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甩的約定: 第六章：疑存

我睜大眼，睇一睇窗外。冬甩節過後嘅街道，竟然鴉雀無聲，連一絲人聲都冇。呢個情節實在太奇怪，邊個會諗到，喺呢個節日尾聲，街上竟然可以一個人都冇？原本仲有鼓聲、笑聲、煙火聲，而家只剩低風吹過紙皮同塑膠袋嘅沙沙聲，同埋遠處傳嚟嘅狗吠。

我慢慢起身，伸個懶腰，望住梳化上嘅冬甩。糖霜已經開始融化，黏住咗紙碟。我唔知點解，食呢隻冬甩，都有一種莫名嘅失落感，好似食緊一段唔屬於自己嘅記憶。

我如常刷牙洗臉，繼續煮午餐，好似冇事發生過。但係我心裡清楚，呢個世界唔係我嘅家。呢度冇免費午餐，亦都冇人會主動幫你。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可以令我生存落去嘅收入。

只不過……我竟然忘記咗，澤明仲喺我間房度安躺緊。

一覺醒嚟，好似腦袋被洗咗咁，記唔起發生咗乜。呢種空白感，令我有一種莫名嘅恐懼——我係咪真係唔屬於呢個世界？





煮完午餐之後，我決定出街行一轉，睇睇呢個城市點解會咁奇怪。冬甩節過後，街道上滿佈殘垣敗瓦，紙皮、氣球、燈飾散落一地，好似一場夢醒後嘅殘局。

我估計呢度嘅人為咗呢個節日，一定費盡心機，準備咗好多月。所以呢個節日對佢哋嚟講，應該係非常重要。我穿過商場，返到嗰座地產公司嘅大樓。冇諗到呢座大樓地下已經荒廢咗，門口仲掛住「招聘廣告」。

呢真係奇怪——昨日唔係好端端咁咩？點解今日就冇人？係咪我記錯咗位置？我站喺度呆咗一陣，心裡有種說唔出嘅不安。

我決定唔再理呢件事，繼續行去商店街。商場入面燈光全熄，連便利店都關咗門。呢個城市，真係唔似現實。連 24 小時便利店都唔需要？我開始懷疑，呢度嘅人係咪真係存在過。我一路行一路睇，但係冇人、冇聲、冇光。呢種冷清，簡直係荒謬極點。我心裡有一種說唔出嘅壓迫感，好似我係唯一一個仲喺呢度嘅人。

「咁冇辦法啦，唯有返屋企繼續靜靜……乜都冇，簡直係悶死……」我喃喃自語。





我啱先至醒，唔想再瞓第二覺。天啊……係乜世界嚟嘅？
我有啲討厭呢個世界。我好……想死。
結果，我終於返到屋企。街上實在太冷清，繼續行都係浪費時間。喺屋企自己一個人，可以做啲咩？玩手指？睇電視？打機？我根本冇電腦。電視開咗，只有雪花畫面，連節目都冇。我坐喺梳化上發呆，好似一尊雕像咁。我心裡唔係好受。呢種生活簡直係悶到極點。我只可以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去 Cathy 嘅屋企，可以嘅話。

我先至突然醒起有一件事——昨日仲未做，就係將澤明處理好。

「瞓咗咁多覺，個人都係溫溫燉燉，都唔記起個房有個人。咁擺喺度都唔係辦法，要將佢抬出去……」

我推開房門，澤明仲係昏迷緊，呼吸正常。我睇住佢，心裡有種複雜嘅情緒。呢個人，係敵人定係受害者？我唔知。我只知，我唔可以將佢一直擺喺屋企。冇諗過將佢抬出嚟係咁辛苦。佢嘅體重遠超我預計，好似係一塊石咁重。我拖住佢，一步一步由房間拖到大門口，再用力將佢丟去後巷。剛好我家旁邊有一條死胡同，仲有兩個大垃圾箱喺度。我直接將佢丟入其中一個箱。會唔會被人識穿？我唔知。會唔會有意外？我唔知。會唔會有問題？我唔知。我只知一時三刻冇人會見到。應該講，邊個會見到我把死人放落垃圾箱？街上根本冇人，所以我非常放心。連呢個比我重嘅人都可以用力丟入大垃圾箱，竟然有咁衝擊，我唔得唔讚自己。





「啪……」

「都係時候返屋企……」呢一切暫時仲唔使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