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後,需要的只有行動。

今天津夏有社團活動。待差不多時間後,我便慢慢走到校門前,穿好皮鞋等待津夏。

我一邊看着天色的轉變,一邊沉悶地等待津夏。

啊,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大雨拍打地面,使水花四濺,也使隱藏在地面的灰塵浮上水面,使街道顯得更加污濁。





啊,沒有帶傘。

我一邊看着天空不斷滴落的雨水,一邊想道。

嘛,津夏會有的吧?傘。

啊呀~到底多久沒有試過像這樣安下心來,悠閒地發呆呢?

看來是這段等待的時間真的太久了。





正當我還在發呆時,一把聲音由遠至近傳來。

「怎麼還不回家啊?初雪。」

啊,是津夏。突然又理會我了。而且這自信的聲音——看來變回平常的樣子了。

如果是之前的我,肯定就這樣已經滿足了吧。

——不過,現在的我不同了。





我想撕破這副面具,察看津夏真實的樣子。現在的津夏,真的如她語氣那般輕鬆快樂嗎?真的如她語氣般彷彿那件事從沒有發生過嗎?

津夏從我身邊跑過,筆直地奔往大雨中。

誒?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揉了揉眼再定睛凝視眼前的畫面。

只見津夏把單肩包隨手一拋,然後在滂沱大雨中亂揮四肢,自由地不知在做什麼。

這怎樣想都是想要變成落湯雞的前奏吧?

看來是沒有帶傘呢。真是的,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無奈地看着眼前的身影,想道。





果然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明明在做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可是視線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雙腿也無法動彈,無法走上前,融入她的世界。明明就身處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空間、明明眼前的她就近在咫尺,可是她就像一道刺眼的亮光一樣——遙遠、觸不可及、閃耀奪目;又讓人甘願冒險、甘願受傷都想去觸碰她。若被強行拉進她的世界,她就會發揮強大的魅力,做出大膽、出格的事情,吸引、引誘你為她著迷、為她鍾情。而你就只會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很想融入她的世界。回過神來,她已經變得望塵莫及。你永遠也無法觸碰她,就算只是半吋肌膚。

這就是津夏的不可思議之處吧⋯⋯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愣站着,呆滯地觀看眼前的景象。

傾盆大雨早已把津夏的校服淋濕。濕透的校服隱隱透着衣服下的輪廓——那纖瘦、高佻的輪廓。明明快要走光了,津夏卻毫不在意,繼續在大雨下似舞非舞地躍動。就像只有津夏一個進入了異世界一樣,她就像海風中搖曳的花朵一樣,在飄潑大雨下無拘無束地翩翩起舞。四肢不規律的動作和不合拍的律動,明明一看就知道是個舞痴,可是現在的津夏卻像天使一樣美麗。

真可愛……

真性感……





我陶醉地觀賞眼前的景象,內心不自覺發出感嘆。

現在走過去的話,就能觸碰到她了吧……隱藏在純白校服之下,那邪惡誘人的身體……胸部、腰部、甚至更下。

這次,我沒有再抑壓自己的情感了。

我必須,勇敢一次。即使她在我眼中是多麼閃耀、多麼刺目、多麼遙遠的存在。

我吞了一口口水,像要打破一切屏障一樣不顧一切地跑上前,然後把還在躍動的津夏一下子按倒在地上。

我的雙腿夾着津夏的雙腿,兩邊膝蓋跪在津夏的大腿兩側。我以像壁咚一樣的姿勢覆蓋着津夏的身軀,雙手支撐在津夏的雙耳邊,就這樣趴在津夏上。

雖然天色昏暗,但這麼近距離之下,還是能把一切看清。

白襯衫下,是那若隱若現的輪廓。內衣的顏色、長長的胸溝、突出的骨骼所呈現的線條、肚臍、肌膚的顏色,全都表露無遺。就連小花蕾的位置都彷彿能清楚地看見。倒不如說,在雨水的襯托下,濕潤的身軀顯得更性感了。我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津夏的所有衣物脫光,然後好好品嚐她的身體。





啊,原來這才是我最真實的「喜歡」。這麼深層地渴求一個人的身軀,還真是第一次。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紊亂的喘息聲就像雷電聲一樣響亮,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津夏面前。

啊,現在我的樣子一定像個變態一樣吧。可是,我已經決定要勇敢一次了。

我任由大雨像要制止我一樣猛烈拍打我的背。我把其中一只支撐在地上的手緩慢抬起。顫抖着、緊張地,慢慢放到津夏的腰側。

啊,碰到了。

灼熱的體溫、顫抖的身軀,好像還能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感覺。不過,果然如我所想,真是超級柔軟的肌膚。要形容的話,就是像棉花糖一樣軟綿綿,而且彷彿比我的肌膚還要柔軟好幾倍。





啊。這像要打開潘朵拉盒子般禁忌的快感是怎麼回事?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我又嚥下了一口口水。接著把放在津夏腰側的手順着津夏的肌膚向上移,打算就這樣順勢掀起津夏濕透了的衣服。

就在這時,一直一動不動、沒有反抗的津夏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進一步的行動。

「別這樣,初雪。」

淡淡的話語就像一道鋒利的長刃一樣狠狠地刺穿我的內心。

被拒絕了,果然。

悲傷的感覺比預期中大,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一滴、兩滴,混襲雨水滴落在津夏的臉上。

「吶。津夏的一切,我都完全搞不懂啊。」

悲傷的感覺使我比平常更加衝動而勇敢,像在發泄一樣把長久抑壓在心頭內的一切迷思和盤托出。

「剛認識的那天說喜歡我;遲遲不把耳機放進我的耳內,又突然說我的耳朵很可愛;說我是「特別的人」,又不作具體說明;談電話的時候說想聽見我的聲音;找我的時候又說是因為想我;還有前段時期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接吻的「接吻」。明明對我做了很多像這樣曖昧的舉動,卻對我說有喜歡的人,又突然躲避我。你知道嗎?我小休時從朋友聽說你在和我待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突然變得積極熱心。除了疑惑外,我真的還有那麼一丁點期待,是因為你與「我」待在一起,才會變得幸福快樂。每次對我做了親密的舉動後,翌日又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變回普通同學、普通朋友的關係。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原來很空虛、很寂寞的。回過神來,津夏在我心中已經變得越來越遙遠了。所以,就算你喜歡的人不是我,我也想知道,在津夏的心中,到底我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啊,一下子說了很多話。

我一邊啜泣,一邊突然感到有點後悔。好像把整個內心吐了出來一樣說得太多話了。

「……那個吻。」

津夏像在思索般沉默了一會,便把閉上的雙唇輕輕張開,以顫抖的聲音低聲說道。

「誒?」

大雨拍打地面的聲音稍微模糊了津夏本來微弱的聲線。我下意識把頭抬起,看向此刻津夏的輪廓。

啊。比「接吻」那個時候還要害羞的神情。

被雨水及我的淚水弄濕的雙頰發紅。即使天色昏暗,但津夏臉上呈現的紅色還是清晰可見。彷彿血般鮮紅的顏色佔領了津夏的整塊臉龐,甚至連耳根也脹紅了起來。津夏的身軀在顫抖,抖動清晰得能看見她的身體在明顯地震動。眼神閃縮,不斷看向左右兩側,可就是不敢正視我的雙目。

「……你讓我勇敢一點。那個吻,是我有生以來最勇敢的一次了。」

津夏繼續吞吞吐吐地低聲說道。

誒?

「那個時候不是說對你喜歡的人做嗎?」

我的腦袋瞬即一片空白,還未完全反應過來。

「我又沒有說過我喜歡的人不是你——」

「不要說了。」

還未待津夏把話說完,我便一手掩蓋津夏的嘴巴,擅自禁止津夏繼續把話說下去。

她這麼說的話,難道……?

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以另一只手遮掩着自己嘴巴。我把彎着的腰慢慢仰後挺直,跪在津夏的大腿上,不禁脫口而出。

我不敢想像,也不敢多想。

津夏有喜歡的人了,而那個人不是我。

嗯,一定是這樣。

「對不起。」

拋下這樣一句不負責任的話後,我便拿起地上的背包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