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算安全,呢條爛巷夜晚根本冇人巡查。」上官瑾輕輕呼口氣,望住秋月眼神多咗啲敬重。

「咁凍咁夜留喺呢啲爛地方,唔怪得江湖成日噏女流冇用啦。」秋月語氣冷淡,用布條慢慢抹淨劍身啲雪,目光兇狠得嚟好利落。

「依家唔興講呢啲啦。你嘅名響晒江湖,連男人都要避你幾分。」上官瑾嘴角微翹,笑得有啲揶揄。

「見到女仔練劍就話『女流難為俠』,淨係識喊……」秋月冷笑,手揸實玉佩,另外一手扶劍企直,眸色句句都銳利,「慕容秋月係咪會輸畀佢哋?有人有事唔撐得,就甩手跑。我遇仇家,條命都拎出嚟搏。」

講完,佢已經行埋去推開半掩嘅爛木門,帶上官瑾入咗屋。間房就得張爛枱爛板櫈,一盞舊油燈,燈油都瀕臨燒乾。秋月摸出火石,彈一彈星火,喺微光入面照出層積灰同冰霜。





「嘴多都唔驚,最辛苦係認命。」上官瑾坐向枱邊,偷望秋月一眼,臉上帶住鬼馬笑容。

秋月橫睇佢一眼,撇張板櫈,坐底掃開積雪:「細個啲師兄鬧我,話慕容家啲女仔只識仁慈,人都唔識打。結果咁啱輪到我,次次都要我黎收爛攤子救人。」

「你兇之餘都溫柔過佢哋喎。起碼唔會劈死我呀。」上官瑾輕笑,眺一眼窗外風雪。

秋月諗一陣,聲音壓到咁細:「點解女人一定要溫柔?屋企死晒人時,溫柔有無用?」佢指頭捏實把劍,語帶冷冽,「我要贏晒所有仇家,先可以放低過去。」

「咁捱落嚟,你累唔累?」上官瑾支下巴,罕有地語氣夠溫和。





「累有咩用,咩都唔郁就無命攰。」秋月冷淡轉話題,側頭望住爛木門,「江湖唔係講夢想,命硬先有得行。」

「諗多無謂。有人再敢扯你女流之輩,斬多幾個再講,聲勢大到齊人都驚晒。」上官瑾揚眉打趣。

秋月望過去,眼底神光閃下,「做俠唔係嚇人……」聲音低咗啲,多咗幾分無奈同感觸,「見過有女仔嚟搵我拜師,話阿哥啲歧視,話女人只值去茶樓賣藝……其實女人真係輸咩?」

「冇可能。我見過真功夫,個個驚你多過驚我。」上官瑾正色應。

「有時我都羨慕啲男仔,有阿爸有兄弟照住,女人唔駛咁辛苦。」秋月兩眼呆呆滑過舊枱,指頭搓住玉佩,語氣帶傷感,「時代夠絕情,邊會畀你第二次選擇。」





風忽然兜入破窗,燈火閃咗幾下,映出兩人側臉拉長咗。整間屋好似凝住,一時只得雪沫落枱聲音。

重唔夠半會,外面巷口就有兩個漢子撲嚏聲拖住步:「夜晚仲要送情報,偏要我頂更,唔知死!」一個粗豪聲響晒條街。

「唔係掛,話今期女俠殺幾多壞人,我想睇咩叫女人出手。佢哋只識得扮!」另一個冷笑,語帶輕蔑。

「咪話囉,女流就係女流,點夠衝軍營!」粗漢接話。

秋月眼神一沉,嘴角浮現絲絲冷意:「信唔信今晚我就劈埋佢哋?」

「等我幫你打燈嚇一嚇。」上官瑾配合,故意咳咳嚇走外面啲人。

嗰兩個馬上走得更快:「死啦死啦,遠啲好呀…」

秋月聽完,嗤之以鼻:「所謂漢子,真正對劍刀都一樣驚!」





「你唔駛同全世界爭,最緊要贏自己。」上官瑾略認真,定定望住秋月,「你堅強過大多數男人。」

秋月故作冷淡:「你成日講咁多體面說話,幾時學返嚟?」

「欠你講心底話咩。」上官瑾冇改口,淡然作答。

屋裡一時無語,只餘雪落枱面聲。秋月慢聲:「唔知邊日開始,啲人唔該歧視我叫『女流』,記得我叫女俠就夠。」

「唔使等耐,全關啲兵今晚都記得你殺出重圍。」上官瑾玩笑指向外面,「你一張口,男俠都唔夠你威。」

秋月終於嘴角上揚,浮出難得一個笑意。

「你笑咗喎。」上官瑾細聲揶揄,語氣和暢啲。





秋月只略帶羞啞應:「新加幾個女俠,唔駛我扮堅強咁耐。有南宮紫翎、白凝、柳紅袖齊齊,即使唔出聲都唔怕。」

上官瑾點頭:「你哋女俠聯盟,遲早寫低新一頁。」

秋月輕撫玉佩,語音堅定:「我要打爛晒啲舊規矩,俾人知女仔都可以做唔怕人睇低嘅俠客。」

外頭雪花繼續靜靜跌,舊巷似乎都連呼吸都停咗。秋月眉宇間終放鬆返一層防,雙目浮現堅韌光。

「慕容秋月行先,自然有成班女仔跟。」上官瑾轉身望窗外,溫柔又帶敬意。

秋月微笑自嘲:「到死嗰日,怕啫啲人口中淨記得我殺過幾多仇人,唔知我都試笑、都要過夢。」

「你唔怕,今晚有我記住你笑個一秒。」上官瑾定定微笑,火影映曬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