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十六回第三段：獨特之路

「你講得咁輕鬆，啲人點會真心服你？」南宮紫翎耳仔貼近秋月，語音壓得低低，眼底帶啲隱憂同玩味兼備。

「佢哋唔服唔緊要，最怕係我自己輸咗。」秋月只冷冷一哼，手背輕輕擦過寒月劍鋒，嗓音攬住一抹殺氣，「女人孭得起咁多冷眼，頂唔住都唔駛再諗武林之路！」

「咁都頂得住，世間無幾多女俠似你咁堅……」魏破天遙遙舉杯，嘴角嘲中帶敬，「啱啱你一劍斬低幾個蠢仔，滿場人都睇到傻眼。不過你唔怕以後仇人更多？」

「仇人我一鋪鋪殺過嚟，朋友就慢慢認真篩過。江湖咁大，自己條命唔實淨，分人情世故都做唔到。」秋月瞄他一眼，嗓音滑過雪夜的冷，「查得出我腳步，殺我易；想摧毀我心——難過登天！」

南宮紫翎忍唔住插嘴：「你幾時學返咁多大道理？我以為你只識兜刀兜劍，一夜連嘴都利起上嚟！」





「劍唔利都唔會熱鬧到成晚啦！」秋月反唇輕笑，丹鳳眼帶淺意，「你啱啱唔係話…男裝由頭打到尾，幾多滾水都訓晒？」

這時館外忽地傳來幾聲嬉笑，「係咪個女仔贏咗就要坐正台心？江湖亂咗陣腳啦！」

「你哋咁嬲咩？輸咗要識服，唔服再來。」秋月向外步前半步，聲線直如銀鈴，「齋靠你哋嗰啲祖宗規條，換嚟幾多個命？」

「佢話得啱。」魏破天大嗓門一吼，「咁多年齋打齋講，今晚有女仔喺度都未死過啲男俠！」

細門派弟子有啲縮埋一角睇熱鬧，有極少數開始拍手；亦有幾個面赤耳熱：「唉，唔通以後武會啲女都可以踢館？」





秋月轉頭細聲話：「你睇，今日一場打完，江湖規矩唔變都難。佢哋拗嚟拗去，遲早要認命。」

南宮紫翎偷偷將長衫一收，貼近幾步：「你話啲人睇唔起女人，其實唔少人私下佩服咗。你點樣再走落去？」

「我唔需要佢哋全部尊重，我要自己唔低頭。江湖唔比我抬頭，我就殺出條名嚟！」秋月斬釘截鐵地低呼，雪光斜照住佢臉龐，眼神如利刃堅毅。

「咁你同男人有咩分別？」魏破天再次喝問，姿態極莽。

秋月聞言輕輕冷笑：「分別就係——我只信自己條命肯行得正唔怕死，冇人再話我女人低過人。你得我一半勇敢，我都收貨！」





南宮紫翎側頭，眉梢一動：「你真係唔想靠人？世上咁多危險，有時多個肩膀唔好咩？」

「你有情有義陪我，我自有福氣。但唔靠人先走得穩。靠得人多，啲路全部都係火坑！」秋月話語之中見迎風凜冽，但指間抓緊劍柄的動作，比平時多出幾分溫柔。

忽有門外高喝一聲：「有人貼通緝榜——慕容秋月違抗朝命，夜闖武堂，得者重賞！」

南宮紫翎面色一沉，譏刺道：「江湖有你呢個人，朝廷男人都震。」

秋月一聽，只淡然一抖袖，聲音冷若寒冰：「你哋貼通緝，我貼腦袋。只要有人記住我叫『慕容秋月』，今世唔算白來！」

魏破天抬頭仰視，豪爽笑道：「咁既然你唔怕，全天下都會記住今日女俠行刀唔問男女。真漢子！」

秋月眼底閃過絲絲意氣，左手把寒月劍微微一提，唇角帶上一線堅笑。

外面夜色正濃，但女俠身姿，不再因冷譏冷語而消減半分血氣。正邪兩道，再多論斷，都已難動一個女兒行俠之心。秋月低低嘆息：「新路新天，自有新名。行得正，唔怕千夫所指。女人行江湖，唔止靠命，更靠一份唔肯輸俾天的志氣！」





眾人唔同表情下，只見秋月領南宮紫翎、魏破天，昂然而行，雪夜裡，大堂外的火光將佢個背影拉得又長又亮。江湖之名，從此裂開一條屬於女仔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