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十七回第一段：尋靈藥

「瑾，你唔好再郁，條毒未壓住，好易走晒氣！」秋月瞪實上官瑾，聲音低得連自己都帶顫。

「秋月……你唔駛擔心，我頂得住！」上官瑾苦笑一笑，額上冷汗一滴滴滑下，唇色已經冇乜血色，「我由細捱習慣……今次唔會拖你後腿……」

「收聲啦！我唔理咩江湖規矩——今日你如果出咩事，我一世唔會原諒自己！」秋月牙關咬得差啲崩，兩手死死壓住上官瑾膊頭，目光兇狠又傷心，「你識唔識覺，啱啱幫柳紅袖擋刀時，啲毒針點樣滲落你心口？」

上官瑾強撐身子，「我只怕你自己寒毒未清，重嚟救我會……」話未講完，就被秋月以手掩唇，眼神一鋒。

「夠啦！講多啲反而散氣。依家你先等我包穩傷口——」秋月動作俐落，取出兩卷草藥碎末，混和成膏鎮壓傷口。佢伸手撫住瑾背，輕聲叱罵：「我一個人可以扛得住幾百口氣，今日就算條命都要同你換！」





上官瑾強作鎮定，「秋月，你唔好衝動，重……」唔等佢反抗，秋月已經以藤條將佢右臂緊緊繃住，冷靜道：「有我喺，天都冇得收你命。」

四周係雪原之地，夜色壓落成鋪無聲白絮。秋月低咒一聲：「鬼天咁凍，天都見唔暈頭轉向。你一路捱住嘛，如果我搵唔到靈藥，邊停得咁易。」佢話畀上官瑾聽，但眼神已將遠山樹影都睇穿，「過完呢場雪崩，去到西北石林就有傳說雪蓮。我今晚必定搏到最後！」

「你……秋月……唔好亂嚟……」上官瑾喘得重，手背捉實秋月，「萬一你又寒毒發……我真唔想……」

秋月突然搶聲：「有冇搞錯！你見過邊個女人行死路為咗自己？我慕容秋月今生今世淨係怕自己一個人！」語氣如冰雪砸緊，「條命可以短，唔可以冇勇。」

上官瑾動容，呢刻竟然諗住坦白心事：「秋月，你可唔可以唔再冒死？我寧願自己一個孤身行路，都唔想你再傷埋自己……」





秋月兩眼含霜火，聲音壓到最低，淚光閃過：「你死，我今生都唔會原諒自己。你唔知女人……頂咗幾多仇、幾多情——而家，我要你生，我就搏命攞！」

上官瑾露出一絲溫柔苦笑，聲音沙啞：「我只知道，呢刻你身影，比任何江湖俠客都要堅。」

秋月氣急敗壞中帶著剛強，「你話得啱，女仔都可以為人搵命。唔駛等咩英雄義氣，我自己都要護住一個人。」佢將藥膏搽遍上官瑾全身要害，隔住血汗低語：「你等住我，等我搵到雪蓮返嚟。」

「秋月，你……」上官瑾仲想阻止，但秋月已經抽身而出，冷笑如鋒，聲音壓過雪夜寒風，「你再嘮叨，等我劈斷自己條命畀你睇！」

滿天雪花暴烈而下，秋月一身黑氅迅速潛入寒林。身後上官瑾眼神泛紅，想追又無力，只能低語：「秋月……你一定要生返嚟……」





秋月獨自奔過雪谷，每一步都生怕落遲一步錯過救命靈藥。佢腳下冰滑，額角汗珠凝結成霜，但一對丹鳳眼只剩決心：「上官瑾——你一定要捱住！我唔信咁易要你死。」

夜色幽長，江湖女俠一人踏雪孤行。秋月邊奔邊咬緊下唇，左手仍緊緊攬住比自己更多痛苦同壓力嘅「女」字。「世人話女人只能等男人救，今夜我慕容秋月就用條命，換人活！」

佢心底一聲苦笑，低咒：「你以為女人條命就值唔過一撮雪蓮價？偏要搵個命難揀，偏要捱多幾度寒！如果我命硬過刀，就信今晚有得救！」

冰林深處，風聲更猛，零星舊雪樹下有野獸走過獵食。秋月身影矯健，刀劍已藏於袖。佢獨步飛閃林間，腳下得咁多痕跡，心口卻只剩一條念頭：「得唔得都唔停步！我要再走多一步，鍾意就賭贏條命畀佢！」

忽然一野雪狐竄出，秋月矮身避過，喃喃冷笑：「動物都唔敢怕死，慕容秋月做咩退縮？」

前方霜花搖曳，雪蓮傳說之地隱於崖邊月色。秋月提劍定步，掠過層疊冰棱，心頭早已打定主意：「無論能唔能挖到靈藥，條命今晚唔攬俾江湖！」

東風撲臉，秋月終於咬緊牙埋身於冰崖，手指被冷氣刺痛，每一分肌骨都冇感覺。佢低聲怒喊：「命未盡，欠我江湖一場！」

夜色下，一女獨行，寒毒壓心骨。秋月已經入定，半夢半醒中只剩一聲自問自答：





「有人等我返去，有人賭我唔死。咁我憑咩唔搏命？」

雪夜無語，只有秋月腳印深陷冰林，每一步都夾雜住女人之堅與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