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系列］從前有三隻貓接近神的境界: 貓之四：家的低語
有陣時Patrick要去做兼職，冇人睇住佢哋，我就會去幫手。
去到patrixk屋企，第一件事就係幫佢哋沖涼。雖然係貓，但係真係要好乾淨，唔洗都真係唔得。Patrick嘅工人仲會預備好精緻嘅下午茶，有紅茶、蛋糕、三文治，好似係招待貴客咁。
「多謝你咁幫手。」Patrick嘅工人將茶遞比我，「我就唔識照顧嘅寵物，少爺番嚟一定開心死。」
「我多謝你嘅下午茶就真。」
我一邊抹乾小白，一邊同佢哋講心事。
「我已經離家出走喇。」我輕聲咁講，「唔係真係走遠，只係唔想返屋企。」
貓貓靜靜咁睇住我，咪嗚咁叫一聲。
「屋企嘅氣氛真係唔舒服，好似日日都係審判我咁。」我話到呢度，聲音都有少少顫，「每次返去，都係壓力，係恐懼。」
小黑跳埋嚟，用頭輕輕擦我隻手。
「我唔可以報警，話曬佢係我老豆。」我苦笑，「同阿媽講，佢叫我唔好咁多事；同細佬講，佢唔理因為為我地都火水不容。呢種事，始終管唔到。」
咪嗚。
「離開係唯一解決方法。」我睇住三隻貓，「但係我點樣先可以真係離開呢？」
貓貓冇回應，佢哋係貓，唔會講人話。但係我覺得佢哋聽得明，而且係知道嘅。
我望住窗外，天色慢慢暗落嚟，一陣風吹過，屋企嘅窗簾輕輕搖曳。我突然覺得，呢個世界其實唔係完全冷漠。至少，有呢三隻貓，有Patrick，有呢個屋企，係我嘅避風塘。
「我唔係唔想面對現實。」我繼續講，「只係我唔想每日都係喺度被否定。」
小白跳上梳化，坐係我身邊，咪嗚咁叫一聲，好似係安慰我。
「我唔係唔孝順。」我繼續講，「只係我唔想做一個永遠都唔夠好嘅人。」
小灰跳上枱面，用頭輕輕撞我隻手。
「我唔知點解我老豆係咁。」我睇住小灰，「佢係唔係真係唔鍾意我？定係我真係做錯咗好多事？」
咪嗚。
「我唔想講佢唔好。」我只好繼續講落去，「但係我真係頂唔順呢種生活。」
Patrick睇住我，冇講話。呢一刻，我覺得自己係安全嘅。至少，喺呢個屋企，唔使裝模作樣，唔使扮開心。
「你唔使急住做決定。」Patrick工人聽到我講野走過嚟輕聲講，「慢慢嚟。」
我點點頭。
「我唔知點解我會講咁多。」我笑咁講，「可能係因為你哋屋企好舒服，貓又好有靈性。」
咪嗚。
「佢哋好似係聽得明我講乜。」我睇住Patrick工人，「呢三隻嘅貓，真係唔似普通貓。」
Patrick睇住我，眼神有少少深遠。
「我相信貓貓，」Patrick工人講，「係有靈性嘅。」
....
有一日，屋企氣氛忽然變咗，由開心變得好壓抑，好似雷雨前嘅寧靜。
「我老豆返咗嚟。」Patrick 坐喺窗邊，語氣低沉，好似連講呢句話都好辛苦，「唔係好似以前咁，拎住禮物返嚟，係…醉咗，眼神空空地，好似…好似喺度追住隻鬼咁。」
我睇住佢，見到佢眼神有少少空洞。
「佢講自己係失敗者。」Patrick 嘅聲音低落，好似連講呢幾個字都好重，「話俾人呃、俾人跣，連間公司都冇埋，成個人好似…散晒咁。」
我心頭一震，一陣寒意由背脊直透上腦袋，好似有個聲音喺我腦海講：「唔想再聽落去，唔想再知道多啲。」
「呢幾日佢訓係房，門都冇出過。」Patrick 嘅聲音微微顫抖，好似講緊一件連自己都唔願面對嘅事，「唔肯見人，連媽咪都唔理……好似屋企冇咗個人咁。」
屋企由從前嘅笑聲，變成沉默嘅牢籠。連貓都感受到呢種低氣壓，平時最膽大包天嘅小黑，今次竟然縮埋床底，連影都唔敢出。
「我哋屋企以前唔係咁嘅。」Patrick 低住頭，語氣好似喺度追住一段已經散晒嘅夢，「以前我老豆係一個有擔當嘅人，會陪我踢波、教我做功課，就算好攰都會聽我講學校發生咗乜。」佢停咗一停，手指無意識咁拗住衫角，「點解……點解人會變到咁快呢？」
咪嗚。
「但係自從公司出事之後，佢就唔係原來嗰個人。」Patrick 嘅聲音低落，好似連講起呢段事都好痛，「佢唔再相信自己，連身邊嘅人都唔敢信……好似全世界都係呃咗佢咁。」佢望住窗外，眼神空洞，
「以前佢話做人要堅強，要信自己。而家……佢連起身嘅氣力都冇。」
我睇住Patrick，見到佢眼尾有少少紅。
「我唔知點解人會咁，」我低聲講，「點解唔可以面對失敗？」Patrick 望住遠方，眼神好似穿過咗自己，望到某個連佢都唔想面對嘅影子：
「因為人唔想承認，自己係一個失敗者。」佢嘅聲音輕得似風，「唔想承認——自己已經唔係以前嗰個自己。」
咪嗚。
「佢哋係知道發生咗乜事嘅。」我輕聲講，「佢哋唔識講人話，但係……佢哋係感受得到人哋嘅情緒。」Patrick 望住地上，眼神有一絲迷惘，好似唔知點解自己會聽得咁入心。
「我哋救咗佢哋，」我繼續講，「唔係淨係救咗佢哋條命，係救咗佢哋對世界嘅信心。」
我睇實佢，「佢哋記得呢個恩情，唔會忘記。」
空氣中一粒塵輕輕落下，四周靜得好似連時間都停咗。小黑走咗近 Patrick，咪嗚咗一聲，好似都想講：「我哋都知呢一刻好緊要。」
咪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