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係只係被捲入,定係早已係「畫語者」嘅一部分。

自從逃離咗地下倉庫嗰一晚,小鎖成日都睡唔好覺。枕頭啲棉花已經被佢揉得扁晒,身體每一條神經線都處於戒備狀態。夜深嗰陣,窗外吹過嘅風聲會突然變得好似有人耳邊細語;手機突然震動下,都足夠令佢心口一落。

黑影臨走之前講嘅嗰句說話:「你畫嘅下一幅畫,將會決定一切。」呢句說話成日喺腦海打圈,驅之不散。甚至有時小鎖分唔到,究竟係記憶,定係惡夢。

呢幾日,小鎖冇再踏出過屋企一步。佢將房門反鎖,用椅背頂住。我唔知自己想避開邊個,但總覺得,四周都有一種難以言喻嘅視線,盯住佢一舉一動。枱上放住個速寫本,翻開嗰一頁頁,滿滿嘅圖案——有啲係留白,有啲用鉛筆冇耐咁描過,一啲就用水彩鮮艷咁上咗色。但更令小鎖介意嘅係,有幾幅畫,佢自己明明冇印象畫過。

有一頁,畫住個破碎嘅鑰匙。一條鑰匙頭斷咗,好似割開咗鎖心。有另一頁,畫住一個伸手想救贖但始終夠唔到光嘅影子人。佢用手指輕輕掃過,鉛筆碎仍然沾住指尖。





「嗰個真係我畫嘅?」小鎖低聲問自己,聲音細得連自己都幾乎聽唔到。

以往畫畫,只係一種逃避現實嘅方法。喺畫紙上,所有毛躁、唔安、驚慌,都可以化為顏色、線條,佢曾經以為只要畫得夠多,就可以遠離世界殘酷。但依家,畫紙竟然成為一種枷鎖。思緒愈亂,佢畫得就愈多;但畫得愈多,又愈怕自己其實係俾「畫語者」利用。

「我係受害者,定係共犯?」小鎖喃喃自語。呢個問題如針刺心,刺得佢眉頭深鎖。

喺晨光照進屋企嗰刻,小鎖終於鼓起勇氣,合埋速寫本走咗去洗手間。佢對住鏡子望住自己,眼袋深邃,黑眼圈明顯——人面好陌生,有啲唔似自己。佢用力沖冷水洗面,用水滴沖走腦海入面殘留嘅幻覺,希望可以令自己清醒。但,到底有邊一刻開始,小鎖已經分唔清楚自己昨日今日、現實同想像?

佢坐番喺房,諗起中學時第一次握住畫筆,諗起嗰股單純快樂。當時只想畫一隻小貓咪、一棵樹、一朵花,冇諗過有一日畫筆係咁重——重得每一下落筆,都好似背負住命運。依家,每次執起畫筆都有種抗拒,每一下觸碰都警惕住——會唔會,我唔再係我?會唔會,有啲力量利用緊我嘅手,借我畫筆畫出我根本唔想見到嘅畫?





佢曾經都以為自己只係無辜地捲入事件,一個偶然嘅目擊、一幅無心插柳之作。但歷經種種,小鎖開始懷疑,究竟「畫語者」由邊一刻開始盯住自己?或者,佢本身就係一部份,嘅一舉一動早已經鏡頭落咗計劃之中。

小鎖越諗越驚,甚至覺得身體入面有兩個「自己」——一個繼續抗拒,一個已經漸漸認命。成為「畫語者」嘅一員,係咩樣?會唔會有一日,連自我都消失?

佢坐喺枱邊,兩手撐住下巴,深呼吸一次。「我唔可以再避開啦。如果我真係『畫語者』嘅一部份,我都要知真相。畫筆,係我選擇,定係我嘅枷鎖?我一定要查清楚。」

小鎖攤開速寫本,對住嗰副陌生但又熟悉嘅畫像,決心重新認識自己——同佢畫筆之間,究竟係咩關係。

佢嘗試畫出一幅「空白畫作」,結果畫紙上浮現出佢從未畫過嘅圖案。





小鎖喺細燈下坐得直直,心情第一次變得咁凝重。成副速寫本同一堆色筆攤咗喺枱面,但今次同平時唔同——今次佢唔係為咗畫圖、唔係為咗表達情感,佢想知,自己同佢嘅畫筆,到底係唔係已經失控。

「如果乜都唔畫,仲會發生咩事呢?」呢個念頭盤旋咗成個下晝。等到屋企安靜到只剩下自己呼吸聲,佢終於落手。

小鎖攞咗張最新嘅厚磅畫紙,小心翼翼將佢攤得平平整整。雙手微微有啲震,但佢深呼吸咗幾下,試圖令自己平靜返落嚟。以往每一次畫畫,都係源自心底嘅一股衝動;但今次,佢決心將主導權攞返喺自己手上。佢真係只係想畫空白,留番一個靜止空間畀自己喘息。

佢慢慢執起畫筆,只係用薄薄一條鉛筆線,圍出一個長方形嘅畫框。裡面乜都冇——冇圖案、冇顏色、冇文字。就咁簡單,就咁決絕。畫完框之後,小鎖就收起手,眼望住只得四隻邊線嘅空白畫紙,成個人跌咗入一種既期待又害怕嘅矛盾心情。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靜止咁樣流過。當佢下意識再望多一眼個畫面時,突然……嗰啲紙上原本乾淨嘅空白位置,開始出現一啲微弱嘅陰影。嗰啲細細粒、灰灰地嘅筆跡,好似有人響紙底潛伏住,慢慢滲出嚟咁。

小鎖心入面一震,勁緊張咁雙手緊握椅子邊。但佢忍住冇郁動,目不轉睛望實畫紙上啲變化——唔係自己畫落去,畫面卻自己變緊。

陰影逐漸清晰,筆觸慢慢聚成一個空間——一間畫室,光線從右邊嘅高窗照射落嚟,微塵都可以睇到光團之中郁動。畫室入邊牆壁上掛滿唔同作品,部分用布覆蓋住,部分半完成。有個櫈仔靠窗放住,幾支用剩一半嘅畫筆散落喺枱頭。

最搶眼嘅係,畫室正中站住一位戴住深色兜帽嘅女人。佢個身型纖瘦,低頭睇住面前一幅畫——只見呢幅畫入面,竟然又有另外一個畫室,同樣牆上滿作品,一個弱小身影坐喺角落,好似陷入沉思。類似「畫中有畫」,層層遞進,莫名其妙。





小鎖忍唔住打咗個冷震。成個畫面嘅細緻度,完全超出佢平時畫作,尤其係光影交錯,甚至連畫室空氣中啲粉塵都畫晒出嚟。最怪係,個兜帽女人好陌生,但同時又有一種異常熟悉嘅感覺——佢明明冇畫過,但完全唔覺突兀。

佢輕輕用手指掂一掂紙面,確定唔係自己霧朦,確實有筆跡質感,但畫筆仍然安靜擺喺枱面,冇被人郁過。小鎖腦入面開始轉起種種可能——係咪預視?係咪隱藏嘅回憶?定係「畫語者」透過筆勢干涉現實?

但更恐怖嘅係,個畫面唔止靜止,當佢目光集中望落去,竟然覺得畫中人微微移動,甚至畫室外傳嚟一陣陣窸窣嘅聲音。好似成張畫紙連結咗另一個世界,將佢拉近入去。

呢種詭異嘅體驗,超過咗小鎖對「創作」嘅理解底線。作為畫師,佢一直覺得一切都由自己支配——但依家,佢彷彿只係畫筆上一個過客。甚至,喺畫中畫嘅陰暗角落,小鎖覺得有一對眼睛,正無聲無息盯住佢。

「呢啲唔係我畫嘅,但點解又咁似我畫?」佢心裡發出自己都解釋唔到嘅疑問。成個經歷就好似畀人操控,一切發展一步步不由自主。

到最後,小鎖用最快速度收番畫紙,摺入速寫本,心跳仍然未回復正常。佢望下自己雙手,深怕再畫下去會揭開更深一層秘密,但同時內心又隱隱被好奇心吸引。「預視?記憶?定係失控?」小鎖喺房裡自問。今晚,佢知自己再難入睡……

佢發現自己嘅畫筆似乎被某種力量操控,畫出嘅圖像與現實事件同步。





紙張鋪咗開,畫中個畫室依然閃閃發光。阿傑坐喺枱邊,額頭上皺紋深到可以夾死幾條蚊。佢目不轉睛咁望住呢幅畫,眉頭緊鎖。畫嗰個女人個輪廓,佢愈睇愈覺得唔尋常。

「呢幅畫……係邊個畫嘅?」阿傑終於打破寧靜,聲音沙啞。

小鎖叮一叮口水先開口,神情有點無助又愧疚,「我畫嘅。」佢低過聲,雙眼卻飄開,一副連自己都唔信自己咁。

「你畫嘅?但你……」阿傑猶豫咗一陣,感覺佢仲有無數問題未出口。

「我知我畫嘅……但係……唔係我主動畫嘅。」小鎖啲手指發緊抖,畫紙邊緣被佢捏皺咗。

阿傑細心觀察畫面,畫作內容奇怪得嚟又有種黐實現實感,特別係中間個女人——佢嘅輪廓、着裝、帽型,甚至側面輪廓線都精準到好似睇住相畫。但小鎖平時畫畫一向浪漫型,唔會咁細節。阿傑再望望畫幅入邊背景墻角,赫然發現有啲似自己平時去開畫廊一隅。冇理由咁啱吓?

阿傑突然有個念頭,於是攞起手機,開咗新聞App。點開頭條,嚇到成個人彈起咗:「小鎖,你睇……!」

畫紙旁邊,手機熒幕閃亮。畫廊大火!新聞畫面好似同畫紙上個場景鏡像咁。現場正係市區有名嘅星塔畫廊,外牆同窗框花紋完全一樣。更詭異係,救援隊現場只搵到灰燼同碎玻璃,搵唔到策展人黎慧敏,而新聞相片上灰黑色外套同畫中女人個樣,十足十!





「你……你畫幅畫,係今日啱啱發生嗰宗畫廊火災現場?」阿傑聲音有啲震。

「我啱啱畫好,即刻浮現……跟住你睇報紙就出咗事……」小鎖越講越心寒,佢攞翻張紙講,「我本來淨係想畫一幅空白,畫一個框,乜都唔加,點知……」

「你點知到啲細節?連個燈箱位置、廊門裂縫都神還原過嚟!」阿傑疑心未解。

小鎖內心好亂,佢發現畫筆由自己手上脫縛,每次畫完總有啲處都唔係自己主動落筆。以往畫紙記錄嘅只係日常,但呢幾日,成日有啲唔認得嘅畫自己浮現。今日更加誇張,畫咗一個三唔識七嘅女人,點知轉頭喺新聞事發現場見番人。

「阿傑,你覺唔覺好得人驚?我啲手,好似唔係自己控制……我畫出黎成為現實,定現實發生先,畫紙先變?」小鎖話音顫抖得就快喊。夢魘同現實變得模糊不清,世界觀開始動搖。

「小鎖,可能只係巧合。」阿傑嘗試理性,但眼神已經洩露咗唔安。佢偷偷將畫紙同新聞圖片比對,愈睇愈發現就連窗邊啲酒紅色窗簾同地上被燒黑嘅油畫,都刻畫得仲仔細過記者影像。尤其女人帽角有條銀線,正正就係黎慧敏平時最鍾意嗰頂「幸運兜帽」。呢啲細節,都太唔合理。

小鎖沉默咗好耐,佢摸摸自己個掌心,輕力搓搓指腹,紙上仲有鉛筆灰。佢呼一口氣:「唔係我畫想像,而係畫出現實。畫筆主動咗……好似有啲嘢通過我隻手,操縱我噉!」





兩人對望一眼,氣氛壓抑到連空氣都凝結咗。阿傑忍唔住低聲問:「如果你畫下次——會唔會預示下個事件發生?或者,你畫乜現實就會變咩?」

小鎖心底冒出一股寒意。現實同畫作之間條界線開始消失。似乎,畫筆唔再屬於佢自己,已經變咗未知力量嘅橋樑。

「我唔想再畫,但我覺得自己冇得揀……」小鎖抖住聲,抽咗抽鼻,終於都接受咗一個可怕事實:佢同畫筆之間,已經唔係普通創作者同工具,而係一場介乎命運同詛咒之間嘅較量。

....

佢決定畫出一幅「真相之畫」,將「畫語者」嘅陰謀公諸於世。

「我唔可以再等。」小鎖深呼吸一口氣,眼神從未咁堅決過。夜色將佢細膩嘅臉龐映得有啲青白,但對未來嘅恐懼已經比不上心入面升起嘅勇敢。「阿傑,我要畫出一幅畫,將『畫語者』嘅真相公諸於世。」佢向阿傑講這啲說話嘅時候,背脊筆直,雙眼如火般閃爍。

阿傑聽完,坐喺一角,眼神有啲複雜。佢內心其實好擔心小鎖,因為佢明白,將幕後黑手嘅秘密揭曉,唔單止係藝術界嘅地震,更加可能令小鎖自己陷入前所未有嘅危險。但同時,阿傑都知,小鎖如果唔咁做,佢一世都會畀自己心魔困住。

小鎖嘅腦袋快速運轉,好似無數閃光片一樣閃過好多畫面。心跳急促得差唔多就要跳出胸口,但佢知道今次一定要攞返主動權。佢將所有紙張、顏料、畫筆、炭筆同各種畫材仔細準備好,一邊整理一邊喃喃自語:「終於到我話事。」

今次佢冇再畀畫筆牽引主導,亦唔接受任何外來衝動。佢開始由零設計——先喺紙上畫出一個空無邊際嘅畫廊空間。嗰感覺,好似喺黑夜入面點燃一點燭光:空無一物,但極具延伸感。牆壁冇盡頭,連天花板都高得無影無蹤,畫廊裏面混合咗超現實與真實世界——空間深得見唔到尾。

每一幅牆上,都掛住一張又一張撕破咗、重疊咗、印有「畫語者」標記嘅畫作。佢畫得好仔細,每張畫都有一個隱藏故事:有啲係城市角落偷窺人群嘅陰影,有啲係埋藏記憶深處嘅斷裂童年,有啲甚至將熟悉人面扭曲成說唔清嘅表情。小鎖完全沉浸於創作,畫一筆,吐一口氣,就好似擺脫緊重重枷鎖咁。

最重要嘅畫面,就喺畫廊嘅中心。小鎖小心翼翼構圖——一個手執畫筆嘅女孩,就咁企喺正中最亮最中心嘅聚光燈位。女孩背後長長投影向觀眾伸延,但佢臉上並無害怕,反而帶住堅毅目光,眼神裡面透出「我發現真相」同「你準備好未」嘅質問。

佢為女孩細緻上色,特別係雙眼,用最細緻筆觸勾劃——一縷光芒由暗淡中穿過,直射觀眾心坎。好似隔住畫紙,對住每一個企圖隱藏真相、操控命運嘅人發出警告:「我已經睇穿你哋,無法再逃。」

畫廊光線複雜交錯,每塊畫布都有獨立聚焦,但全部都係由中心嗰個女孩射出——暗示所有畫作、所有命運同謎團、操控與反操控,都源自同一支筆、同一雙手。小鎖最後揸起畫筆,喺畫作底部細細地寫低畫名:《畫語者》。

畫完之後,佢好似泣唔成聲,但雙眼閃過一抹釋懷同自豪。「無論有冇人信,最少我已經行過呢步,冇畀佢哋埋沒。」佢輕聲講。

阿傑喺旁邊拍拍佢膊頭:「你已經唔係受制於畫筆,而係以畫筆作武器。小鎖,呢幅畫一定會令人睇清一切。」

夜更深,窗外交通燈微弱閃爍。枱面上嘅《畫語者》閃閃發光,就好似一把劍,靜靜等緊真正屬於正義嘅黎明。

小鎖感覺自己第一次真正成為自己畫作內外嘅主角,終於唔再迴避命運。佢好清楚,呢幅畫一出世,「畫語者」唔再有遮掩之地,而佢自己,都會真正開始同黑暗勢力對決嘅最後章節——用自己選擇嘅畫筆,畫低屬於真相同自由嘅未來。

佢開始準備一場名為「畫中世界」嘅個展,作為對抗「畫語者」嘅最終武器。

夜幕低垂,城市寧靜咗好多,但小鎖心入面反而越嚟越清醒。連續幾晚失眠之後,佢終於做咗一個決定——要用主動迎擊取代懦弱逃避。

隔日天光一現,小鎖就打咗電話畀阿傑,聲音帶住前所未有嘅堅決:「我想辦個展,名叫《畫中世界》。我唔會再收埋自己,亦唔會再收埋任何真相。」阿傑聽到一半唔敢相信,正想插嘴,但小鎖話晒:「我決定咗。呢個係我對抗『畫語者』唯一嘅辦法。」

「畫中世界」——呢個展覽名早就喺心入面打轉,只係一直冇膽講出口。今次,小鎖搵咗間最簡單樸素嘅畫廊,自掏腰包租咗成個月,將自己幾年來所有重要畫作收齊:包括第一幅有異象出現嘅《星鎖》、反映自我糾結與迷失嘅《雙重圖像》,重頭戲當然係《畫語者地圖》同親筆繪出《畫語者》嘅真身。

小鎖知道,只要展覽一公開,「畫語者」一定會聞風而至,甚至利用各種手段阻撓。佢唔再逃避,而係選擇正面對抗。準備展品、灑灰、掛畫,每一步佢都好清楚自己搵緊咩:唔係單屬於個人嘅釋懷,而係一個劃時代嘅揭露。

阿傑日日同佢一齊加班,協助佈置展場。畫廊牆身漆得雪白,燈光企圖令每幅畫都冇藏身之處。小鎖安排每幅畫順序都暗藏心思,由過去迷惘,到畫筆異動,再到與現實同步、揭露「畫語者」黑幕。佢甚至特登喺入口留咗一行細字:「如果有人將命運畫低,係該躲藏,定該反抗?」

宣傳海報設計得簡約又直擊內心,中間只係一支安靜畫筆,但筆尖上浮現重重迷霧。網上消息一出,唔止一般市民,好多藝術傳媒、獨立記者、甚至熟悉藝術界權力角逐嘅人都開始留意。展覽未開幕已經引起哄動,有人話小鎖膽大、有人質疑佢係自我營銷、亦有圈內人低聲討論:「係咪真係有人靠畫筆操控世界?」

展前一晚,小鎖獨自留喺展館,四周只得自己同一屋子畫作為伴。夜燈打落白牆,畫影被拖得好長。佢逐幅行過去,手指輕輕掂一掂畫框,內心湧現無限複雜感受——驚、痛、激動、期待交錯。

咁多年嚟,小鎖對畫作既愛既恨;由憑畫筆逃避再到決定正面抗爭,人同作品一齊成長。過往,「畫語者」不斷躲喺作品背後,以創作者身份掩飾真正目的;今次就輪到自己,堂堂正正喺聚光燈下對住世界講:「其實一切我都睇穿晒。」

館中最中央懸掛嘅,正係全新完成嘅《畫語者》。畫中手執畫筆嘅少女站於萬千作品之間,目光堅定得令人心寒,但又令人無法移開視線。場刊上印住小鎖親筆一句:「如果畫可以改變現實,我用畫,畫出真相。」

臨近開幕,外邊天色微亮,人群已經開始聚集。阿傑為佢打氣:「今次,終於輪到你主動出擊。」

小鎖望住窗外天際線啲微光,最後握下自己部畫筆,內心出奇咁沉穩。「我知佢哋會嚟。」佢心諗,「但今次,無論等緊我係咩,我一定親手畫低屬於我、屬於世界嘅答案。」

展廳門口逐漸熱鬧,記者閃光燈準備就緒,《畫中世界》準備開幕——唔只係一場展覽,更係小鎖宣告與黑暗過去割蓆,揭示現實與畫境界線嘅決戰。此時此刻,佢已準備好,無懼一切,用自己對藝術與真相嘅信仰,作為最終武器對抗「畫語者」。