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氣脈仲郁唔郁得?唔好玩命,我啱啱幫你導左半個周天,感覺到你條陰陽脈開始動咗。」

「秋月……我啱啱成行骨都滲住冷汗。你暖流入脈嗰一下,好似刀削過心口咁。但硬係頂住唔怕死,有你扶只係唔想輸呀……」上官瑾鬆咗口氣,額頭貼住雪上,聲帶虛弱。但睇落有絲愁意又唔肯退。

「少喺度扮死忌廉。我問你——今朝腦門抽緊嗰陣,係唔係有一剎好似真氣亂竄,成個身體都發燙?」

「係!啫啫哋一路滲汗,但凍完又熱,最後全身脈象走晒錯路。我死咁壓住,淨係識默念你教個呼吸法……」

「咁就冇錯,你天生氣機係純陽同柔陰夾錯,啱啱師父都講過,要借我內息打通佢。」秋月低頭壓腿,雙指凝於瑾後心,柔勁如線。





「我成日都以為自己陽剛氣重,原來都要靠人幫先穩定。你呢家女仔,點練到寒冰真訣唔走火入魔?」

「寒冰訣有嘢你唔明。女人忍得多,唔係硬頂,係柔中藏韌——打個比喻,世上最冷嘅雪,表面纖柔、一股狠意就滲進去。今朝我瞓唔著,你嗰下死捱,我硬係想拉你一齊過生死。」

秋月聲音勁細,呼吸勻稱,「你再撐一會,我將寒氣引落你小腿,唔俾毒攻心。」
「你成晚瞓唔著,都係怕我死咗你冇人同你吵?」瑾嘴角苦笑,攬緊外氅,「你女人心,都硬過石。」

「咁你又怕咩?男人齋靠死撐,你未學會點用柔——你啱啱淨係識死撐陽剛,行唔通。」秋月冷笑一聲,丹鳳眼帶鋒,「忍同硬係兩樣嘢。我見慣男人扮衰強,女人流晒血都繼續行路。你今次學住啦,到你自己行得穩就知。」

「其實你識咁多師門內功,唔怕傷到自己?」




「我傷唔怕,最驚你死咗冇人認我行得正。有時女人識留力,唔係怕輸,人地唔肯信你,我自己信先夠——」秋月呢句講得極軟,雙手搭落瑾背脊,傳氣既快又細膩。

「女仔咁撐命,江湖點會有你留名?」
秋月沈思半晌,回:「有人會記,有人唔會。女人入門先靠忍,行刀時靠心。你見雪域雙仙啲女人,柔中一寸暗藏鋼火,話唔傳就真係唔傳比男人。你識條鐵線橋咩?呵……」

「你講啲話,今時今日我聽落都有啲信心,難怪正邪兩道都咁怕你。」瑾露幾分敬意,呼吸終於平穩,但全身仍汗出如雨。

「你想活落去,就照我話做。啱啱嗰位女劍仙唔係同你講:女人搵路唔靠蠻力,用巧、用忍、用心,先得。」秋月語鋒漸遠,右掌維持溫度,帶住雪下微火。「一陣你再行唔到,俾人殺都死得唔明白。」

「我信你話。瀨在你手下,死都唔介意。」上官瑾側過臉,苦笑得見牙唔見眼,「你肯傳我幾招女陰真氣,遲啲我都想,女人唔使跪低。」





秋月聽完輕輕一笑,「咁你頂得過今晚,等我再傳你下一章。唔止要行落去,更重要之後點行出新路。」佢雙目照進雪光,外柔內剛。

「你……秋月,真係唔怕下世都行呢條獨路?」
「我怕——但有人行過畀我睇,我唔行多半步就唔叫慕容秋月。」秋月話音未斷,雙目射出一絲溫柔又不屈。

「今次我撐唔住,你會唔會怪我唔夠狠?」
秋月冇再答,只係手上再傳一縷內力,深深托起瑾:「撐唔住唔緊要。我會拖住你行多步。」

夜色漸深,兩人相扶坐於雪壓細石崖下,彼此呼吸互紓,陰陽氣轉,雪花飛至秋月眉睫,嘴角一抹冷笑帶暖意——女人都唔靠人憐惜,行得出命就贏過一半天。

「阿月……多謝你。下次你靠唔住人搵路時,我幫你補番條命。」

秋月望進他雙目,唔語,雪白地上遺下兩道身影,緊緊依住微光,相對忘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