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話要點聯手?我慣咗獨來獨往,啲仇自己一手一腳斬晒,未試過同人商量咗再行。」秋月眼神帶刀,丹鳳目在雪下微凝,「真係想拖住我條命一齊走?」

「拖住條命都好過得番半條命孤零零吖。」上官瑾語氣半認真半打趣,睫毛下雪影雖薄但聲音沉,「按你意思,鎮北王同婁天闊,兩邊之間如果有咩破綻,都要等密網收埋至動手?」

「仇短唔及橫死,忍耐只換來百倍凶煞。我唔信天意,但信時機未到之前唔出手。你知江湖睇得最重嘅係咩?」秋月手臂微抖,輕搗指間,「係情報。消息一出錯,十年功都化灰。」

「你啱。情報係命根。」上官瑾慢慢將手攤開,攞出一枚細細鐵牌,「天機閣近來查到啲新動靜,鎮北王連夜調咗柳山一支快馬部隊,疑似要會合魔教人馬。若果我哋想截擊,勢必要分頭行事。你想點佈局?」

「正面硬撞,女人冇人信我有咁大膽。利用佢哋睇輕,反手奇襲。」秋月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雪花貼額,「我帶兩個女俠潛過西山河谷,趁佢谷內紮營帶證據交接時,正面生亂。你帶天機閣女俠情報,從內應下手,一齊夾擊。」





「你有把握女俠盟內唔會有人走漏風聲?」上官瑾聲音一低,語氣間帶出幾分憂慮,「陳雪蘭唔怕,但新收留嗰幾個南宮、草根市井……你介唔介意先測試一次?」

「如果唔信自己人,唔使出城。」秋月眼底冷意一閃,「我會派柳紅袖先到山腳,用平民身分引走部份武館漢子。南宮紫翎自帶一支死士女陣,必要時可行快攻。」

「你安排得齊,我就冇咁多詐。」上官瑾笑了笑,將細鐵牌推到秋月麥色手心,「呢塊夜行符你收埋,到時有人偵查,報我名號,有女俠應門就夠曬。」

「計劃講得清楚啲,未算萬全。」秋月盯住夜行符背面,「你話,萬一我前方出事,點樣救場?」

「必有信鴿為記,信鴿飛到懸崖松頭,我即率人內應。陳雪蘭會接應後路,吾等女盟姊妹隨你指令行動。」上官瑾語氣堅決,指尖由火光照得熾熱,「或者你習慣獨斬敵首,但今次女人唔只靠死忍,可以齊齊行。」





「你信女俠行得硬?」秋月問,嘴唇淡淡上挑。

「我信你更勝信我自己。」上官瑾道。

秋月冷冷邊笑邊搖頭,但眼底苦意漸退。「到時我手下留情,留番啲仇家畀你動手。」

「我得閒俾機會女俠出風頭都唔怕。」上官瑾忍唔住彎下腰,語帶暖意,「鎮北王最忌係唔知邊個最狠,佢天性好猜忌,咁啱俾我哋一路滲入。」

「你有冇想過,要見血先完?」秋月聲音輕,有點遠意,「有時我懶得同啲男人解釋點解女人都得,想一劍斷仇就算。」





「仇未報,心難清。正因為你唔怕出刀,先會有人跟。」上官瑾搖頭,「我同你聯手,就係唔想再一個又一個為仇而死,總要等唔止一個人證明女人都頂得住生死。」

「你講得好聽,實際一到巔峰又各自為王?」秋月一嘆。

「我同你最大唔同,係我唔怕俾你遮住風頭。」上官瑾爽朗咁講,劍眉微挑,「你殺仇人,我幫你補刀;你誓要立威,我鋪路遮風,我留底命,無論點…都信你個判斷。」

「你真信得過女仔?」秋月餘光柔咗少少。

「你係慕容秋月。」上官瑾低語,「全天下都唔信你,我都信。只因你劍鋒唔輸人心,拳下不止女流之名。」

兩人間頓成默契,秋月眉輕挑,身子微微傾前,細聲道:「事到如今,女俠盟真要起行。你、南宮、我……幾時唞過?仇未清,唔敢有半句情牽。」

「你有情又如何?情唔敵仇未了,心仍硬淨得過刀。」上官瑾低低一笑,聲色間壓下所有軟意。

「咁,死生有命,利害兼肩。」秋月微微頷首,雙目掛光,「今夜定盟,誓不兩立於奸邪。」





「誓不兩立。」上官瑾應聲。

風吹入殘檐,雪花落滿火盆前兩雙腳尖,秋月細握寒月劍,跟上官瑾相對而坐。黑夜似乎愈來愈靜,心中的戰慄卻未曾停歇。兩人默默敲定生死計劃,將復仇大業化為盟約火焰,無聲燃燒一夜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