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甜】父親難做，咁不如做個鬼父: 【小晴篇 其四】上 巴士嘅死廢老
每天上學的例行公事就是擠上巴士，擠上那班開始熟悉的線路，從家樓下直奔學校。
星期一早上，太陽還沒完全爬上天際，我背著書包，踩著地上那七點半的陽光，匆匆趕到巴士站。
拍卡上車時，車廂裡人還不多，空位多的是，可能是因為頭幾站，還沒開始湧進上班族和學生。我掃視一圈，挑了個靠走廊的座位，坐下去，然後書包放在膝上。
然而，巴士開了幾站後，車門每開一次，就湧進一大波人潮。車廂瞬間就擠滿了上班族和學生。相反我就清閒地繼續望著窗外。
巴士差不多快到學校，我眼睛掃到旁邊的關愛座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那兒，臉色很兇，正瞪著一個戴耳機的男生。
那位男生看起來是大學生的樣子，很高，穿著新潮的衣服，埋頭玩手機，完全沒注意到老人的存在。
周圍乘客有的低頭玩手機，有的假裝沒看見，但老人忽然提高了聲音，拐杖敲了敲地板：「喂！哥仔，呢個係關愛座，你後生仔坐乜？仲有你見到我呢位俾老人家唔讓座，係咪冇家教㗎？」
男生愣了愣，抬頭看了老人一眼，耳機還掛在耳上，沒吭聲，微微皺了一下眉，就繼續低頭滑手機。
老人見狀，怒火中燒，聲音更大了起來：「喂，你聾咗呀？而家啲後生仔真係好冇禮貌！人哋同佢講嘢都可以唔理人，又唔讓座，係咪等我死咗先肯起身？」
車廂裡的氣氛瞬間尷尬起來，有人竊竊私語，有人移開視線。
如果老人有禮貌的話，我應該會讓座的。可是他很沒禮貌，所以我沒有打算讓。
老人一直喋喋不休，很煩，很吵，可是周圍的人卻無動於衷。
這種場面我見過幾次，但無論看過多少回，我的心裡總是像被丟進一個漩渦，轉呀轉地拉扯著我。
我要出手幫忙嗎？還是裝作沒有看見？我應該學其他人一樣低頭玩手機，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
猶豫期間，我的腦中閃過無數念頭。
如果插手，會不會被捲進麻煩，變成車廂的焦點？
但如果不出手，我覺得老人只會繼續鬧下去，那位男生看起來也挺可憐。
我的口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吞不下去，卻吐不出來。
我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掠過的街景，試圖用那模糊的建築線條分散注意力，卻還是忍不住側耳聽著爭執聲，喉嚨微微發軟，彷彿下一秒就得做出決定。
巴士搖搖晃晃地前行，老人越說越激動，拐杖戳向地面，聲音迴盪在車廂：「我行路都難，你哋啲細路坐得咁穩，唔讓位就係自私鬼！」
男生終於忍不住，摘下耳機，臉色漲紅，有話想說。
但老人馬上打斷男生，不依不饒︰「你做咩？好嬲呀？想打我？」然後，轉頭求助周圍乘客：「你哋睇下，呢個年代啲細路就係咁樣！唉！之前如果係咁，一早俾老豆老母打啦！」
猶豫了幾秒，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轉身對老人笑了笑：「伯伯，你坐我呢個位啦！我企得穩！」我微笑地說著，輕輕側身，讓出自己的座位，書包抱在胸前，腳步穩穩地站在走廊。
本想爆發的老人，頓時眼睛一亮，拄著拐杖慢慢挪過來。
我趕緊伸出手臂，輕輕扶住他的後背和手臂︰「小心小心！」我柔聲提醒，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個可愛的笑容。那種練習過無數次的甜美弧度，就像平時在咖啡廳面對那些無禮的客人時一樣，眼睛微微眯起，頭輕輕歪斜，試圖化解空氣中的緊張。
老人坐下後，拍了拍我的手臂，滿臉感激：「多謝晒呀！小妹妹！你真係好有禮貌，家教好好！唔似某啲人，坐咗關愛座都唔讓，都唔知係咪冇阿媽教啊？」他邊說邊轉頭瞪那男生，聲音故意放大，車廂裡的乘客有的點頭附和。
我尷尬地笑了笑，低頭假裝看窗外風景，心想只是讓座，根本沒必要鬧大，但老人不罷休，又接著大聲比較：「睇下呢個小妹妹，多乖啊！細細個就識讓位，你哋呢啲男仔就學下啦，比起你哋， 人哋小妹妹好一百倍！冇家教，又自私！」他的話像連珠炮，每句都戳向那男生，我感覺空氣凝固了，偷偷瞄了男生一眼。
男生正低頭盯著地板，但忽然抬頭，眼神直直射向我。
是怒火？是委屈？
我心頭一緊，他是不是覺得我多事？
巴士到學校附近了，我鬆了口氣，趁著下車的人潮，擠出車門，背影還感覺到那道視線如芒在背。
走在通往學校的黑色石路上，我揉了揉手臂，心裡五味雜陳。
我做錯了？
當我走到學校門口，穿著不同衣服的學生走進校門。
是的，我們的學校是不用穿校服的，所以我開學以來，也分不清那些人才是學生，大概走進校門的應該都是學生吧！
雖然已經上來這間學校已經差不多一個多月，可是，各種事物我都不太習慣。學習上，又跟以前謮過的傳統學校不同。朋友上，我又分別了以前的朋友老師。
雖然如此，來到午飯時間，我也跟著一群女同學外出食飯，是一群很奇葩的朋友。
我們挑了家熟悉的Cafe，找了張四人桌坐下，點了幾份簡單的套餐。
她們選了些沙律三文治，我則選了Cafe的招牌意粉。我用叉子捲起一口塞進嘴裡，卻覺得味道寡淡，遠不如凱晴姐姐在Cafe煮的。
正當我低頭專心吃著，Betty忽然湊近我們，壓低聲音細聲叫道：「喂！你哋望吓嗰邊！有靚仔！」
我聽到，也只顧著嚼意粉，沒有去看。
「嘩！阿信呀！」Winnie看到後，也讚道：「好靚仔，著衫又係日式！成個feel，好似太宰治。」
「小晴！唔好掛住食啦！」Betty邊說邊用手肘輕碰我。
Yan拍著我的肩，力道不輕不重︰「唔好理佢哋！靚仔啫！度度都有！」
「阿Yan，說話就唔係咁講呀！聽講阿信唔止演戲，仲有玩cosplay！小晴唔係都有玩咩？」
「玩cosplay？」這成功吸引了我。
我放下叉子，跟著她們望向那方向。
那位男生，不就是在巴士上被老人罵的那個……他自己一人站在街邊，披著一件休閒夾克，頭髮微亂，眼神好像很憂傷。
原來他叫阿信？
「嘩！佢望埋嚟！」Betty和Winnie很合拍地低呼一聲，齊刷刷低頭盯回桌上的食物，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筷子假裝忙碌地夾菜，嘴角卻壓抑不住笑意。
而我就反應不切，直直望了他幾秒，眼睛對上他的視線，僵在那兒，腦袋一片空白。
為什麼他又是那種眼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