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系列」秋月雁離。: 第三十八回第三段:月下孤行
「你哋退後,去西廊轉角等我消息,呢度交畀我。」秋月壓住聲線,眼神陰鷙。
佢左腳微彎,寒月劍斜壓小臂,身形緊貼柱影,連呼吸都收到近乎無聲。
「秋月,你小心啲,我同紅袖側門封路,如果內圍有追兵我哋會響信號石。」南宮紫翎細聲講。
佢雙瞳映住火把光,臉色帶一層警覺,兩手始終冇離開劍柄。
「今晚一有動靜即刻退,唔准拖拉!」柳紅袖咬緊牙。
佢靴尖蹭吓地磚,瞳仁緊盯大殿格隙,身軀貼牆如虎伺機。
「唔駛我哋喊兩句,你都未必識收手……」如卜舌頭一彈,眉梢一踢,語氣故作輕鬆。
佢臉上其實一抹雪意未化,指節微微發青。
「咁就信你三分,罩得住王府重門……」秋月回嘴,冷冷一哼。
佢眼底難得浮過一點戲謔,嘴角抿直,單手摟劍,膊頭收細。
「你真係未驚過?」南宮紫翎眼裏光芒一閃。
佢細聲問完身形壓得更低,腳步潛藏一角,纖薄短髮貼咗汗水。
「我由細都靠自己一口氣,今晚都唔例外。」秋月斷語。
佢低頭望一望劍尖,肩頭微震,額角有細汗滑過。
「仇家未斷氣你都唔會喘吓?」柳紅袖小聲嘲弄,多咗絲勞氣。
佢貼近大殿邊縫,手指不自覺搓住劍蓋。
「唔喘都唔想跌低。等我搞掂鎮北王先算。」秋月每個音咬得特別深。
佢臉容瘦削,雙目泛紅,身上殺氣壓得纖細骨架幾乎爆裂。
「今晚鬼打牆都不敢行近你腳步,秋月。」如卜自語。
佢靠爆殘木柱,露齒挑笑,眼中深藏擔心。
「如果有得選你哋唔應該啱啱進來。」秋月突然一句。
佢丹鳳眼轉身望三女,目光急烈下有難掩溫柔,聲音遠而冷清。
「跟你自願,死人都唔怪你。」柳紅袖揚唇,掌心大力拍實腰間斷刀。
「齊齊殺齊齊認,唔死也唔怕亂過命。」南宮紫翎嘴邊溫柔一閃。
「都講女俠係行破局,點會驚?」如卜死揪秋月右臂。
四女靜立大殿陰影處,各自隱住戰意,每人握緊兵器動也不動。
「等我先行一步,開路為你哋睇。」秋月凝聲。
她縮身門側,劍鋒貼地無聲,額上微微泛紅。
「轉正門,王狗喺內堂坐定……留招掩眼。」秋月再低語。
她左步橫壓,右劍畫圓,身法將影子遮住地磚紋。
「秋月,有人嚟!黑袍鎧甲,面色生威,似係鎮北王!」柳紅袖急促低呼。
她拎刀手停半空,額頭滲汗珠,雙眼一刻唔離大殿。
「唔理佢死活,王狗係我目標。」秋月語調極冷。
她身形貼死青磚門框,氣息如冰水壓喉,微微一笑,劍已出鞘三分。
「嬲到殺氣滿屋,唔見得會真畀你近身。」南宮紫翎稍稍溜後半步。
「食飯用手,今日殺王唔用埋全身?」如卜細聲打趣。
佢咬住韓梅齒,眼底明明緊張到手掌濕晒。
「唔食飯都殺得落仇家。」秋月低呼。
她抬手指頭微顫,鼻息中有血腥味。
「鎮北王!」秋月隔牆冷冷大喝。
「慕容秋月,好膽唔怕死終於出現。」大殿內低沉男聲破空。
凜然聲浪如雷,廳內一眾親兵齊齊轉頭。
「你殺過咁多人,一身血債,今晚你終於返嚟畀我斷仇冤!」秋月拔劍直指王座。
她身形如劍,足貼地拉開雪泥,唇角抿緊。
「你想點?只憑一個女流想破城覆命?」鎮北王邊說邊起身,虎步走前。
他臉色陰冷,劍眉如刀,銀甲內蕭殺四散。
「一個女流夠殺一個天字大反派!」秋月冷笑。
她香汗透額,心火壓過所有體寒,不怕任何威壓。
「你用咩殺我?」鎮北王長劍一拔,血光劍影斜照樑柱。
「一把寒月劍,一條忍過血雨命!」秋月語中勁斬,步步踏住通紅地磚。
她鬆緊換手,足涌血紅。
「有種一齊上來,唔好嗌人幫拖!」柳紅袖揚刀大喊。
「舊仇新怨,一次清哂!」秋月吼聲一碎,左足蹬起「雪影無痕」,右劍如電,直取鎮北王咽喉。
她銀光貼臉,衣託劍宛如斬冰雪。
「想殺我?太遲!」鎮北王一聲虎咆,「你唔驚寒毒再爆?」
他橫刀封喉,氣震廳堂。
「好!嚟啦!」秋月雙眉一動,劍氣如怒瀑,掌運「斷雪九式」。
她壓腿揮腕,足下生風,長裙斜掃磁磚只見飛雪跳脫。
「小心!」南宮紫翎衝上兩步,刀勢側護秋月側門。
「唔怕死!」柳紅袖低喝。
她屏息流汗,右手短棒連環舞。
「今次睇下誰流血收場!」如卜咬牙。
秋月「殺!」一聲,撲身直刺。
身形纖細如電,劍鋒撼鋼應聲。
鎮北王氣勢透骨,長劍與寒月劍一接即爆巨響。「膽大!」他揮開秋月一劍,反身轉攻。
袖口擲出暗器,砰然爆響。
「你唔只會明刀明槍?」秋月冷嘲。
她右足點地斜遁,袖底飞出一蓮銀針,封鎖對方下盤。
「我今日唔留手!」鎮北王喝聲更狠,一刀劈落。
強橫刀氣直掃柱樑,逼得大殿珠簾搖動,四角花燈搖盪如雲。
「姑娘!小心!」南宮紫翎見狀即一撲搶右側,單刀破空助力。
「唔等你!」秋月抽劍回身,寒月劍「流星墜雪」斜撩對手手腕,微微一笑。
鎮北王冷哼仍硬頂不落,虎口長刀擊飛石雕一角,地面留下一道血色劍印。
「一人一劍,唔駛多語!」秋月喝罷再壓身前。「有種你唔好叫后援!」
「你以為我係你咩,孤軍死命?我係王,條命仲有江湖幫我頂!」鎮北王低聲斷喝。「來人!」
堂內守衛四散衝來。
「柳紅袖!東面!」秋月一聲令。
柳紅袖聞聲飛身至廳牆,短棒連環破幾名親兵腦門。
「南宮,小心西路!如卜麻煩后巷補路!」秋月冷靜部署,一劍舞成雪海。
院外廊檐下傳來慘叫,「女人都可以殺人!」如卜喝聲。
秋月邊開殺戒邊有餘光望一望三女,心頭微暖,劍意轉柔中帶剛。
「你真夠狠,難怪全江湖都記得你個名。」鎮北王氣喘吁吁,嘴角一線殷紅。
「你要報仇,攬得起先算女俠。」秋月語定人生死。
她癱一膝地,手搭地磚,寒毒突襲眉心,眼底寒光翻湧,面容慘白,嘴唇卻不撼。
「秋月!」南宮紫翎凍住喊聲,即衝掩護。
秋月擺手止住她,只吐氣回身,逼自己定住咬唇強笑。
她用斷雪劍輕點地面,拖一線鮮紅。
「鎮北王, 舊日之恨,今晚有冇悔過?」秋月低語。
鎮北王舔咀一抹血,「命由天定,你女人都翻得天?」
「我命我定。」秋月望天低笑。
環境裡烈焰灰燼亂舞,雪夜森然,大殿廊外飄來哀哭叫喊。
秋月臉色雖然慘白,雙眼卻是堅毅,露齒一絲嘲諷笑,左肩血已滲衣領。
南宮柳紅袖如卜三女見狀都心下一緊,攬兵器各自頂住方位,互相支援。
秋月斷雪劍尖緊貼地面,檐牙下滿是淚水汗珠,望住王座如寒潭深不見底。
馬上就要正面對決,血與雪、仇與恩、女人的忍與狠,全化成一場王府大殿下的呼吸同殺意。
秋月第一次覺得,自己條命唔只屬於仇,也屬於每一個走到這一步嘅姊妹。
「嚟啦,鎮北王,今晚斬斷所有舊事!」秋月最後一句,聲音如斷雪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