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二十一回第三段：命運低頭

「你信唔信，紫翎，啲身世改得過命？我昨晚已經夢見阿媽坐係火光入面，望住我話，血緣、舊名、門戶，都係用嚟拖死一個人。」秋月聲音幾乎化成一束輕煙，話語飄飄忽忽，點點滴滴全憑內心掂量。

「咩都唔信得，秋月，你自己七情六慾壓咗咁多年，唔驚一朝爆發拖垮條命？」紫翎細細聲，語帶焦慮，「你今晚揭開密簡，明知皇族直脈，仲要硬頸同全世界爭？」

「皇族又點？自細我慕容秋月都唔認命，今日加多份血統身份，最多只係多個仇家多條負擔。唔好同我講女仔得靠人惜命。古人話女兒家只能守牆頭——今次我一劍劈開，叫江湖記住，我女流都會用血洗出條生路。」秋月冷冷一笑，手揸實劍，背脊一挺，眼底雪影倒映冷火，「你驚就走，行落去係死路，我唔會怪你。」

「我怕咩？你慕容秋月死，我南宮紫翎都唔會偷生。啲人話女人只識鬥氣，同命運鬥，我寧願同你齊心死過！」紫翎壓實聲音，熱氣撥動舊屋殘火，「你當我係人就夠，啱啱呢一刻，我同你一齊揭謎底。」

兩人無聲互望，半天唔再言語。秋月手指終鬆開緊握嘅竹簡，輕輕推向紫翎。紫翎接住那卷滲住舊墨香同忐忑氣息，心頭亂跳：「秋月，你得返你阿媽親筆字……唔止身份證明，仲有條路教你行？」





秋月直直望向密簡紋理，「我阿媽臨死前冇留一句廢話，只話世上女仔命大，只差自己走得正。不怕江湖無名，只怕生死冇骨氣。今時今日，我答應自己，唔靠男人、唔靠朝廷，日後要皇族亦好、孤女也罷，都要用女俠身份行正一步。」

「咁你下一步，點同瑾解釋？」紫翎低頭研究密簡，瞳底複雜莫名，「你要信佢得幾深，定係……只想自己一個扛晒？」

「我信佢一半，另一半要靠自己守。不過，呢條命既然由自己捱返嚟，無論咩恩怨、仇敵、身份——都唔容許一路隱瞞到死。紫翎，你見到將來，你記我一句：慕容家女從來唔會輸，最終都要用刀劍斬開舊淚舊血，好似阿媽咁，到死都仰頭做人。」秋月話語裡刀鋒帶淚，指尖輕撫竹簡斑駁紋路，神色一瞬勁爆一層陽剛、再帶一縷傷感柔意。

紫翎合起簡卷，指頭還微顫，「秋月，下朝我陪你入城搵瑾講實話。世人怕血緣之仇，你可以唔怕，你可以話——女人都行得穩台面！」

秋月呢刻只笑一聲，把劍收起立直背影，單手拍落舊桌角：「好，紫翎，有你齊心，命都攬埋一份。」又再望返門外月光，低嘆一句：「我再唔信命，只信自己——女流直出皇族，一劍斬定新天命。」





火光將兩人影拉長，屋內燈焰暗跳，秋月忍著心口激盪，語音略帶苦澀但異常堅毅：「今晚唔止認返真身，仲要認醒——命運從來都跌跌撞撞，女兒家只會忍，不再等天。」

「秋月，你幾時學識咁多大道理？」紫翎輕輕吐氣，語調帶笑。

「學唔晒，但今晚要改晒。」秋月微微斂容，屋內餘溫未去，兩位女俠踭對踭，鎂光閃爍間多了一分屬於新時代女性嘅堂堂正正。

室外一陣落雪，隔著門縫飄入幾片。秋月輕聲：「明日講實話，仇家再多都行落去。紫翎，有你，有劍，有血脈，行江湖一條死路都當活路。」

紫翎一笑，持簡在手，深深向秋月一揖，兩人影成夥，冷火照亮舊木主屋窄檐——一頁新江湖正於今夜靜靜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