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眼淚


  上學期。

  萬聖節精靈之夜後。

  鄭雪蕾獲提名為聖誕節校園祭總籌委之前。

  學校快關門了,楊希曦在社團內編彙著接下來的女童軍活動編排,包括各種步操訓練、義工活動及友校活動等。





  喀喀。楊希曦聽見敲門聲。她略感奇怪,因為男女童軍的社團室是共用的,男童軍也好,女童軍也好,也可以自由內進,所以只要有人在,都不會鎖門。

  楊希曦站起來,上前打開門,卻是學生會會長尤天勇。

  「咦……呃,會長,您好。」

  楊希曦因為身為領袖生風紀以及女童軍的團長,所以她會輪席擔任聯席會議的代表,她與尤天勇當然互相認識,但除了聯席會議以外並沒有任何交集。

  尤天勇隻身一人,觀察這學校當中歷史最悠久之一的社團室,內部有眾多男女童軍的裝備、軍旗、勳章,或是獎座等。





  「您好,師妹,得妳一個係度?」

  楊希曦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說:「係呀,我仲有少少野要忙完先走。你搵我有事?請入黎。」

  尤天勇走進社團室當中,半虛掩起身後的門,門外是已經入秋的晚霞,徐徐吹著清涼的微風:「我知道妳身兼風紀同女童軍,但都太勤力啦掛,依個時間仲做野。」

  楊希曦沒有說她只是不想太早回家,看著學期初被趕出校的弟弟在家中游手好閒。她請尤天勇與她一同坐下,然後說:

  「我都差唔多走啦。係咪聯席會議?或者男女童軍嘅安排上有咩事?」





  尤天勇看了看身後虛掩著門,然後清晰地說:

  「下年4月,我想提名妳做下任會長。」

  即使是楊希曦,那總是柔和的微笑也剎時凝結,她理解所聽見的字句後,試著回答:

  「呃……師兄,你想……提名我擔任下年嘅會長?」

  楊希曦知道尤天勇的名額有兩個,如果只提名一個人,那麼技術上等於自動當選。

  「係,我認為妳可以擔任學生會會長依個角色。妳品學兼優,而且係領袖生風紀,再加係女童軍團長,訓導組老師、活動組老師,都對妳有印象。舊年我做幹事嘅時候,已經有留意妳參與會議嘅發言,我覺得妳成為會長,絕對唔會有問題。」

  楊希曦早習慣面對各自來自師長或前輩的稱讚,她不動聲色地說:「我首先多謝師兄你嘅賞識,唔嗯,但係……好坦白,依家先係11月未到12月,我未諗太多出年或之後嘅野,而且……我可能未必分到身,去應付聖誕節校園祭。」





  楊希曦知道,幾乎每年的校園祭總籌委,就會默認為下年的會長。

  尤天勇對於楊希曦的回答卻似乎早有預備:「唔緊要丫。聖誕節校園祭妳無興趣,我隨時可以搵另一個人處理,反正……到聖誕節嘅時候,許愛悠佢一定會出手,我用第二個人去牽制佢就夠。總籌委會成為會長只係慣例,但唔係定律,提名名額有兩個,我點都可以提名妳。」

  楊希曦注意到尤天勇提及許愛悠。那大名鼎鼎的女神。楊希曦說:「我相信我可以推測,師兄你嘅安排,係同許愛悠有關?」
  
  她記得,尤天勇是到幾近學年完結,才獲得林之年的單一提名,最後以不足400票低票當選,那並不能說是出眾的得票。

  尤天勇蹺起腳,動了動眉頭:「我既然身為制度一份子,點都要有所有安排。如果制度對挑戰無回應嘅,制度就無存在價值啦係咪?」

  楊希曦扶了扶用髮夾固定好的髮鬢:「師兄或者你唔知,許愛悠佢所推嘅校規修訂,要重新審議嘅接吻事件嘅主角,楊希杰,就係我細佬。」

  「我知道,」尤天勇卻淡然點頭「但如果我無睇錯,妳唔係另一個許愛悠。」

  楊希曦微笑著沒有回答。尤天勇繼續說:





  「許愛悠響小型社團、表演社團有大量人脈資本,上學期咁多社團活動,佢嘅攻勢應該會最猛烈。師妹妳可以慢慢觀察,而去到下學期活動相對平淡,到時──」

  「佢下學期唔會有再有機會。」

  楊希曦果斷地說著,尤天勇不免意外說:

  「哦?點解。」

  「師兄,我有兩項條件,」楊希曦稍稍傾前身體說:「如果要我答應你的話。」

  「請講。」

  「一、我要女童軍成為獨立嘅認證社團。二、至少要有一次,請你按我指示,分配小型社團嘅場地使用權。」






█ 


  許愛悠站在舞動的正中央 center 位置。

  在她看不見細節的台下觀眾當中,傳來了驚喜、錯愕、激烈、雀躍或是無法理解的輕呼。

  許愛悠知道,校內不少人都得悉她因為與殷詠弦的接吻事件,而被限制參與任何相關的社團活動。

  換言之,當她此刻在舞蹈社當中現身,就等於違反禁令。

  許愛悠穿著經典的校園舞衣,襯衫、領帶與百摺短裙,手腕上戴著深紅色的精靈手環。她呼吸著舞台上被射燈照暖的熱力,皮膚因為心跳帶動血液竄流而泛汗。

  她最後一次望向左右兩旁的舞蹈社成員,眾人點頭確認。





  台下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她上。

  她放鬆肩頭,然後輕喊道:「One-Two-One-Two-Three-Four──!

  隨著她高亢的高呼,音樂響起,她帶著舞者的燦爛笑容,無怨無悔的眼神,踏出那敲響台下如雷貫耳歡呼的腳步。

  過去六年來、過去兩個禮拜內、演練過無數次的腳步。

  屬於她的最後之舞。


█ 


  鄭雪蕾站在郭允箏身旁, 校園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位置被分配於觀眾席最前方。

  她卻感受到身後整個禮堂的熱情與歡鬧,以電音與流行曲為主調的舞曲節拍,如滔天巨浪般席卷現場每一個人。每位觀眾都像騰升旋轉的氣泡,在海流中如花綻放,爆發出千姿百態的快樂與律動,隨著台上的許愛悠的舞動而囂喧吶喊。

  鄭雪蕾緊握雙拳,看著在台上揮灑舞動的許愛悠,那笑靨如花的臉容,那光茫四射的姿態。

  許愛悠那纖瘦的身影烙印在鄭雪蕾的瞳孔裡,那繼承了過去也延續了未來的存在,那由無數珍貴的瞬間所匯集而成的永恆。

  這並不只是一個小小校園舞台上的演出,而是對所潛在可能時空的宣示。

  鄭雪蕾牽起郭允箏的手。

  「小蕾……?」

  鄭雪蕾忍住眼框的淚水,仰望著舞台上的許愛悠。


█ 


  小步。跨步。第三拍。轉身。岩啦。

  音樂行進。許愛悠斜動身體。歡呼。往後,再跨步,造手走位,係時候要叫啦──

  「Yes!」

  手臂舞動,許愛悠與身邊所有舞者齊聲高喊,台下和應著亢奮歡呼。

  傾前,彎身,快速旋步,第六拍,交錯,拍手。下一小節,第四拍。Yes,岩曬。

  「呼──」

  小節驟止,舞曲並未停止。唔好俾佢停。一定唔可以停。繼續揮手。叉腰。黎。再黎多次換位交錯──

  LOVE-LONG-LOVE-YOU-LONG-愛-悠-BB──

  係你呀?強強?許愛悠帶著笑容,快板跨步,兩次分腿踮步。多謝你呀,林強,多謝你做咗我咁耐fans──

  造手。轉圈。拍手。第三個小拍。ONE-TWO-THREE。輕躍向後,第二排前推。

  雪蕾BB呢?果個係咪妳呀?做咩喊呀,傻豬黎嘅──

  又是一曲嘅盡。再黎啦。我唔會停嫁。一、二、三、四。推手。起步。

  手臂。腳跟。指尖。微笑。手掌。腰間。胸口。腳尖。手腕。呼。Oh Yeah Hey。歡呼啦──!

  芳靈呢?范震升呢?你地有無睇呀。令你地無咗歐研,好抱歉,記得要相親相愛呀──

  轉身。回眸。微笑。你地係咪鍾意睇我笑呢。屈膝起身。再轉身。拍手。劃圈錯步。第七拍,再次回眸,再次微笑。

  阿勇。Mimi。你地又有無睇。鬥咗成年,我始終都鬥唔過制度。哈哈。認輸啦要──

  咦,咩黎嫁?汗?

  唔係喎,係眼淚?

  我喊緊?點解,我明明笑緊嫁。我跳得好開心喎。

  真係嫁。依刻嘅我前所未有咁幸福。咩恐懼,咩緊張,咩怯場,痴線嘅。我都唔知幾開心。

  過去六年黎,我從來無一日,無一個瞬間好似依家咁快樂。

  但唔緊要,跳舞啦。我一定會跳到最後。唔好俾佢停,歡呼、掌聲、腳步,微笑,繼續歡呼──

  等我地一齊──跳舞!Let's Dance!直到最後!


█ 


  阿北坐在校門口的階梯上,看著屏幕上的許愛悠。

  他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竟顯得如此陌生。

  他的眼皮恍惚沉重的搐動著,喉間像鋪滿了凝結的寒霜,他必須歇盡身體每一顆細胞的力氣,才可以抑止眼角的淚水。

  他知道過去兩個禮拜,許愛悠消瘦的理由;他知道當她登上舞台之後,必須承受的後果。

  他也知道,許愛悠的抉擇,亦將會是他的抉擇。

  ──你應該知道,對我黎講其實已經唔重要──

  阿北窒息似的喘著氣,矇朧的雙眼裡,許愛悠的舞姿擴散成鮮明耀眼的華彩。

  「嗨,我諗,我應該同小悠一樣,可以叫你做『阿北』?」

  阿北聽見一把陌生的女聲,他抬起頭。


█ 


  完成了。

  許愛悠站在舞台中央,左手高舉。

  舞曲正式結束,台下掌聲轟然雷動,各種叫喚與狂喜燃燒著仍在禮堂中旋動的空氣。

  許愛悠喘著氣,全身泛汗,淚流披面的她卻帶著完全無瑕的微笑。

  台下各種的呼喚與打氣聲仍然接二連三,許愛悠放下手,與所有舞蹈社的舞者手排成一列,握著手向前謝幕,接受現場觀眾再一次的激賞。

  許愛悠再次立正,向場邊示意,其中一位社員便替她拿來了咪高峰。

  許愛悠拿起咪高峰,清了清喉嚨說:

  「哈囉~各位,大家好,我係依間學校嘅六年級生,由一年級開始,已經係舞蹈社嘅成員,我叫許愛悠。」

  許愛悠拿著咪高峰,抹起臉上的汗與淚,繼續說著:

  「今年我將會畢業,而且因為各種原因,今次依個表演,如無意外將會係我最後一個演出。」

  台下並沒有即時的反應,似乎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我首先係度要多謝,我身邊嘅朋友,好友,戰友,佢地真係好難得。要練舞其實從來都唔易,又要搵時間,又要搵場地,仲要夾人,今日如果大家鍾意我地嘅演出嘅,一定要俾多啲掌聲我地身邊每一位 dancer。」

  觀眾們鼓起掌,許愛悠隱約看到有數位女童軍及領袖生風紀離開禮堂。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說:

  「今日我除咗想趁住依個機會,多謝陪我跳舞嘅人之外,亦都特別想講一件事,就係、啊……」

  許愛悠深吸了一口氣,制止住緊張的呼吸。

  「就係,過去依大半年,我終於明白,原來我地每一個人,就算講到理念有幾咁崇高,幾咁偉大,到最後我地可以做到嘅野、可以去掌握到嘅野,其實都係非常微細。可能依個就係我始終鍾意跳舞嘅最大原因,因為我要點跳,點郁,點行點企,始終係由我自己話事,但同時間,依個可能亦係我唯一可以掌握到野。」

  「黎緊係學校嘅會長選舉,我曾經聽過其中一位後選人話:『我地每個人,都有由我地自己,去代表我地自己嘅自由。』我覺得依個講法非常有勇氣,非常咁值得尊敬,佢亦係我認識嘅一位,非常非常勇敢,非常非常聰明嘅女仔。佢叫鄭雪蕾,我好希望,黎緊會長選舉,大家可以投一票佢,我相信,佢絕對可以捍衛我地每一個人嘅自由。」

  「最最最後,我想講、呼……」

  許愛悠感到一陣哽咽,她咬了咬牙,再次抬頭說下去:

  「今日我行上黎依個台上面,完全係我自己嘅決定。就好似我過去所做嘅每一件事,佢地可能係岩,可能係錯,但我好幸運,無論我係岩定係錯,我都有一群無論點都會接納我嘅朋友,特別係有一位……始終會等我嘅人,我好榮幸有佢。」

  「我愛你。真係嫁,我真係好愛好愛你,你要信我呀打靶仔,哈哈。」


█ 


  尤天勇張開眼,呼出他那口似塵封已久的沉重氣息。

  這就是妳想要結束一切的方式嗎?Doris。

  與尤天勇相距一個坐位的楊希曦站起身來,經過尤天勇的身邊。

  「好遺憾,師兄,始終都係要行依一步,許愛悠師姐佢始終決定要上台。我相信,去到依個局面,並唔係你想見到。」

  尤天勇對楊希曦說:「用番妳成日提嘅講法。每個人嘅決定,都會有佢相應嘅後果。我諗依樣野,不論係妳、係我、定係許愛悠,都一樣明白。」

  當楊希曦知道許愛悠被禁止參與社團活動後,她便要求尤天勇兌現上學期時的承諾,給予她一次安排社團場地使用權的機會。

  楊希曦負責校園開放日的統籌工作,她刻意安排舞蹈社擔當壓軸表演,再將舞蹈社的訓練地點及時段分割得極為瑣碎。

  她知道許愛悠仍然有與舞蹈社保持聯絡,當許愛悠知道舞蹈社的困境後,她會如何選擇?

  當許愛悠察覺到,這是她刻意安排的兩難,許愛悠是否仍然會犯禁?

  如果答案像現在一樣──是。那麼,將會被進一步處分的許愛悠,就會成為阿北最大的弱點。

  阿北需要風紀委的校規修訂同意票,而風紀委需要打壓鄭雪蕾及校園電視台。

  阿北可以與楊希曦交易去救許愛悠的本錢,亦只有鄭雪蕾及校園電視台。

  所以阿北現在只能二選其一、1)放棄許愛悠及校規修訂,尚且保存鄭雪蕾的勢力,2)出賣鄭雪蕾及校園電視台,拯救許愛悠。

  不論阿北如何選擇,他、許愛悠或是鄭雪蕾,都無法再形成對抗風紀委或社團制度的力量。

  「我希望,」楊希曦對尤天勇說「師兄無後悔提名我。」

  「點會呢?」尤天勇說「我咪話過,我咩都唔識,淨係識做會長,所以我……自問睇人好準。」


█ 


  在觀眾延綿不絕的鼓掌聲中,帷幕降下,許愛悠走回台後,與每一位舞蹈社的成員相擁。

  她們當中有的是與許愛悠同年級,相伴了六年的戰友,也有是今年才新加入的二年級小師妹,但每一個人也帶著淚,與許愛悠用力相擁。

  許愛悠知道,她此刻已經完全觸犯了學校訓導組的禁令。

  如果參考楊希杰與方潔海的案例,就算她不會被即時解除學藉,也必然會面臨更嚴重的後果。

  她知道這是楊希曦透過舞蹈社為她而設的陷阱:

  如果她遵守禁令,就必須坐視不理因開放日壓軸演出而苦無對策的舞蹈社。

  如果她不遵守禁令,參與舞蹈社的壓軸演出,就會因為被二次處分﹐而增加阿北為她推動校規修訂的逼切性。

  然而,許愛悠卻有信心,阿北早就知道她想要的選項。

  所以她才會在台上公開支持鄭雪蕾,如果加上她號召的支持度,鄭雪蕾大有機會可以在首輪投票就擊敗楊希曦,而無須到第二輪投票,由校董會及訓導主任決定當選人。

  對吧,楊希曦。

  許愛悠望向來到後台的楊希曦,她穿著一身海藍色女童軍長裙,站在一眾性感的舞者們對面,像是來自異鄉的客人。

  「如果我無記錯嘅,」楊希曦說「今次係我地第一次見面,許愛悠師姐。」

  許愛悠抽了抽鼻頭,抹去眼角的淚痕,咧起笑容說:「好似真係呀,不過唔緊要啦,我成日都係咁,上學期又係到聖誕節當日,我先第一次見到鄭雪蕾。」

  「證明師姐妳真係魅力無限,」楊希曦微笑說「就算唔係親身見到妳,都好似會受妳影響咁。」

  「師妹妳都阿北講嘅一樣,又聰明又靚囡,仲非常……識講野。」

  楊希曦淺笑一聲:「希望師兄佢無講我壞話。」

  「點會呢,佢成日讚妳就真,」許愛悠說「係啦,師妹,楊希杰係妳細佬?」

  「係。」楊希曦只一點頭。

  「有一樣野……」許愛悠抿起嘴唇「我必須要向妳道歉,妳細佬同方潔海接吻張相,係我影,但我真心無諗過最後會導致佢俾人踢出校。」

  楊希曦似未曾預料過這一點,她先是呆了片刻,然後驟然張口發出響亮的大笑,笑聲在整個後台裡迴盪,那失控似的笑聲與她的氣質大相逕庭。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係咁,啊哈哈哈哈哈!原來係咁……依個世界真係有趣,哈哈哈哈哈!!師姐,妳絕對唔洗道歉,真係唔洗。我細佬有今日,係佢自己揀嘅。妳絕對絕對唔需要內疚──哈哈哈哈!!」

  許愛悠卻皺起眉頭,直到楊希曦笑得喘不過氣,呼了口氣又說:

  「難怪有時候,我覺得師姐妳嘅性格,同我細佬有幾份相似。就連犯嘅事,受嘅處分都係一樣。」

  許愛悠聳了聳肩:「依個係妳俾我嘅局,我依家俾咗答案妳,我無話可說。」

  楊希曦溫柔地笑著說:「我完全唔識跳舞,但真心覺得妳嘅表演好精彩,所以趁最後依個機會,想黎見下師姐妳……頭先其他領袖生風紀已經去咗訓導組,訓導組嘅老師,依家係禮堂出面門外等緊妳。」

  許愛悠揚了揚眼眉,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眾多的舞蹈社成員,她們一樣知道許愛悠即將面臨的命運,只是沉默不語。

  許愛悠挽起笑容:「呼,咁我都終於可以抖下喇,就咁啦。師妹,我同妳去見老師。」

  「我帶妳過去。」

  在眾多舞蹈社成員的注視之下,許愛悠步向楊希曦。

  「等陣。」

  那把聲線,令楊希曦與許愛悠瞬間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