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六回第三段：寒毒潛伏

黎明仲未透，寒潭畔結咗層白冰，漫天仲有細雪飄住。鐵無涯同慕容秋月，由密穴返到木屋，兩個人啲頭髮同身上仲積住雪粒。火光下，秋月坐返木床邊，盤腿按住丹田調息，臉色微微翻紅，眉宇之間依然見得出疲倦。鐵無涯再搵咗壺藥酒開封，一隻手拎隻粗杯晃下：「嚟啦，飲啖暖身先，冇咁啲陽剛氣，下世都未醒返嚟。」佢話完，勉強扯個玩味笑出嚟，遞咗杯過去。

秋月低頭嗅一嗅，聞到股烈嘅藥香，目光寫滿猶豫：「咁邪架？唔會痾到我明日連底褲都唔記得著？」秋月窒咗下，嘴角微揚。

「呃你嚟做乜？呢啲係你阿公舊方，專醫江湖風寒。唔夠氣？我飲咗一世都冇事，快啲啦。」鐵無涯舉起自己杯底重重乾一啖，鬚邊都黏住啲酒泡。

秋月舉杯一飲而盡，張嘴就「噴」一聲吐返啲氣：「痴線，熱得嚟辣到搵命，等我以後請你飲返杯梅子酒...」講完雙頰都紅咗啲。

「你咁樣夠膽話自己係女俠？」鐵無涯勾嘴角，望住秋月頭頂啲雲霧，語氣帶笑意。





「女俠都要食飯、要飲酒啦，又唔係鐵打。」秋月瞪咗佢一眼，生怕自己露咗底。

該刻，山風吹過木窗，細細地響咗兩下。秋月拉緊件爛披風，突然聲音低埋晒：「其實我啱啱落去密道時，心入面好空虛。你以前陪我探路，嗰時我以為...死都有人罩住。」

鐵無涯愣下，鬍鬚下遮住咗幾分溫柔：「我罩咗你咁多年，你自己都罩人多，咪平衡。」語音溫厚。

秋月垂低頭，指尖搓住劍譜，細聲：「我唔想靠人，不過...活咗咁多年，第一個有人肯幫我搵條命。啲人都話女仔命薄，原來我唔止命大，仲有人照收。」

「咁鬼感性，邊似慕容秋月？」鐵無涯呵咽咳兩聲，坐近一步。





「得啦，隊冧啦，死唔去都要繼續報仇，一把年紀點估會遇故人。」秋月苦笑一下，擦吓濕汗。

鐵無涯語氣靜咗兩秒：「你啲寒毒未清，要畀啲時間慢慢調養。今晚我睇住你打坐，你有咩唔舒服，馬上講。」

秋月合眼調息，頷首：「你唔驚我學劍唔專心咩？」

「我驚你死撐。」鐵無涯俾咗個白眼，見秋月不語，但嘴角緩緩露一抹倔強笑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秋月入定打坐，心血流轉，一時氣孔塞咗，額頭滲出咸汗。「成日都通唔順...」秋月咬牙低語，喉嚨發咗兩聲悶氣。





鐵無涯起身摸脈，「你體內寒毒發作，啲傷同舊疾夾住。唔緊要，我幫你導引氣血...」佢手掌覆於秋月脈上，將內力引入秋月袖底，見秋月唇色慢慢回粉紅，心頭才放鬆少少。

過咗陣，秋月突然「扑通」聲傾倒返落去。一陣劇烈抖動，嚇得鐵無涯即時扶住秋月背脊，「頂硬上，你無命我負得起咩？」

只見秋月額角汗珠連珠爆出，牙關緊咬，腦入面淤積住冰寒難消。佢腦海閃過血夜家破，父母啼哭，江湖路孤軍奮戰。「我一日未報父母仇，唔准死！」秋月心底怒吼。

「唔好鬥氣！」鐵無涯急急扶正秋月頭，低聲幫她順息。

好幾分鐘，秋月才睜開眼，發覺頭頂現返啲明光。「我...冇事，多謝你。」秋月沙啞咁講，懷緊劍譜。

「快啲瞓陣。」鐵無涯托住佢上床蓆，用舊布裹好，「仇大啲都要條命先報到。你死唔去，命夠硬，下次唔嫁苦啦。」

秋月終於收低倔強，靠埋枕頭，「我唯有信你半次...明朝，唔定得再搏多場。」

「你天資夠，有劍有我，下次仲死唔去。」鐵無涯聲音安穩低沉。





外面風聲細雨，木屋四角溫度都升咗少少。秋月慢慢闔眼，心頭將寒毒封死，耳邊依稀聽到鐵無涯低聲念：「有仇有緣，命未絕，江湖有你...」

劍譜貼心，冷影暖身，慕容秋月今夜終於喺故人護佑下微微鬆開防線。呢一夜，佢知自己仲有條命、有份不滅仇火——江湖未斷，即使身負寒毒，都要摸黑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