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甩的約定: 第十章：泡誓
到咗夜晚七點，天色已經完全暗咗。商店街兩旁掛住心形燈泡，微風輕輕吹過，燈光搖曳，好似喺度跳緊舞。街頭盡頭有個小樂隊彈結他唱情歌，音符喺空氣中流動，令人唔禁放慢腳步，享受呢一刻。
Cathy由地下雜物房推出一輛美食車，仲有各種煮食工具。車唔算大，用嚟整泡麵已經足夠。但如果一次太多生意，都係好難搞。
至於工具，都幾齊全，全部都可以放喺車入面。一輛車，兩個人一齊推出大門口，拍一拍細細粒塵，加上泡麵所需嘅食料，就可以去開檔。
車雖然細，但係我哋都要用力先可以推得動。呢個辛苦係值得嘅，因為係同我鍾意嘅人一齊做。
再辛苦都唔覺得攰。
車冇咩裝飾，簡單樸素，跟佢性格一樣，唔鍾意太過色彩。畢竟係佢嘅車，我都唔會過問。
我哋一齊由大馬路推去商店街，途中都有人嚟人往。唔小心撞到人，都係少不免。
外面天氣夜晚都係咁，冇風，推出去真係好辛苦，汗都流晒。
商店街燈火通明，人流穿梭，空氣中充滿食物香味。
我哋推住美食車由屋企出發，Cathy穿住一件簡單嘅白色連身裙，頭髮輕輕紮起，好似準備去約會咁。我睇住佢，心入面有一種說唔出嘅感覺。
「你睇住我做乜呀？」
佢突然轉頭睇我，眼神中有一絲羞澀。
「冇呀……我只係覺得你今晚好靚。」
「你又來喇……」
「今日係咩日子？」我問。
「今日係情人節。」
原來呢個世界有情人節，一齊擺擋係一件浪漫嘅事。
佢笑咗，但係我睇得出，佢係開心嘅。
我哋一齊推住車，沿住街走，沿途有對對情侶手拖手，有小朋友喺度追住氣球，有攤檔喺度賣情人節禮物。我哋好似走入咗一幅畫，一齊喺呢個浪漫夜晚中流轉。
我哋喺商店街轉角位擺檔，係人流最多嘅地方。Cathy將車停低，雙手搭住車邊，深深吸咗一口氣。
「呢個係我第一次同人一齊開檔。」
「真係？咁我係第一個？」
「係呀……以前我都係一個人。」
我睇住佢，心入面有一種說唔出嘅感覺。原來我係第一個可以陪佢喺呢個夜晚賣泡麵嘅人。
我哋將美食車泊好位置，打開燈，架起招牌：「情人節限定泡麵車」。
係呢個永恆情人節世界，每年今日都係同一日，所以呢個街都係永遠熱鬧。我哋準備好湯底、配料、碗碟，等住第一個客人。而家仲未有生意，只係有遠處嘅音樂聲同戀人笑聲。Cathy靠喺車邊，雙手抱膝，眼神望住遠方。
「你有冇諗過……點解我會喺呢度？」
我睇住佢：「係因為我哋嘅承諾。」
「唔係。」Cathy搖搖頭，
「係因為你。」我心頭一震。
「我喺現實已經走咗。呢個世界……係你創造出嚟。但係我唔知點解，我都可以有自己嘅意識。」
我沉默咗。我一直都唔想面對呢個事實 —— Cathy已經唔喺人世。
「你知唔知我點解會答應同你一齊開檔？」
「為咗完成承諾？」
「唔係。係因為我想多陪住你一陣。」我抬頭睇佢，發現佢眼神中有一絲羞澀，好似返咗去我哋第一次見面嗰陣。
「我唔知點解……我覺得你好似一個好熟嘅人。」
「好似……我哋喺邊度見過？」
Cathy搖搖頭：「唔記得喇。但係我心入面……好似有一個影子。」
「點樣嘅影子？」
「就係你。」
我睇住佢，心入面有一種講唔出嘅感覺。
「我唔知點解我會咁鍾意同你一齊煮泡麵。唔知點解我會咁鍾意你睇住我嘅眼神。唔知點解……我會覺得你係我生命中好重要嘅人。」
「但係你唔記得我？」
Cathy笑咗：「唔使記得都知你係邊個。」
「咁……你係咪真係鍾意我？」
「係呀。」Cathy眼神真誠，「我唔知點解我會咁講，但係我覺得……呢句係真嘅。」
我將佢擁入懷中，眼淚唔禁流落嚟。原來，即使喺呢個唔存在嘅世界，即使佢唔記得現實，佢嘅心仍然記得我。
「即使呢個係夢，我都唔想醒。」
「唔使驚。」Cathy輕聲講：「呢個世界，係為咗完成我哋之間最後一個約定。」
遠處有人走近，係第一個客人。我哋放開對方，準備迎接呢個永恆情人節嘅第一單生意。
我站喺旁邊，幫手落單、收錢，心入面有一種莫名嘅滿足感。
一向做事簡簡單單嘅Cathy，做起事上嚟都好專注。佢會專注一碗泡麵，唔會有其他事影響佢。呢就係佢嘅風格。
到咗終於有一個男生嚟買泡麵：
「我要五碗。」
我哋一齊望住對方，眼神中有一絲驚喜。係第一個客人，而且一嚟就係五碗。
Cathy一邊落單一邊笑：「多謝你咁捧場我啲泡麵，嘻嘻……」
再到有人欣賞Cathy嘅泡麵：
「我之前都試過你啲泡麵，但係你都有一輪冇開檔，我嗰下真係非常唔開心，因為我等你等咗好耐。」
係因為泡麵唔多人認識，生意唔夠，所以唔會經常性擺檔。
「咁你就要搵多啲人嚟食我啲泡麵啦。咁我咪開多啲檔囉？有陣時我擺檔都食西北風，所以我咪唔係經常性喺度。」
有生意先會繼續做，但係今日佢為咗呢個美好回憶，先會一齊開檔。當然希望有啲生意。
「呢個唔係問題呀。上次我買咗幾個返去宿舍畀嗰啲朋友食，佢哋食完都大讚叫好，想再encore。所以到咗之後我都唔斷咁搵你，搵唔到你檔。」
佢再講：「你啲泡麵真係好好食，呢個係真嘅。」
「多謝你咁捧場我啲泡麵，嘻嘻……」佢笑一笑道。
「所以今日我會買幾碗。」
嗰個男生講：「五碗邊度夠㗎？要買梗係十碗啦！我可以畀個九折你。」
Cathy一邊煮，一邊講：「我今日啲朋友唔喺度呀。同埋我最多只可以食五碗，我唔需要買到十碗咁多，費事嘥嘢食呀。」
「下次記得幫襯多啲呀。」
Cathy就好似老闆娘咁，咁窩心，咁以禮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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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按摩膊頭．細膩互動
「咁好啦，我繼續幫你落單。啱啱做咗都算係有五個泡麵，頂住咗一個鐘嘅嘢，暫時算唔算係好生意呢？」我問。
「一般啦，又未算係真係有生意嘅。一陣間可能都旺返，可能會做唔切都唔奇。」
「賣咗五碗，好少事啫。趁冇咩人，坐係度幫你捏下膊頭，等你鬆一鬆先。」
「都好吖……唔該你呀……」
「你膊頭都有啲緊，我咁樣捏你會唔會舒服呀？」
我道我捏落去嘅程度，唔偏唔倚，按到佢最緊嘅位置。
「估唔到你嘅手勢都咁好，嘻嘻……」佢講。
「唔使客氣喎……咁樣讚我，我會唔好意思㗎……」
「第一次見你咁嘅樣咋……」佢講。
「乜係咩？」
我話都未講完，一瞬間又有第二個客人嚟到。
今次係一位老婆婆，滿臉白髮，駝背，揸住一支拐杖。佢行路好慢，基本上冇聲。
「後生仔女，我想一碗泡麵呀，買比我個孫女食呀。唔知得唔得呢？」
「梗係得啦，婆婆。而家整俾你吖，你等一等呀。」
為咗呢個婆婆，Cathy又再煮麵。
「慢慢啦，唔急㗎。呢個男仔係唔係新嚟架？之前好似都冇見過佢拍住你做嘢。如果我冇記錯，你好似一個人嚟……」
「婆婆真係好眼利呀！記憶冇減到，竟然知道多咲個人。佢係我嘅男朋友呀。」
我亦都唔經意咁微笑，同婆婆打招呼：「你好呀，婆婆。」
「幾靚仔呀！你哋應該都會好登對，要祝福你哋呀……」
「多謝婆婆……」
邊煮麵邊講緊話，都唔影響Cathy嘅專注。果然係一心二用。要係我，應該唔得。或者係因為佢已經滾瓜爛熟。
講完，Cathy已經將麵煮好。而且呢碗泡麵係送俾婆婆嘅禮物。
「錢一定要收咗佢。如果唔係，婆婆我會唔鍾意㗎。下次唔再嚟幫趁你㗎。婆婆知道你哋開鋪辛苦，點好意思叫你哋請我呢個老婆婆呢？」
老婆婆講到咁，我哋都唔得唔收低錢。佢一手拎住泡麵，慢慢離開我哋。
「再見啦，婆婆。」我哋都揮手道別。
「我地下一次見啦，年青人。」
算係完成咗婆婆嘅任務。值得高興嘅係見到老婆婆笑口常開，顯得很親切。想不到呢度都仲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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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賣緊嘅泡麵都所剩無幾。今日路人紛紛嚟光顧，非常好買。總算係賺到成本。
Cathy數住鐵罐入面嘅錢幣，面上掛住好滿足嘅樣子。比之前仲要多。
係因為我喺度咩？係因為有善咩？定係婆婆講嘅，有帥哥？
但係今日光臨嘅都係年紀過咗半百嘅人。可能係我特別吸引到佢哋嚟？而且Cathy嘅廚藝更勝從前，都係令其他人會應同。
「前所未有咁多生意！多得你，我先可以咁快賣哂啲泡麵，真係開心呀……」
我突然諗起一件事。Cathy超鍾意食冬甩。如果將冬甩加入泡麵，又會係咩味道？
雖然只係憑空想像，都冇實際行動。竟然要搵人做白老鼠，先至知好不好味。
諗唔到係Cathy唔知係咪有心靈相通，最後佢大膽提議：
「冬甩泡麵。」
「冬甩泡麵真係無諗過。可以咁樣配搭，你會覺得好奇怪，但係又可能會夾。」
「一個麵，一個色嘅冬甩。會唔會好啲？跟住再推出其他味。因為我覺得幾個唔同味道嘅冬甩都放到同一個泡麵，我覺得會好怪咁。」
「你都啱嘅……」
佢將冬甩切碎，加入湯底，再放埋麵同配料。我睇住佢，心入面有一種說唔出嘅期待。
「試下啦……」佢將一碗冬甩泡麵遞比我。
我試咗第一口，驚訝咁張大口：「……真係唔錯！」
「真係？」
「唔單止唔怪，仲有種特別香甜味！」
佢試咗下，笑咗：「你係咪誇我？」
「唔係！真係好好食！」
有客人經過，見到我哋試味，好奇問：
「你哋煮緊咩呀？」
「冬甩泡麵，試下啦？」
「咦？冬甩都可以煮泡麵？」
「試吓啦，今日情人節，送你一碗。」
客人試咗，驚訝：「真係唔錯！我就做你哋嘅實驗品啦。」
我哋對望一眼，笑咗。
呢一刻，我哋都覺得，呢個係我哋最特別嘅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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