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放學。

丁香正在忘我地浪叫著。

「吖……啊……呀!!!」

在她身上的男同學技術非常優秀,每一下衝刺都能正中紅心,刺激到丁香身體裏最為敏感的地方。又長又直的陰莖填滿了她,她的陰道不自覺地抽搐著,把那東西緊緊吸啜住。

男人把雙手放在丁香的腰間,把她嫩滑的腰部肌膚捏出紅印。他把丁香往自己的方向拉,自己再用力向前推。強而有力的臂彎輕而易舉地把丁香隨意擺弄,將她當成自己的飛機杯,不斷地套進去又拔出來,頻率之高讓丁香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丁香爽快得很。

她不介意對方把她如何擺弄,反正她既然是來拉票的,對方自然才是老闆。她甚至遇到過有抖M把她弄出傷痕來,她也是咬咬牙忍了過去,而且交足了戲,滿足對方的性癖。

但做愛自然是雙方都享受才是最好不過的體驗。而今次這個對象的表現就令丁香滿意得很。

最終,那男人把一切精華全部射進丁香的子宮裏,一滴不剩。同時,隨著丁香「呀~」的一聲,她的蜜液也流滿一地。

「都幾舒服……」男人說着,把已經軟下來的陰莖拔出:「多謝晒你喎丁香。」



「唔使多謝。」丁香全身仍是酸軟著,還未從高潮之中恢復過來。不過她仍沒有忘記,這場性愛的原意是什麼:「只要選票嗰度,拉多啲人嚟投票畀我就得喇。」

正常來說丁香的拉票對象應該會說一句:「一定一定!」,作為這次服務的句點。但這個男生卻有點遲疑:「關於呢層……」

丁香聽出這個男生的語氣不太對勁,頓時清醒過來,心中警鈴大作:「係咪有咩問題?」

「冇呀,只係我覺得要投畀邊個,我可能仲要諗諗先。」

「諗諗先?你係乜嘢意思?」丁香追問:「你同我做咗㗎喎,應該要投返畀我先得㗎喎。」



「其實我唔止同你做過嘅,我同梅蘭都做過嘅。」那個男生搔搔頭,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我總唔能夠一次過投晒畀兩個人掛?」

「咩話?」丁香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吃驚地看着對方:「你同時同曬兩個候選人做?咁唔啱規矩喎!一直以嚟你同邊個做就代表你加入邊個嘅陣營。你點可以食兩家茶禮㗎?」

男生似乎也是知道自己在道理上說不過去的,面對丁香的質問也不能停職腰板。可他也不是半點底氣都沒有就胡來的:「我知道我食兩家茶禮好似唔係好啱咁,但係校規同選舉條例根本冇講過邊個向我拉票我就要投畀邊個。拉票活動只係你哋候選人爭取支持嘅活動,但唔代表我哋選民一被拉票就要歸邊。」

既然校規沒説,選舉條例沒説,法例沒説,那麼要接受多少個候選人的提名,要與多少個候選人做愛,都沒犯法。既然沒犯法,那他真做了,丁香又能有什麼奈何?

「我都係想試真啲先揀啫,又冇犯校規……最衰都係我多口。」男生歎氣道。要是他嘴嚴一點不告訴丁香,丁香甚至無從得知他跟梅蘭都做了愛。

丁香也熟讀過選舉條例。這個男生說的話是對的。拉票活動從來就不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規矩,只是約定俗成的做法。一個選民同時接受多個候選人的拉票,的確不構成任何規則上的問題。只是丁香從沒想過,把候選人上了卻不付出任何代價,這樣缺德的做法居然有人奉行。難道就不怕候選人放風出去,讓自己名譽掃地嗎?

「你……」丁香想不到反駁的話,但發大小姐脾氣並不符合她的人設,只能忍氣吞聲,重新擺出一個微笑:「你諗仔細啲都係好事嚟嘅。希望你最後嘅選擇會係我啦!」

「唉!既然都搲爛咗塊面,我都唔爭在講埋喇。」那男生卻沒有見好就收,反而繼續多口下去:「我覺得梅蘭正過你。我估我應該會投畀佢㗎喇。下年啦!下年我再投票畀你!一定!」



「咩話!!!!!」

這次丁香真的忍不住:「啱啱搞完我之後同我講我唔夠人正?你使唔使咁冇品呀?仲有佢點會正得過我呀?佢係個嚟咗香城一個月咁大把嘅鄉下妹咋!點會識服務男人呀?」

「如果一百分係滿分嘅話,你丁香係一個一百分嘅女人。靚、大波、識玩……你每一方面都好正。」

「但梅蘭係一個一百二十分嘅女人啊!」

「佢又靚過你,望落冰清玉潔,成個氣質女神咁嘅款;但真係玩起上嚟,佢仲奔放過你!我噏得出嘅體位佢全部都識,技巧絕對一流;都仲未計佢對波,佢絕對係我上過嘅女人之中,最大波嘅一個……」

這個男人一開始說讚美梅蘭的話便完全停不住,絲毫沒有考慮過身處自己面前的丁香的感受。

「講夠未呀你?」丁香自然是氣炸了。她直接指着男生的鼻子指罵道:「你同我躝呀!我冇你啲咁冇品嘅支持者,躝呀!」



那個男生還真被丁香母老虎一般的惡形惡相嚇怕了,連忙從地上抓起自己的衣服,急忙逃出課室。

丁香一拳錘在身旁的黑版上,把自己的手錘痛了。

吃痛的她,用另一隻手按住尾指和掌腹的痛處。

剛做完愛的雙腿還痠軟着,丁香一時站不穩,卻騰不出半隻手來扶住牆壁,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好考不巧,正好坐中剛才她自己流出來的一灘分泌物上。

她的屁股整個都濕了,粘粘糊糊的混合物裏,還粘着一些那個男人的精液。

一聯想到那騙她服務的騙子,她便氣炸了。

「X你老Y!」平時很克制不說粗口的丁香也忍不住破戒。今天白做的這道氣不發洩出來,她肯定要憋出病來。



而且莫說是今天,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唯一一個這樣幹的?如果每一個拉票對象最終都不一定是投票給自己,她幹嘛要讓別人免費上自己?

就在她最氣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自己課室門外的一個身影,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你呢個鄉下妹……」丁香握緊拳頭,不甘認輸地站了起來。她聽起胸膛,雙峰在胸前晃動着。面對梅蘭灼灼的目光,丁香要以她引以為傲的胴體迎戰。丁香堅信,論身材、論女性魅力,她絕對不會輸給眼前的鄉下妹。

有什麼招數就放出來。剛剛這個男生的選票丁香搶輸了,但往後的選票,她一張都不會再丟掉。

梅蘭看着丁香的雙眼,一臉嚴肅的神情中,彷彿又帶點哀傷和憐憫。

「我哋做埋曬呢啲所謂嘅『拉票』,其實有咩意思呢?」梅蘭以清冷的嗓音問丁香:「我哋付出咗我哋嘅身體,畀嗰啲男人任意玩弄我哋,到頭來得到嘅,只係一個虛無縹緲,隨時可以反口唔認嘅承諾。」

「你喺度講咩風涼話呀?」丁香的怒火仍然持續焚燒著:「你而家威啦!佢當住我面話你正啲,話會投票畀你呀!你贏咗佢嗰一票喇!你而家好開心啦!」



「你搞錯曬喇。」越發激動的丁香反倒顯得梅蘭愈加冷靜了。

「我哋兩個根本無人係贏家。」梅蘭説:「佢既然可以反面唔投你,你又點知佢最後一定會投我?話唔埋佢最後投嘅係廢票呢?話唔定佢最後根本無去投票呢?」

「我哋兩個都犧牲咗自己個閪,被嗰個男人攞曬所有着數。但係佢就可以咩都唔使付出,免費得到我哋兩個。」

在拉票這件事上面,無論是梅蘭還是丁香,需要藉由消磨自己身體來換取選票的候選人,通通都是輸家。

丁香想了想,梅蘭説的也是。那傢伙能出賣她,誰知道會不會同樣出賣梅蘭?

「我哋與其喺度鷸蚌相爭,白白益曬天下間所有嘅男人,不如諗一個雙贏嘅辦法,各取所需。咁唔係仲好咩?」梅蘭又道:「我今日嚟係同你做交易嘅,一個對你有絕對好處嘅交易。」

丁香看似不為所動,但卻並沒有打斷梅蘭。

反正聽了又沒壞處,就聽聽那鄉下妹能玩出什麼花樣。真覺得不划算就拒絕好了。

但梅蘭說出來的話,卻足以讓丁香大吃一驚。

「我可以將會長呢個位讓畀你。不過相對地我需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梅蘭語氣平靜地說:「幫我推翻強制服務令。」

梅蘭最後的爆炸性發言把丁香嚇個半死。

「喂!你唔好亂講嘢呀!」丁香衝上前掩着梅蘭的嘴巴,她可不想因為聽了梅蘭説些奇怪的説話,害得自己都被學校和政府盯上:「強制服務令係你想推翻就可以推翻㗎咩?只要你有呢個念頭,政府都唔會輕易放過你!」

但梅蘭卻反過來把丁香的手給捉住了,從自己嘴上移開,再用力握着,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自從有呢個念頭開始,我就冇諗過全身而退。就算要我千刀萬剮,我都一定要強制服務令消失。」梅蘭的聲音變得強硬起來,不再是剛才那種陰冷的聲線。

但丁香聽起來,卻覺得現在的梅蘭很可怕。可怕得足以讓丁香暫時忘記剛才的不忿。

梅蘭繼續説着:「我已經有一個計劃。但係我需要你幫我實現。呢件事只有你最適合去做。」

「你就當我求下你,幫我完成呢件事!只要呢件事做得成,我保證你學生會會長呢個位萬無一失,而且呢間學校、呢個城市所有人都會敬仰你。」

「你咪癲啦!」丁香一把撥開梅蘭的手:「如果我跟你搞完一場大龍鳳,結果被人拉咗去坐監,我仲要人敬仰有咩用?」

「你唔會有事。有事嘅只會係我。而你就係將我呢個巫女捉住嘅英雄。」梅蘭説:「你要做嘅嘢好簡單,第一件事就係喺下個星期一嘅選舉論壇上面,公開指責我有愛滋病而知情不報。」

「咩話?你有愛滋?」丁香再次被震驚,不得不抓住自己的心臟,才沒讓它跳出來:「你有愛滋仲不停拉票?你黐咗線呀?你刻意散播病毒,就算政府放過你,班市民都唔會放過你架!」

「我咪講咗囉,千刀萬剮,在所不惜。」梅蘭的聲音又再冰冷下來。

丁香看着梅蘭冷若冰霜的眼神,卻無法分得清「千刀萬剮,在所不惜」到底是她視死如歸的決心,還是自我麻醉的謊言。

梅蘭冷靜地將計劃告訴丁香:「一個星期。我確診到選舉論壇中間有一個星期。我要喺呢段時間內,感染一定數量嘅人。」

「然後,我需要你喺仲未有太多人受到牽連嘅時候指證我。只需要有一兩個受害者跳出嚟附和,我就一定會激起民憤,無可能繼續選落去。然後你就順勢以阻止傳播鏈擴大,保障公共衞生為理由,要求停止強制服務令。」

丁香眼睛雖無法從梅蘭那冷靜得可怕的雙眼移開,仍無阻她潛意識自動地搖頭。這種瘋狂的計劃,她怎可能接受?

她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敢説自己道德水平有多高。但還不至於能毫無波瀾地踩着梅蘭上位。更莫説梅蘭一旦被冠上「愛滋病帶菌者」、「超級傳播者」這樣的污名,大概一輩子也要活在陰霾之下。這裡可是香城,性文化如此盛行的地方,怎可能待見一個愛滋病病人?更不用說是隱瞞病情的超級傳播者了。

別人家的人生,自己拿什麼來賠?

「你咁做係自尋死路。」丁香把手從梅蘭手中抽回。她很怕自己若果答應了梅蘭,就等於幫助她走上不歸路。若果真被梅蘭折騰出點事來,丁香就是共犯。

「點解每一個人都覺得我係自尋死路?」梅蘭卻再次捉住丁香收回去的手:「就算受到千夫所指,我都唔會因為咁而死㗎喎?係,可能政府會對我做啲嘢,可能我會接受某啲懲罰,但係我覺得一啲問題都無。我只係付出我應該付嘅代價咋嘛。」

「但如果我所做嘅嘢真係可以令到強制服務令從學校甚至係社會上消失,咁我嘅所有犧牲都絕對值得。」

「咁被你感染嘅嗰班人點算?佢哋嘅人生會因為呢個病而咩都無曬架!你自己都出咗事,你應該好明白先係!」丁香問。

「我無辦法。我只可以話佢哋好不幸。佢哋以後要點樣揾我報仇都無所謂。但係我唔會收手。」梅蘭冷冷地説:「要成大事,就必須要有所犧牲。」

看著眼前這偏執的梅蘭,丁香一時語塞。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梅蘭的要求。

花了半晌做了數十個深呼吸,她才冷靜下來。

梅蘭一直拉着她的手,一雙眼睛死死盯着丁香的臉。看起來今天得不到答覆,梅蘭不會放她走。

丁香嘆了一口氣。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對手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瘋子。

她問梅蘭:「點解你要對強制服務令咁執着呢?即使犧牲大到咁都要呢條條例消失?」

「你記唔記得我哋之前喺走廊撞到嘅時候,我問過你一個問題?」梅蘭反問道。

丁香記得,當時梅蘭問她,有沒有覺得憑服務體驗選擇候選人,這樣的制度有點荒謬。

梅蘭説:「我覺得好荒謬。『識上牀』點可以同「識領導學生會」混為一談?類似嘅事仲有好多:唔可以唔著衫周圍走,但係當街當眾除衫做愛又得;唔可以未經同意性侵犯女仔,但係又可以隨意對女仔發起強制服務令。呢啲咁荒謬嘅事,充斥住成個香城社會。」

「可能你或者所有喺香城土生土長嘅人都冇諗過呢啲問題,但係我唔一樣。我來自外面嘅世界,我見過一個正常嘅社會應該係點嘅。我知道一個女人應該過點樣嘅生活。」

「你仲記唔記得,自己第一次被要求強制服務男人嘅時候,你嘅感受係點嘅?係唔係好奇怪,係咪覺得好唔舒服?有無覺得好羞恥,覺得嗰個陌生男人,佢嗰舊嘢沾污咗自己嘅身體?」

「點解香城嘅女人就要承受呢種屈辱?」

「我都有諗過接受現實,有諗過死忍落去,或者整污糟自己塊面,令到無人想同自己做。結果我嘅第一個朋友為咗保護我等我唔使服務陳浩東嗰班蠱惑仔,結果被佢哋輪姦,而家仲昏迷不醒。我阿媽因為心痛我要強制服務人哋,睇唔開自殺,而家仲未醒返。而我自己,就染咗愛滋病。」

「我嚟咗呢度之後,失去咗自己嘅貞潔,失去咗朋友,失去咗家人,失去埋健康。所有嘢都係因為強制服務令。我點可能唔恨強制服務令?」

「我依家每一晚翻到屋企,只係得我自己一個對住四面牆。我本來就窮,宜家更加係一無所有。我仲有咩好輸?」

「既然已經無得輸,點解唔搏一鋪大嘅?」

「我知道我無可能單憑幾句話,就令到你感同身受到足以支持我,但我希望你唔好當係推我落火坑,你就當係成全我嘅心願,幫我完成我呢一世人嘅夢想。無論係從邊個嘅角度睇,你都係做緊好事。」

「對社會嚟講,你改變咗成個權力結構,令到真正有能力嘅人,不論男女都有機會發展所長,而唔係用服務嚟決定邊個有得做。亦都唔需要再擔心性病嘅傳播,提升社會衛生程度。甚至可以解決因為服務費造成嘅結構性貧富懸殊,唔會將財富集中曬喺靚嘅,識做嘅女人手中,另其他人透過努力都可以累積財富。」

「對所有女仔嚟講,佢哋唔需要再被男人逼害,可以攞返身體嘅自主,可以自己決定將身體最重要嘅部分交託畀自己鍾意嘅人。亦可以減低意外懷孕嘅風險,唔需要再被官孩問題困擾而影響人生規劃。」

「對於你嚟講,你可以獲得你想要嘅會長之位,我唔會再成為你嘅障礙,而係你嘅助力。你仲可以獲得名譽地位,呢間學校嘅所有未來社經界精英都會記住你丁香既名,同埋你從傳染病嘅危機中拯救學校同香城嘅偉大嘅事蹟。」

「對我嚟講,你完成咗我人生嘅夙願。」

「仲有咩好猶疑?」

梅蘭口中説着的那套,聽著一切都很美好。

尤其是丁香自己能名利雙收這一點,對丁香的吸引力的確不小。

丁香在這間學校努力了很久,就是為了累積人氣和支持度。這一個計劃能帶給她的名利,比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還要豐厚得多。

不過這些通通都不是丁香猶豫的地方。她猶豫的,是這樣會毀了梅蘭自己。整間學校,甚至整個社會的所有罵名和惡意,都會集中在她身上。

不要忘記,這個社會是幾乎完全由男性主導,而他們作為既得利益者,絕對是強制服務令的最堅實支持者。一整個社會的權貴和勢力,全部都會壓在梅蘭身上。全部。

但是,梅蘭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真的還有人能阻止她嗎?就算有,那個人會是丁香她嗎?

不會吧。

為了確認這一點,丁香問梅蘭:「係咪我唔幫你,你都會諗其他辦法將你嘅病情傳出去?」

「係。」梅蘭不假思索,肯定地説。

丁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怎麼這個傢伙就這麼固執呢?

説實話,丁香又不是跟梅蘭有親,相反地,梅蘭還是她現在最大的對手。梅蘭自己要作死,她丁香大可什麼都不管在旁邊看戲。但拋開敵對關係,丁香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要把梅蘭往死裏弄。那可是人家的人生和未來,自己有什麼資格,能將梅蘭親手推上斷頭台?

而現在卻是梅蘭自己要求丁香推她去死。

不論是出於道德還是膽怯,丁香都不想管這件事。但要是真不管了,她真的想象不了,執念深如梅蘭的人為了宣揚自己的理想,能幹得出什麼事來。

這樣想來,自己答應梅蘭,反而好像能讓事情更加可控。當自己成為了梅蘭的合作伙伴,那麼無論梅蘭想幹什麼,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只有知道梅蘭想要幹什麼,丁香才能更好地應對。無論是要協助,要旁觀,要割席自保,還是要從中作梗,她都有更大的空間可以操作。

何況,她説的這麼一大堆話,也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一個沒有強制服務令的香城啊?還真是……難以想象呢。

「就算你而家已經習慣咗,你總有第一次服務嘅時候。你仲記唔記得?梅蘭見丁香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又開始說話:「你仲記唔記得,嗰個男人一件一件咁,將你身上嘅衫褲除落嚟,直至你一絲不掛,直至你嘅胸部、私處,所有野都暴露喺佢眼前……你記唔記得,當時自己有幾驚?」

梅蘭的描述過於露骨,卻確實喚起了丁香記憶中的某些事情。

丁香突然喝道:「唔好再講喇!」

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下意識地厲聲制止梅蘭。

丁香從未忘記她的第一次。她把她的第一次給了一個識於微時的青梅竹馬。

身為出身於福利院舍的官孩,丁香的童年是孤獨的。

那些姨姨平常就忙得很。腳不沾地的,跟本沒空關心丁香。而且不知怎的,院舍的孩子多不願意跟她玩。她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並沒有什麼朋友。

沒有人喜歡跟一個只會對洋娃娃說話的怪人溝通,但因為沒有人跟她溝通,她只能找洋娃娃說話。久而久之,她的生活陷入了惡性循環之中。

當時的她不懂得形象管理,不知道有時候自己需要主動拉下臉來跟別人親近,需要扮演別人眼中「正常」、「容易親近」的樣子。在其他孩子眼中,她就是個孤僻,冷漠,還愛自說自話的怪人。

不過好在,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排擠和冷眼之中,漸漸學會了討好和演戲。演戲並不難,只需要把自己當成一個洋娃娃,把自己平時想像洋娃娃的動作語言,施加在自己身上即可。

這樣做雖然能為她找來觀眾,但是她還是找不到真正的朋友。

事實上即使到現在,她也説不上有多少個知心好友。在她努力建立形象之後,也許有很多人追捧她,讓她成為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公主殿下。但實際上,她不認為那些人是她的朋友。

甚至她的支持者,給她提名票的人,也只是建基於肉體關係,或者利益關係的合作伙伴而已,跟真正的朋友相距甚遠。

在她人生中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大概只有當年在院舍外認識的一個小男孩。

男孩是被她的母親帶來福利院舍的。他們家是那種有錢的豪門家族,同時十分熱心公益。他媽媽就是帶着一張大額支票來捐錢的。

年少的丁香不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她只知道自己一個玩洋娃娃。

那男生是第一個,問她手中洋娃娃的名字的人。

他是第一個對她感興趣的人,是第一個嘗試走進她世界的人。

自此,每次她媽媽來福利院舍探訪,他都一定會跟着。他會加入她和洋娃娃們的茶會,會跟她一起聊天,喝茶。會告訴她福利院舍外面的事情,告訴她出面的世界有多麼大。

她還記得當她問男生,他們是不是朋友。那男生答,當然是。

她也沒有忘記在踏入十四歲生日前的那幾個星期,她的內心有多麼不安。

她跟那個男生約定,要把彼此的第一次交託給對方。丁香以為,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最熟悉的男生,她能稍微安心一點。她以為這個認識了大半輩子,從小玩到大的好友,相比起外面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男人,大概會對她稍微友善點。

但在美色面前,友誼脆弱得像是一張紙,一戳就破。

對着丁香光潔的少女胴體,那男生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應該説是如一頭猛獸般,肆意蹂躪眼前的獵物。説好的温柔點,説好的輕力點……在人類原始本能面前通通都化作浮雲。

丁香很痛。被強行撐開的下體感覺如同火燒一般,灼熱地痛着。男生的雙手按在自己胸前,把她的肋骨壓得像是要斷裂一般。她掙扎造成的磕碰隱隱作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她一邊流着淚,一邊喚着男孩的名字,求他別再這樣粗暴,但對方也許把她柔聲的求饒當成情趣,力道更是添了幾分。

直至他把人生第一次的高潮,完完整整地灌進丁香的身體之後,進入聖人模式的他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眼前的好朋友正哭得梨花帶雨。

自此,兩人再也沒有交集。

當日的痛楚在日後一次又一次的服務之下,被蓋在丁香的記憶深處。丁香在進行服務時,也早就不會再痛。但當梅蘭問起她的第一次時,丁香才發現關於那一記痛楚的記憶依舊鮮明。

那肉俎砧板上的無力感、那被好友背叛的痛心、那看着青梅對自己獸性大發的驚恐、那被最信得過的人扒光衣服侵犯的屈辱……

到底為什麼,香城的女孩就要受這種罪呢?

想到這裏,丁香心裏似乎已經知道該不該答應梅蘭了。她以為自己早已對強制服務令下的生活麻木,以為自己早已學懂了接受現實,和享受現實。

但強制服務令為小時候的她所帶來的痛苦,原來仍然藏在心底某處。等待着某天被揭開。

只是沒想到,負責揭開它的,居然是自己視為敵人的梅蘭。

只不過在開口答應之前,她忽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咁凌峰知唔知?」丁香問。

「佢知。」梅蘭說:「而且佢好快會去你嗰邊,配合你一齊對付我。」

丁香聽了便放心不少。她知道凌峰並不是一個會胡來的人。若果他知悉和同意整個計劃,那麼她也不需要太擔心計劃會失控。

想到此,丁香總算微微頷首。

梅蘭見丁香點頭,也不動聲色地鬆一口氣。

她心裏清楚,説凌峰知道,完全就是個謊言。梅蘭從來都沒有打算讓凌峰知道。凌峰現在所知道的,只有梅蘭想傳播病毒,也知道丁香在梅蘭的計劃中有著重要的作用,謹此而已。

能夠與凌峰合作,是丁香最大的願望。凌峰對丁香的吸引力比起名聲權力更大,梅蘭是知道的。若果這點能夠成為有利的籌碼,她不介意把凌峰讓給丁香。

畢竟對凌峰而言,離開她這個罪人才是最好的做法。

而且,她知道如何能讓凌峰心甘情願,甚至主動離開自己。

把雜亂的思緒收起,梅蘭問丁香:「仲有冇其他嘢想知?」

丁香想了想,搖頭:「我可以幫你。但係你真係已經諗清楚?」

「我已經諗得好清楚。都係嗰句。」梅蘭堅定地説。

「千刀萬剮,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