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家氣息順返啲未?頭先我感覺到你條命好似隨時飛咗咁!」秋月聲音微微顫抖,但又壓低得只夠兩人聽,手指未肯完全鬆開上官瑾掌心,「我唔理幾多男兒心,今晚你要我護,我就死都唔會放手。」

「秋月……我唔止今朝欠你條命。你知唔知,啲毒入心時,我啲骨都唔知暖過咩叫愛。」上官瑾低低回答,目光燒得似火光入雪,牙關咬緊,強自壓住呻吟。

「廢話少講。今次如果唔靠雙修救人,你下朝已經冇命。你想做英雄就慢慢自殺,我今夜唔預你死喺我前面。」秋月語氣雖兇,眸子卻無限複雜,「世人盡講咩名節,今時今日連命都拎得出嚟,仲介咩男女?」 

「我知。你唔怕…世間閒話?」上官瑾聲音沙啞,目光交錯,眉尖落雪未融。佢竭力捉返秋月半截衣袖,有勁又怕失落。

「我咩都唔驚,最怕你死。我慕容秋月條命都只係報仇同守人。我即使唔識講情,今晚只識保命殺仇!」秋月語音裡滲住一抹哀傷,不肯被夜色吞噬,「你頂得住未,仲痛唔痛?」





「唔敢瞞你…啲毒仲未清晒,但你手一搭過嚟,我心入面有把火撐起晒半條命。」上官瑾苦笑,目光深深印住對面人臉,「你唔計世人嘅眼光,我咁大個…都算滿足。」

「蠢材!有命先有江湖。我而家傳最後一口氣入你心脈,再唔成功我打爛你塊頭!」秋月語冷如冰,左掌扣住瑾心口,真氣由丹田引動,繞過臂膀入胸,一下下硬撐住對方狂躁經脈。

「秋月……如果我今晚託你活落去,下世我還你命。你肯信我唔?」上官瑾聲音沙咽,但語中早已卸去一身自尊。

「你今生今世敢負我,我親手斬咗你算。我信人一次,唔會再分恩仇。下次你要再救我、負我、護我,都由你揸主意。」秋月眼神壓得低,聲音軟咗一念,但掌心渦旋再強三分,「而家齊默咒語,唔准分心。」

「我照你話做……」上官瑾喘住氣,視線模糊中只見秋月劍眉貼汗,臉色慘白,但一身肅殺卻先柔後硬。





火堆再跳一陣,秋月下唇咬死,「忍埋呢關,再唔行就揸劍自盡。」手指繼續傳氣,汗珠順住下顎跌進冰雪,佢聲底有種壓抑不過的溫柔,「阿瑾,不如你睇清楚—我都未必全然唔怕,只係唔容許自己軟。」

「我知,你比我想像堅硬過千倍。」上官瑾低吟,「春天我等你新劍再出鞘,我唔怕你講大話。」

「等你命攬番穩先講。」秋月忽然俯身,臉貼到佢髮際,「今晚之後,你命屬我,都唔駛問民間點睇。」語已盡,再不言情,只有一字一句咬死氣功訣竅,繼續導入陰陽相生之力。

兩人氣機由亂入和,寒毒慢慢退減,上官瑾雙眼漸亮,汗濕睫毛下多咗三分人色。「秋月,真係得……我再唔痛,反而覺得全身溫暖。」

秋月雙鬢貼鬚,氣息亦調和下來。她把長髮拂過額前,聲音低到唔敢比夜雪更響:「醒返就好。你如果有命陪我,日後路再難都唔怕。我可以一世人唔做女俠,但今宵唔捨你死。」





此時火堆炭光鋪夜,秋月發現自己手仍然壓實上官瑾手心唔捨得放,忽然低聲斥:「夠啦,真氣再過會噴血出嚟。你再講半句噁心話,我即刻打暈你!」

上官瑾苦中帶甜,終於笑咗:「唔講了。你話要忍,今夜我唔敢再言愛。」佢輕輕合目,身體終於鬆下,呼吸均勻。

秋月見他安穩,放開手時忍唔住手指多震一下,默默收好披風蓋實對方,冷冷道:「命得番就訓夠,下朝唔好再做大頭蝦幫我擋災。仇未報,有你一齊先叫江湖。」

屋外雪打冷窗,兩人心頭卻燃火未止。各自靜默,彼此守著一線生機與未說出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