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六回第二段：前朝遺址

寒夜一深，火光慢慢搖擺黯淡，慕容秋月總算穩住咗條命，臉色都漸漸見返啲紅，雖然仍然帶住幾分虛弱。秋月攬實劍鞘坐咗陣，見鐵無涯已經喺石門口熟練鋪下幾層爛布，埋頭整理啲藥草，神情嚴肅。佢自己慢慢郁起身，見整個木屋四圍都鋪住灰塵、蛛網——明顯無人住過好耐。

「你仲記得我爹呢間山屋位置？」秋月微微笑下，但聲帶懷疑。

「你阿爹臨死前叫我一定記低。要有咩危難，帶你落嚟。」鐵無涯沉住臉，動作依然狠厲，將一大包藥粉批落水壺慢火蒸，「慕容家啲人最鍾意玩古意，裡面好多舊物。」

秋月拗吓腰，望出去見得返自己嗰條細劍掛咗門側，「咩古物可以玩得過今晚落雪谷？你如果唔係帶路，我成世都唔知呢間屋存在。」秋月用袖抹抹張破桌。

「你仲記得你細個，喺谷邊畫畫，攬住我成日鬧，話自己要做第一女大俠？」鐵無涯忽然展齒一笑，滿臉滄桑。





「攬人就冇啦，細個我只識撒野。」秋月斜咀，唇角微揚。

「唔係咩？你爹講過，遲啲帶你過對面崖底探遺址。佢話底下仲有前朝殘跡，唔比外人見到。」鐵無涯語帶輕鬆，「依家你都大個女啦，有興趣落崖？你父母以前都想你有日落去。」

秋月聞言雙眼一亮，雖然病骨未癒，但好奇心壓唔住，「你話咩？崖下有舊朝遺址？我真係未落過——阿爹都淨係講過谷底有秘密。」

「你條命硬過鋼，依家試唔試一轉？」鐵無涯抬手指吓潭邊，「見唔見？潭西邊斜崖有條青石路，夜晚最少風，唔太滑，可以棧過去。」佢轉身槍斧掛後腰，「我喺後面幫你睇路，萬一跌親有我喺。」

秋月一聞崖下有隱秘，精神即刻振起。佢拖劍輕手輕腳行近石屋口。初時身體仲有啲晃，但一步落去就愈走愈穩。月光下，崖壁積雪閃閃生光，潭邊氣溫冷到唔想郁，但秋月臉上反而多咗層激動。舊石板露個唔夠巴掌闊嘅路線，由高岩斜插落潭底，雪積成條白帶。





「小心啲，斜崖下去三十步，邊沿有個石門，記住就唔好亂跳。」鐵無涯壓低聲，腳步緩緩，眼尾一直睇緊秋月。

「知啦，我又唔係細路。」秋月扮輕鬆，雪地踩一腳會滑半步，但身形穩健，劍鞘刮住冰磚出咯咯聲。

越落越低，潭面反射住半彎血月，成個世界淨剩低雪凍和靜，只聽到呼吸聲、雪落聲。落到崖腳，秋月一眼就見到石壁上有舊舊鐫刻：「慶元二年，守墓之門。」字跡斑駁，摸落仍有明顯凹槽。

「守墓？你阿爹真係葬嘢喺度？」秋月驚訝咁低聲叫。

「唔止係墓，入便仲多寶物同古書。你爹，前朝舊臣，每次落敗，都話留返啲正路之物，莫教外賊犯過。」鐵無涯搵出根火摺，點燃微光探路。





兩人一前一後，小心抹開薄雪推開石門。入便先見一條短長石級，冷風撲臉，幽深黑洞。

秋月緊咬嘴唇，手按劍：「你後面跟住，我落去探下。」

「要唔要我帶路？」鐵無涯將火把遞近秋月。

「有古劍就應該我搵。」秋月笑咗聲，步步小心落石級，火光搖曳下，低牆盡頭有兩三個舊木櫃，外面刻有雲紋。秋月輕手一摸，木櫃鎖生咗啲鏽，辛苦扭動終於打開。入面赫然擺住一把寒光隱隱嘅長劍，底下壓住一本水漬泛黃嘅殘卷。

「嘩……係古劍！」秋月作勢抽出長劍，拔劍一刻寒意突出，隻手都震咗下。「呢把……比我原本嗰把重好多，劍鋒啱啱出鞘時真係有霜氣！呢啲叫寒月劍？」秋月回頭咪眼瞄鐵無涯。

「寒月劍，你爹親手鑄造，前朝傳到而家。你捱咁多難，就等緊今日人認主。」鐵無涯一臉欣慰。

秋月試一試手感，略揮兩下，劍身響起清冽嗡聲。佢再細心翻下底下殘卷。書頁泛黃，封皮寫住「寒月劍譜」，打開就嗅到一股舊墨香。

「呢本書……唔止花招咁簡單，內力配合劍技，前面全係訣竅。得我慕容家先入得密門？」秋月手指顫抖，愈翻愈激動。





「你阿媽都話，要等你自己搵到，世代唔亂收徒。今時今日只剩你一條正脈。」鐵無涯語重心長。

秋月接埋兩樣寶貝，眸底閃現堅光，語氣帶一絲敬畏：「阿爹……阿媽……我終於接到你哋條線。」

幽冷地穴、密閉石門，兩人逐步回上岸，腳下雪花仍細細灑。但秋月腰間多咗一把寒月劍，眼底多咗渾然天成殺氣。每走一步，身邊火光、影子仿佛都比先前更長遠啲。

「你有寶劍、有秘籍，仲有命硬。」鐵無涯拍拍秋月膊頭，語帶鼓勵。

「命難勝天，心唔死就可以贏。」秋月堅定開口，抱緊劍、揸緊劍譜，好似攬住前世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