季春曉在學校裏一無人脈,二無面子,任由季春曉橫着走的日子已不復再,一聲「Ca姐」也成了絕響。然而季春曉已經根本不再在意這些事,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排戲時的季春曉很耀眼,打搏擊時的季春曉很耀眼,就連沒事找事做時的季春曉也很耀眼,原因只是因為季春曉是季春曉。
自從季春曉當眾拒絕了鄰班某個男生後,再也沒有人願意蹚渾水。很多人都覺得很奇怪,到底一向喜歡高調戀愛的季春曉為何會不再碰感情這回事?他們不知道季春曉並不是不再碰感情,她只是不再需要用感情來證明自己。
畢業典禮當天,殷天賜以畢業班代表身份上台致謝詞。殷天賜放眼看向台下,那烏泱烏泱坐着的一群人沒有幾個在認真地聽着。殷天賜早已習慣這一切,往日當周會司儀的時候又何嘗未見過這樣的一班觀眾?儘管如此,殷天賜還是認真如初。他的目光一直掃落在不同人的身上,有些人垂着頭,有些人漫不經心地四周張看,更多的人在斷斷續續地交頭接耳。直到殷天賜的目光不經意地與季春曉相碰上,他才終於找到真正的觀眾。那目不轉睛的雙眸正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台上的殷天賜,殷天賜說的每字每句季春曉都聽得份外專注,她看着殷天賜的眼光裏彷彿亮着星光,那滿眼的溫柔使殷天賜不自覺地亂了語序。
典禮完畢,畢業生們都在操場上合照留念。季春曉與霍文珣、勞斯桀、沈英萊、容令騫和李偉添一同拍了張合照,可惜的是合照中缺了翁梓莘的身影。
應付完任瑰玫和霍慶良,季春曉便在校園裏走了一圈,終於在宿舍外的花圃魚池旁找到殷天賜。
「你一個人跑到這裏幹甚麼?」
殷天賜回過頭來看向季春曉,他道:「我頭痛,可能是剛才太過費神,所以便來看看魚讓自己靜下來。」
季春曉摸摸殷天賜的頭,說:「如果可以把你的痛分點給我那就好了。我可以替你分擔,你便不用這麼辛苦。」
「傻瓜,痛楚怎能分享?我希望妳永遠都不會體驗到我的痛苦,永遠都是那麼的開心樂天。」
季春曉淡淡一笑,她用雙手捧着殷天賜的臉,說:「就算不能為你分擔痛苦,我也希望能知道此刻的你是悲是喜,是痛苦還是快樂,所以你以後別再把自己藏起來了。I can catch you whenever you go. 」
殷天賜的雙眼直勾勾地與季春曉相看着,兩個人近得連眼珠子裏都有着對方的身影。殷天賜感受到自己心跳動得越來越快,有一種觸電的感覺正蔓延至全身,使殷天賜有股衝動想立刻把季春曉擁進懷裏。雖然殷天賜忍住了,但他知道自己已徹底淪陷。「剎那間身體的觸碰大件事」,殷天賜終於知道周博賢寫的這一句歌詞是種怎樣的體會。
等待放榜的日子許多中六生都會結伴去畢業旅行。何智匡和萬浩源找過殷天賜一起去旅行,但殷天賜推卻了。公開試後的整段日子,殷天賜都專注於上班賺錢,便利店和家就是他每天來回往返的地方。
這天殷天賜如常下班,他剛踏出便利店門便看見一個不曾想像過會遇見的人。霍文珣看着殷天賜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滿載着不屑。
「你⋯⋯找我嗎?」殷天賜疑惑地問。
霍文珣「嗯」了一聲,他把手中的香煙一扔,並徐徐地走上前:「長話短說,幾句話而已。」
殷天賜卻道:「Sorry我約了人。」
霍文珣伸手便攔住殷天賜:「真的只是幾句而已,你聽完可以馬上走。」
霍文珣的樣子很認真,不像是要搞事,於是殷天賜便留下來聽完霍文珣的話。
「我不知道春曉為何會喜歡你,但我想你看清楚一些事。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吃過苦,疼愛她的人多的是。她最喜歡坐在露台看日落,她最喜歡喝沙示汽水,她最喜歡史迪仔,她最喜歡湖水綠,她最喜歡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她最喜歡演並木晴道的木戶大聖。她喜歡吃炸雞,不喜歡魚腥和牛油果。雖然她總是和季冬恩吵架,但其實她很着緊季冬恩。雖然她總是不回家,但其實她很在意自己的家人。還在許多許多關於她的事,我要說也說不完。從她出生那天起我便一直陪着她,她的事我都知道、我都懂,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是你在陪着她,是她一直陪着你而已。是她為了你的事而流淚,是她為了等你而花光時間,是她為了你變成曾經的渣女,是她為了你失去了自己,你又為她做過些甚麼?」
霍文珣沒料到殷天賜會如此反擊,而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殷天賜。霍文珣不想讓殷天賜看穿他的不安,於是他伸手取了根煙滅點起來。白煙在殷天賜面前飄過,他立即後退兩步,還伸手撥走飄煙。
「Caroun有鼻敏感,你不知道嗎?」殷天賜反問。
「我知道,所以我從來不在她面前吸煙。」
「你不在她面前吸煙不代表不會令她覺得難受。煙的氣味是會長留在一個人的身上很久很久,光是聞到你身上的氣味已足夠令她覺得不舒服,但她竟然因為你習慣了這種味道。如果你是真的為她好,為甚麼你不能為了她戒煙?吸煙會比一個你真心着緊的人重要嗎?你不用跟我說戒煙很難,我吸過煙也戒過煙,我絕對有資格跟你說這些話。」
霍文珣不能容許自己被殷天賜壓倒性地打敗,於是他反擊:「你有想過自己和春曉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嗎?我不是想看扁你,但你應該很清楚,兩個人的差距太過遙遠是很難走下去的。」
「我知!我不及你了解她,我亦遠遠比不上你的出身,但我知道Caroun想要甚麼。她要的不是一個100%了解她的人,她不是要一個與她匹配的人,她想要的是一個會重視她、會在意她的人。你就是仗着Caroun喜歡你才一直坐享其成,不停地消耗她對你的感情。做人不可以這麼自私,一段感情是要靠雙方的付出才能有好結果,而你已經耗盡了Caroun對你的所有愛。你可以繼續攻擊我的出身,繼續貶低我的價值,但一切都只是於事無補,因為季春曉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季春曉。即使她沒有跟我在一起,跟她在一起的人亦永遠不會再是你。」
「做人不可以這麼自私。」——這句話霍文珣亦曾經對區冠堯說過。霍文珣之所以能夠堂而皇之地說出這句說話,是因為他知道由此至終季春曉喜歡的人只有他一個,他就是仗着季春曉喜歡他。但到了今天,殷天賜竟然對着他說出同一句說話來。霍文珣頓時意識到,如今的季春曉可能已經不再需要他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有恃無恐使季春曉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是他令季春曉不再留戀這一場毫無回響的感情。
霍文珣從未試過被打敗得如此徹底,然而打敗他的人竟然是霍文珣自己,是霍文珣親手丟失了本屬於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