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七回第一段:雙面過往
秋月訓咗一輪,再醒番已見天色微明,屋內陣陣藥香,鐵無涯坐咗喺角落歎氣飲茶。秋月攬住寒月劍坐番直,氣息仍然未算穩,但眼裡閃住啲堅毅嘅光芒。
突然門外傳嚟輕輕腳步聲。秋月眉毛一挑,殺氣未放,「邊個?」聲音仲帶住幾分沙啞,劍已經押實手心。
「我,上官瑾。」外面傳入柔和聲線,過咗一陣上官瑾拉開舊木門,進門時帶入陣雪。佢放低披風,雙眼一逕掃過秋月傷勢,明顯有啲擔憂:「你醒返嚟啦,啱啱鐵伯俾我條路,話你仲要醫多兩日。」
「你都夠交代啦,查到我喺度?」秋月冷冷,面容雖未復原,但語氣已經清脆,斜一眼望住上官瑾。
上官瑾吞咗啖口水,無意拖過張破櫈,坐咗距秋月兩步遠,手指有啲緊,又好似想講乜但咬咬唇冇開口。
「有咩想問就快講。今晚天仲未光,你嗰邊情報齊未?」秋月望住火堆,聲線淡然,不想暴露幾分身體都未完全復元。
「秋月,其實……我有件事想清楚交代。唔好等你再自己亂諗。」上官瑾咳一咳,語氣難得咁正經,眼睛凝住秋月,「我……一直同你講過我嘅出身,但細節,我冇全講。」
秋月劍手一緊,丹鳳眼一寒:「咩細節,你唔敢直講?你知江湖最忌隱瞞,尤其係我!」秋月聲音壓得低沉。
上官瑾神情極苦,笑容斂晒,望入火堆半天都唔敢直視:「我……真名叫上官瑾,無改過。但鎮北王唔係我親生父,係義父。嗰年我七歲,家破之夜,有人將我拖離火海,畀咗條玉佩我之後就消失。我成長一直喺鎮北王身邊過。」
「你做咩早唔講?我問過你多次,你總係話得一半留一半!」秋月冷冷問,心底泛起絲絲不信同懷疑,一隻手死捏住劍鞘唔鬆。
「我唔敢講,係因為……我唔知你信唔信我。你父母之事,有可能都繞住我義父一圈。你夠狠,夠堅,但如果你知我曾幫鎮北王做過啲嘢,你會唔會一劍殺咗我?我自己都分唔清……」上官瑾話未完,眼角已經有啲濕。
鐵無涯旁邊忍唔住「哼」一聲,語音沙啞:「世上最難分嘅就係人心。你話自己冇選擇,但刀下留命有時最難。」
秋月重重一嘆,眼中浮現掙扎。佢冇即刻鬧人,只是緊盯上官瑾,一字一句:「你想知,我信唔信你?我可以話晒,曾經我當你兄弟,有段日子差啲信到盡。但今日你咁講,我開始懷疑,你仲可以行埋一齊嗎?」
上官瑾語帶顫抖,雙手死死揸住膝蓋,聲音悶:「秋月,如果你要問——我係唔係鎮北王義子?係。如果你問我,好多年前我曾幫過佢剿滅亂黨?係。甚至……我查過你屋企嘅舊案,有份追緝。明明知……」佢說到呢度,已經唇色泛白,下意識垂眼避過秋月目光。
「我明白,仇家有時要靠自己查,但係……你遲早攞唔到我信任。如果阿爹、阿媽知,會唔會都話我蠢?」秋月冷冷出聲,語帶怒意,但眼角猶豫,始終冇一劍斬落去。
「我唔叫你原諒我,只係想你知,當年你父母出事,鎮北王唔係得一個黑手。我細個咩都唔識,但大個之後,每一步都掙扎過。直到而家,我決定——如果你今日要殺我,都唔會反抗。」上官瑾抬頭,目光裡滿載決絕同自卑。
鐵無涯靜咗一陣,拍咗拍秋月膊頭,「慕容家出人,信義都重。你呢個兄弟,曾經落錯路,但未必冇得迴轉。」佢緩緩解釋,語氣帶老成滄桑。
「上官瑾,你老老實實答我一樣——你係咪真心幫我,定係幫鎮北王?」秋月問咗最大心結,嗓音帶淚。
「我而家,心同你一齊。以前係遲悟,今日只有一條路:同你齊死齊活。慕容秋月,你唔信我,我照樣陪你。欠你條命,唔只一次……」上官瑾語音終於見到半分柔軟,佢雙眼泛血絲,盡呈脆弱。
秋月遲疑良久,指尖都震。「你如果再呃我一次,下次見到暗處刀光,唔會再放你。」佢咬緊牙,但語帶極深情。
「明白,我上官瑾今晚以心發誓,生死隨你。」上官瑾單膝跪地,抬首帶咸笑。
「唉,其實你早講,我未必會砍你。人行江湖,識自省先有得行遠。」鐵無涯語氣溫厚,斜睨上官瑾。
「多謝你……相信我。」上官瑾避開秋月銳利目光,輕聲低語。
秋月長呼一口氣,心裡複雜無比——親生仇人,卻有半分兄弟情。江湖如棋,點解總要人心最難明?
火光跳動,屋內雖然溫暖,但三人身上都冷汗涔涔。每句話都踩住生死線,剛柔並濟。有些信任得來不易,只能靠時間,慢慢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